太陽西斜時,海水已經漲起來了,原來的海灘逐漸被海水覆蓋,也沒地方趕海了。
出海的船由遠及近,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徐慧真觀察了一下,漁船都是木質的,最大的船也不超過15米,估計都是在近海捕撈,出遠海是不行的。好在這個年代海里的資源豐富,在近海也收穫滿滿。
村裡的女同志們也估摸著時間,來到了海邊,有推著手推車的,有拿著扁擔,抬著筐的。都是來來運海貨。
沙旺村自己修了一個簡易的碼頭。船靠上來以後,拋錨,然後用纜繩固定住漁船。
出海打魚的都是年輕的男人,他們每天在海上被海風吹,被烈日曬,皮膚都是古銅色的,精瘦的身上穿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又髒又破。而且出海打魚還有風險,辛苦打回來的魚也賣不上好價格,可見這個年代的漁民的日子也很艱辛。
後世海邊的漁民那個個富得流油,主要是海鮮的價格昂貴,另外就是運輸方便,能夠賣到全國各地。這個年代的汽車那真是鳳毛麟角,一個縣城都見不到幾輛。拖拉機還沒有廣泛推廣應用。
想像一下,靠老牛拉車,能賣到哪裡去,尤其是夏天氣溫高,不出兩天,新鮮的海貨就變成臭魚爛蝦。
即便如此,每個漁民的臉上,依然掛著滿載而歸的喜悅。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抱著一條大鮁魚,踩著踏板從船上走下來,嘴裡喊著:「大家看看,這是今天的魚王!」海灘上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他把大鮁魚頭朝下,豎放在沙灘上,用手扶著鮁魚的尾部,咧著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問:「大伙兒看看,我高還是這條魚王高?」
「你高,魚王比你還差那麼一點點。」就有人捧哏。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小孩子都圍上來看熱鬧,「這條魚真大啊,一鍋都盛不下!」
就見那個小伙子,兩隻手抱著魚尾巴,扭著屁股跳起了舞,嘴裡還唱著:「是誰幫咱們翻了身唉?是誰幫咱們得解放唉?……」
就有性格活潑的年輕人也跟著唱:「是親人解放軍唉,是救星共產黨唉……」
幾個孩子也跟著扭動著小屁股,跟著起鬨。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徐慧真心裡感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人們的要求也樸實,那就是有吃有穿就知足。」
出海的疲憊,在這哄鬧聲中,消散了不少。
這一天的收穫,被他們抬到海灘上,女同志們負責分揀。按照不同的品種和大小,重新分類裝筐。
大的,能賣錢的,存到冰窖里去,明天一早送到收購站 。天氣慢慢暖和了,新鮮的海貨放時間長了就會腐爛變質,那可就一分錢也不值了。所以村里修了冰窖,可以短時間保鮮。
小魚小蝦村民們自己留著吃,或者曬成魚乾,海米。最小的蝦和蟹,可以做成蝦醬、蟹醬。不得不說,群眾的智慧真的是無窮的。
徐慧真拉著馮慧湊過去看熱鬧,今天收穫最多的是鮁魚,每年這個季節,鮁魚都會經過這裡向北洄游,成群結隊的,這也是捕撈鮁魚的最佳季節。一筐又一筐地被抬下船來。新鮮的鮁魚閃著銀光,大小不一,每一條大多都在20公分到70公分之間,偶爾也有巨無鮁。
徐慧真特意過去看了看那條魚王,她上一世也是吃過海鮮的,可沒見過這麼大的鮁魚,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還有兩筐大黃魚也吸引了徐慧真的目光,有一條最大的目測有二十斤,後世別說野生的,養殖的她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黃魚。
徐慧真最喜歡吃黃魚了,肉質細膩,口感鮮美,怎麼做都好吃。
還有其他的雜魚如偏口魚,海鱸魚,黑魚,扒皮狼等等,數量都不多。然後就是鷹爪蝦和爬蝦也很多,有的還活著,不停地蠕動著,偶爾還有蹦高的。這個季節的爬蝦又鮮又肥,正是好吃的季節。把徐慧真看的眼睛發直,口水差點流出來。
她趕緊擦了擦嘴角,心虛地往周圍看了看,生怕自己的醜態被別人發現。
這時,她看到一個大嫂扯著一條圓形大魚的尾巴,把它丟到了小雜魚的筐里去了。這條魚頭大,嘴大,尾巴小。嘴裡長著尖銳的牙齒,無麟,身體呈褐色,黏糊糊的,看上去丑得不像話。
這是安康魚,雖然長的丑,價格也便宜,但是它的全身都是寶。它的肉質膠原蛋白十分豐富,肉質緊密如同龍蝦,鮮美更勝一般魚肉。它的魚肚和魚籽營養價值都很高。魚肝更有「海底鵝肝」的美稱,據說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想到這裡,她好奇地問馮慧:「這條魚這麼大,怎麼被丟到小雜魚的筐里去了?」不懂就問,沒毛病吧?
馮慧:「這是安康魚,長的像醜八怪,收購站都不收,我們也不愛吃,吃了說不定也變成醜八怪了。好看的魚還吃不完來,誰吃它,只能用來餵鴨子了。」
徐慧真好想說:「給我,我吃。你們真是暴殄天物。」但是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別讓馮慧笑話自己是屬釘耙的,什麼都劃拉。
不過她想好了,等過一會兒,趁人不注意,就把安康魚收進空間裡去,反正也沒人在乎這麼一條魚。
她若有所思地問:「那我冬天天天吃土豆,是不是就能長成土豆,春天吃了槐花,就能長成花一樣?」
馮慧眨眨眼,嘿嘿一笑:「那不能!反正我們都不吃安康魚。」那萌萌噠小模樣,惹得徐慧真哈哈大笑。
她爽朗的笑聲,引來了不少小伙子的側目,甚至有調皮的小伙子吹起了口哨。
徐慧真感覺到了周圍的目光,不由得有點臉紅,她趕緊閉上嘴巴,笑聲戛然而止,就像忽然按下了暫停鍵。尷尬地轉身去看女同志們幹活去了。
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又是外來的,穿著也時尚,哪個小伙子不多看幾眼。有的還在交頭接耳,打聽是誰家的客人。
女同志們幹活也很麻利,不怕髒,不怕累。很少有偷懶耍滑的。有健談的大嫂看到了徐慧真,就問馮慧說:「小慧啊,你家來客人了。」
馮慧答道:「是我表姐,從四九城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