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人類的抉擇，個人的選擇
白，純白！
「這裡，是哪裡？」
楊間睜開眼睛，四下打量，卻只能看到一片純白的空間，除了那幾乎到了極致的白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的色彩。
而在這樣的世界之中，無數人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
楊間就在其中，嘗試著想要動起來，然而身體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無法動彈，只有意識和眼珠能動。
「李樂平？」
「童倩？鐘山？方世明？葉真？蘇凡？熊文文？何月蓮？林北？陸志文？」
因為人群匯聚和角度的原因，他本來看到的人應該不多，可是就算如此，他看到的也基本上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不僅僅是有總部的隊長、負責人，還有一些他的朋友：
「王珊珊！張偉！」
與此同時，童倩、葉真、方世明等人也都是清醒了過來，他們同樣發現了四周的不對勁，但卻沒有辦法動彈，沒有辦法交流，完全被禁錮在了這裡。
不能說話，無法動彈。
就好像是被鬼壓身一樣，全部處於一種詭異到了極致的狀態。
「是意識類的靈異嗎？」
楊間連忙在心中呼喊惡犬·鬼夢，如果真的是意識類的厲鬼在襲擊自己，那他是有反制的手段的。
可是任憑他在心中如何呼喊，惡犬·鬼夢就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根本沒有出現，也沒有回應他哪怕一分一毫。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股不安的情緒從楊間的心頭湧起，各種複雜的情緒也開始從心底湧出，可當這種情緒湧出來的時候，他又愣住了，「我的情感回來了？所以，這裡是店長的鬼域嗎？是他通過他的力量，將我們所有的意識召集到了一起，強行放到了這片未知的空間？」
不僅僅是楊間意識到了這一點，其他人也多多少少猜到了。
尤其是看到了附近的人之後，就越發認可這一點，因為在這裡的，基本上都是擁有靈異力量的人。
看那靈動的眼神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人偶，而是擁有真正的靈魂和自我。
能夠將這麼多的馭鬼者，或者是通過另類的手段擁有了靈異力量的人召集在一起，除了店長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不，或許有，但至少從目前發現的情況來看，是沒有辦法的。
所以，店長將大家召集到這裡來，是想要做什麼，宣告祂的統治嗎？
某一刻，一道宏大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心頭響起：
「有人告訴我，如果想要終結靈異時代只有一個方法，那便是通過一個最強的鬼域，將所有的人類都放進去，再通過這個鬼域來阻攔其它厲鬼的入侵，以此來達到無鬼的正常世界。這個計劃的名字，有些人應該聽過，就是：桃花源！」
「桃花源計劃，其實已經失敗了，但還是有成功的可能。」
「但這是決定所有人命運的計劃，自然也該由所有人來投票，讓他們自己來決定，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
「正因此，我才將大家召集到了一起，來發起這一場投票。」
「每個人都有一票，無論是馭鬼者，還是普通人，你們都有為自己的未來投票的權利。接下來，就投出你們最寶貴的一票吧，無論結果如何。」
最後，這道聲音消失了，可是所有人的眼前都出現了兩個虛幻的選項框，一個是「同意」，一個是「拒絕」。
所有人依然處於被束縛的狀態，但卻可以通過意識去決定投贊成票，還是反對票。
「所以說，這一場投票不僅僅是馭鬼者，還有普通人？店長他，將全世界的人類意識都拉入到了這片空間之中？就是為了，給張羨光的計劃投票？張羨光，他憑什麼？」楊間心中如此想著。
方世明、童倩、何月蓮等人的心情同樣很糟糕。
他們都是清楚桃花源計劃的，甚至還有何月蓮這位是桃花源計劃的工具人，並且在桃花源計劃中成為最大獲益者的存在。
可是呢？
憑什麼，憑什麼張羨光的計劃，能夠再次死而復生，得到祂如此大的力度去推動，還召集了無數人的意識到這片空間裡來，去做一次全民投票？
憑什麼？！！！
與此同時，在所有人都無法抬頭往上看的天空之中，林遠正安靜地站在那裡，而在他的身邊，還有張羨光、衛景、王察靈，以及王陸夫婦。
他們都是一臉複雜與震驚地看著下方。
在他們的眼中，下方的世界被分成了兩部分，而且這兩部分的比例還十分的誇張，左邊那一小部分只有拳頭大小，而右邊那一部分，卻是比一個足球場還要大。
而在這兩部分世界之中，都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或者說是從現實中拉入到這片空間之中的意識。
每一道人影，都對應著現實中的一個人。
而左邊那個拳頭大小的世界中，全都是馭鬼者或者與沾染了靈異力量的人，而右邊那個大世界，則全部都是普通人。
而在他們這些站在店長身邊的人面前，卻同樣能看到兩個虛擬的對話框，其中一個也是「同意」，另一個則是「拒絕」。
但和下方那些意識所能看到的不同，他們沒有投票的選擇，眼前這兩個對方框是顯示投票「同意」或者「拒絕」的數據柱，以及比例數值。
「同意」欄是綠色的數據柱，而「拒絕」欄則是紅色的數據柱，兩個數據柱正在以交替上升的方式不斷拔高。
就眼下看來，兩方的投票數據，居然是不相上下？
「這……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衛景的聲音顫抖起來，不是針對下方那兩個正在開始投票的世界，而是因為林遠所表現出來的力量。
祂，居然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就將全世界的人類意識，全部拉到這片空間中來？
這是否也證明著，只要祂願意，那祂就能瞬間襲擊所有人，讓世界瞬間變成一片死地，再也沒有活人的存在？
儘管以前已經無限高估祂的實力，認為祂擁有著仙神一般的力量，甚至連範圍重啟幾十年也已經被大家所接受。
可眼前這一幕，卻徹底讓衛景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林遠搖搖頭，「不算太誇張，因為我現在的實力原因，只是將國內能夠拉進來的意識都拉了進來，這對我的負擔已經很大了，至少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影響全世界。」
聽著林遠這番「謙虛」的話，眾人一片沉默。
但林遠卻沒有停下，繼續說道：「只是有些可惜，有一小部分人躲進了黃金製成的安全屋內，無法被我的靈異力量所影響，自然也就沒辦法到這裡來，就當作是棄權了吧，不算什麼大問題。」
事實，比林遠所說的要困難一些。
通過白霧鬼域去籠罩全國，這對他的壓力還是太大了的一些，哪怕他已經臨時徵用了孟小董、張伯華等七老級別存在的力量來提升和平飯店的恐怖程度，但想要和完全復甦、主動復甦的白霧鬼域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按照林遠的估算，或許只有將張洞也變成和平飯店的拼圖，才有可能讓白霧鬼域完全復甦，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使用白霧鬼域。
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他才能用白霧鬼域去實施張羨光所說的桃花源計劃。
當然。
這代表著林遠就認同了張羨光的計劃，只是有些東西，可以不認同，但自己卻必須要有，才不會受制於人。
所以在嘗試了一番之後，林遠就開始了取巧。
這方世界的本質，是夢魘城堡，在被林遠駕馭了之後，已經經歷了數次的改造，形象什麼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
在林遠手中，夢魘的力量可以完全復甦，但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是通過夢魘的力量，林遠才將所有能夠拉進來的人，都拉入了這方意識世界之中，讓他們來為命運投票。
至於真的投成功了之後，他會不會實施桃花源計劃？
廢話！
林遠可是誠實小郎君，只要是他答應的事情，那肯定是要做的，但是……他答應了張羨光，只要投票成功了就實施桃花源計劃嗎？
應該，沒有吧？
「這樣也已經足夠了。還是店長說得對，既然是涉及到全人類的命運，那自然是要讓所有人來為命運投票。」張羨光如此說道。
而他說話的時候，投「同意」票的人明顯要多出一分。
衛景冷冷地看了張羨光一眼，「你太危險了。」
「所以，你準備等遊戲結之後，就找機會打掉我嗎？希望，你還能等到那個時候。」張羨光直接點明了衛景的心思，理所當然地說道。
衛景沒有回應。
打掉張羨光，或者說是打掉靈異光這件事，等遊戲結束之後，他就會向總部匯報，相信總部也會同意的。
正如他剛才所說那般，張羨光太危險了！
在現實中，張羨光沒有找到祂，但卻跑到遊戲裡，通過找到四十年前的祂，再去影響現實中的祂，弄出了如此恐怖的一幕。
如果祂真的要將所有人都拉入到白霧鬼域之中，那會是如何絕望的場景？
「店長，就算是投票了，就非要……」衛景還是想爭取一下，因為現在投「同意」票的人要更多一些。
說不定最後，還真的讓張羨光的桃花源計劃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同意。
到時候，祂真要搞桃花源計劃，都不用等下一次了，直接就能在今天完成，可當他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投票的兩個數據光柱後，卻又瞬間改了口，「少數服從多數，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因為現在，投「拒絕」票的人居然反超了，占比達到了60%。
「呵！」張羨光低笑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衛景就當沒有聽到，他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店長，為了這次的投票，你將所有人都拉了進來，包括那些普通人，也就是說，厲鬼復甦的事情已經被所有人知曉。這樣一來，等他們返回現實之後，可能會造成恐慌，甚至是動亂的。」
為什麼總部沒有將厲鬼復甦的消息向全社會公布，讓大家了解更多的知識，以求那面對靈異事件之時的一線生機？
還不是擔心會爆發混亂？
別說是厲鬼復甦這種無法應對的靈異事件，就連一些聽風就是雨的世界末日危機、喪屍爆發等等一聽就是電影、小說或者遊戲劇情的動靜，都有可能引發零元購事件。
也正是因為總部的努力，才讓國外一片混亂的時候，國內的大部分人還能生活在正常的世界之中，不用擔心靈異事件和厲鬼的襲擊。
可現在呢？
衛景已經可以想像，當這場投票結束之後，當這裡的普通人都返回了現實之後，將會在現實之中爆發什麼樣可怕的衝突！
「不用擔心，送他們回去的時候，我會清除他們這段時間的記憶，沒有人會記得在這裡發生的事情。」林遠如此說道。
衛景鬆了口氣，「這樣就好。」
張羨光卻是神色微動，「店長可以大範圍地清除記憶嗎，包括下方那些馭鬼者們？」
衛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更是明白了張羨光話里的意思。
要知道，現實中可是有很多從幾十年前，甚至是百年前活到現在的老人，總部就有一個秦老坐鎮。
他們的實力自然不用多說，曾經也是經歷了無數的靈異事件。
按理來說，就和平飯店和店長如今在虛擬遊戲和王陸日記中的表現，秦老等人就算沒有參與過，也應該聽說過才對。
但所有人都沒有關於和平飯店和店長的記憶，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現在林遠居然表現出了可以大範圍，甚至是同一時間抹除十幾億人在某一段的時間內的記憶的能力。
這是否代表著，曾經林遠就動用過這份靈異力量，將他的存在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除？
「可以。」
林遠知道他們的心思，但也沒有說謊。
他是真的能夠做到，而且消耗也不是特別的，只是有些麻煩而已，而他的這個答應，讓衛景沉默了下來。
投票還在繼續，張羨光和衛景都在緊張地注視著光柱，根本沒有其它的心思，反倒是王察靈，似乎是無所謂的模樣。
「我以為你也會站在衛景那一方才對。」王陸突然說道。
王察靈面色平靜地看了一眼林遠，「我不會站在他們任何一方，因為……他們都太蠢了。又或者是勝負欲，已經讓他們失去了最初的判斷。」
王陸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們都忘記了，眼前的店長是四十年前的店長，而且，祂也沒有答應張羨光或者衛景，投票的結果就是祂將要做出的選擇，還在那兒瞎爭，有意思嗎？」王察靈無不鄙夷地說道，那是一種來自於智慧方面的輕視。
王陸眼中卻充滿了失望，「你說你去過國外留學，所以你都學到了什麼？有沒有可能，他們需要的，只是能夠影響到祂的一種可能呢？」
那種失望的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王察靈，讓他很是不甘心，「是什麼可能？」
可話剛出口，他就明白了過來。
衛景和張羨光其實都清楚，林遠根本沒有答應什麼，但是通過這一次的投票，卻讓能祂看到所有人的選擇和集體的意志。
那在未來某個特定的時刻，這一次的投票結果，會不會成為影響祂做出選擇的重大砝碼？
「原來，是這樣嗎？」
人數過萬，無邊無沿。
現在可是有十幾億人在場，那又是何等壯觀的場面？
可惜，這個場面也只有林遠，以及正好在他身邊的衛景、張羨光、王察靈，以及由厲鬼被安排了人設和記憶的王陸夫婦，才能看到。
不過他們的注意力都不在這上邊。
王察靈在思考著王陸的話，他也不擔心王陸會害自己，哪怕王陸已經說過很多次，不會讓他在這個世界降生。
那是源自於血脈之中的親近感，讓他無比相信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虎毒不食子。
所以，自己真的錯了嗎？
而衛景和張羨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不斷交替上升的紅藍光柱上，期待著能夠有對自己更有利的結果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於衛景和張羨光而言，卻是無比的難熬。
終於某一刻，原本還在迅速交替上升的紅藍光柱停了下來，看著最後的結果，衛景和張羨光都沉默了，然後齊齊扭頭看向了林遠。
林遠也有些驚訝，見狀不由得挑了挑眉，道：「怎麼，懷疑是我動的手腳，故意讓兩種選擇的人數持平？」
沒錯。
最後的結果，就是投「同意」票和投「拒絕」票的人數持平，紅藍兩條光柱的高度一致，而上邊的投票比例數量都是50%。
「不，店長你沒有那樣做的理由，我只是覺得這一次的投票有些不合適，沒有把全部人都拉入進來，總是會有一些疏漏。如果投票結果差距比較大，那自然沒什麼問題，可現在票數相同，這些人的票數就非常重要了。」張羨光說道。
不用林遠開口，衛景就冷哼道：「怎麼，你還想去安全屋裡，把那些人給拉出來投票不成？」
他剛才已經仔細看過了。
在拳頭大小的世界裡，並沒有曹延華、李軍等人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是處於安全屋的狀態。
所以別看他現在不滿，可如果張羨光真的能說服林遠，那他也沒有太大的擔憂。
張羨光搖搖頭，「沒有那個必要。既然他們錯過了這個重要的時刻，那就沒必要再去強迫他們。但在這裡還有我們，我們也是現世的一員，我們還沒有投票，不是嗎？店長，我希望作為現世的一員，我們也能夠有參與投票的機會。」
林遠笑道：「這個是自然。」
話音落下，張羨光就發現自己面前多出了兩個投票選項，隨後毫不猶豫地點下了「同意」按鈕，然後看了一眼衛景。
衛景同樣用最快的速度點下了「拒絕」按鈕，然後看向了王察靈，「王隊長，該你選擇了。還有王先生和夫人，也請你們……」
「我們沒有選擇的按鈕，應該是因為我們屬於你們的過去，不屬於你們的現在吧。」王陸說道。
女子也點點頭，證實了這一點。
於是，最後一票就落在了王察靈的身上，可讓衛景不安的是，王察靈並沒有堅定地選擇「拒絕」，這讓他的心忐忑了起來。
「王隊，你該不會是想進入到所謂的桃花源時吧？」衛景問道。
王察靈沒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眼張羨光，最後又看了眼林遠，輕聲詢問道：「林老闆，在你的世界裡，只要我付出代價，就能前往過去，見到我的父母，是這樣嗎？」
林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明顯是不願意因為自己而影響了王察靈的選擇。
「看來你才是最明白的那一個，所謂的桃花源，不僅僅是給生者一個安穩的未來，更是給生者一個有機會見到逝者的機會。鬼畫不行，它的恐怖程度沒有那麼高，沒辦法一次性範圍重啟幾十年，可店長卻能夠做到。又或者，你願意賭運氣，賭未來的虛擬遊戲能夠再次來到有你父母存在的年代。」張羨光說道。
王察靈深吸口氣，「我明白了。」
隨後，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但當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這片純白到沒有其它任何顏色的意識世界也開始崩潰。
或者說，是所有的意識，都被驅離。
當然在這之前，所有人關於這裡的記憶，也都被抹除，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有衛景、張羨光、王察靈保留了記憶，但也回到了和平飯店，位於虛擬遊戲·大東市外的那一家。
「王察靈，你太讓人失望了，也太自私了。」衛景看著王察靈，眼神中充滿了冷漠。
王察靈卻是毫不在意，他在乎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衛景，什麼總部，而是他的家人，可就算是他的家人，此刻也正一臉冷漠地盯著他。
王陸眼中滿是失望，連斥責王察靈的欲望都沒有了，「林大哥，這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