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星際航行困境。
「黑石要塞……」
夏修的聲音輕聲重複，腦海中飛速搜索著有關這個名字的任何線索。
他在腦海里翻遍了自己所讀過的書籍、論文期刊，甚至是那些秘而不宣的研究報告和天國絕密檔案，卻沒有找到任何與這個名詞相關的信息。
他的眉頭緊皺，目光逐漸從沉思中轉向總轄，「那到底是什麼？」
總轄沒有過多言說，他在虛空中滑動手指，調出了一副虛擬投影。
屏幕上，呈現出一個模糊但足以令人震撼的輪廓圖——那是一個龐然無比的太空要塞，黑色的巨影如同一頭沉睡中的巨獸，懸浮在虛空的無盡深淵中。
那不祥的輪廓透著無盡的力量，似乎連影像中的它都散發著某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艾利克斯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個字都壓在天國第四持劍人的心頭：
「根據我們從夜船殘骸中提取的片段，這個『黑石要塞』並非凡世間的造物。」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沉重地掃過投影，「它的構造與我們已知的任何技術都完全不同，甚至超越了天國現有的科技範疇。初步判斷，這要塞的核心設計很可能來自某種遠古存在，涉及虛空力量的操控——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推測它與虛空龍或星神有關。」
夏修凝視著那虛擬投影。
虛空力量，遠古存在……這些名詞的組合預示著未知的恐怖。
他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發問：「那它們比之『雅威』的福音聖座，又如何？」
總轄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瞬間便作出回應：「兩者不能單一比較，福音聖座乃是偉力所鑄，而黑石要塞……則是文明的重器。」
他轉頭看向夏修，目光深邃如海：
「福音聖座依賴神聖偉力，足以撬動天命與神性，但黑石要塞……那是古代文明的巔峰之作。它們並不依賴神力，而是以文明與科技為根基，蘊含著遠超我們理解的技術與能量。」
他的語氣變得更為凝重：「誰若能掌控黑石要塞，就能在以太導鏈中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在夜船的殘骸中不僅發現了黑石要塞的資料，還發現它們的坐標，以及，某些讓人不寒而慄的東西……」
總轄開始縮放屏幕，巨大的虛擬投屏在指揮室中央緩緩點亮，透過薄霧般的光屏，一副星圖漸漸展開。
深邃的宇宙背景籠罩在昏暗的光輝中，數百個星體的微光在星圖上閃爍，好像無聲的信號在傳遞著銀河的孤寂與冷酷。、
屏幕右上角，泰拉的坐標以明亮的光點標記出，而在星圖的另一側，一團詭異的紅光如夢魘般顯現。
隨著光點的移動，視角聚焦在那紅色的區域。
屏幕中央，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結構緩緩顯現——這是【黑石要塞】。
那結構龐大而複雜，好像一個扭曲的迷宮般懸浮在銀河深處。
要塞外部的黑色晶體表面閃爍著隱隱的光芒，表面覆蓋著數不清的符文刻痕，仿佛它在不停地吸收宇宙間的暗流。
星圖系統開始自動放大，巨大的要塞旋轉著，虛擬光線將其外部的輪廓描繪得愈發清晰，要塞每一個側面都呈現出不同的幾何結構——某些部分尖銳而突兀，像是失控的力量在推動它向外延伸；而其他部分則渾然一體，似乎是由某種未知的技術將各個結構強行融合成一體。
光滑的表面上，時不時閃過紫色和綠色的光脈，這些能量脈絡似乎連接著整個要塞，宛如一具古老而覺醒的巨獸。
投屏下方的數據顯示流動起來：[黑石要塞1號]。
===虛擬星圖導航系統===
當前位置:泰拉（Terra）
當前位置坐標:
[X: 412.12， Y:-320.88， Z: 89.00]——
目的地:黑石要塞1號
坐標:
[X: 35.99， Y:■■■.25， Z:-■5.12]
距離:13.000光年（直線距離，位於■■■星區附近）
航行時間:12/泰拉日（以太/亞空間航行，無混沌影響，無以太風暴和輻射影響——）
————————
數據不斷更新，要塞的外殼能量強度被標示為極高，那些脈動的光芒開始頻繁變化，暗示著它正在吸收周圍的能量。
屏幕上的圖像突然微微一震，在銀河北部的邊緣地帶，一股狂暴而混沌的力量正在蠢動——它不屬於這片星海，也從未真正屬於任何已知的物質世界。
投屏中央，漩渦般的裂縫開始逐漸顯現，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旋渦，帶有裂縫的特徵，中心像是眼睛的「瞳孔」，是最活躍、最危險的部分，而周圍的旋渦像是「虹膜」或「眼白」，時刻在銀河系的這片區域「注視」著外部。
它如同一隻亘古不滅的眼睛，懸浮在星空之中，凝視著周圍的宇宙。
它的核心宛若無盡深淵，幽深、陰冷，吞噬任何試圖窺探它秘密的靈魂。
在這無底的黑暗之中，能量像是活物般流動，波紋、旋轉、扭曲。
光線在它的邊緣不斷扭曲，被這眼睛的力量強行拉伸、壓縮。
那些明亮的星體在靠近恐懼之眼時逐漸失去了光澤，像被拖入了某種異次元的深淵，再也無法逃脫。
它的外層如同一圈血紅色的光環，散發出詭異的能量波動，不斷震盪著銀河的四周。
漩渦的形態充滿了不規則的變化，如同一場永不停息的風暴。
紫色、紅色和深藍色的能量漣漪交織在一起，時而擴散，時而收縮，像是在汲取著周圍的星光與物質。
眼睛的中心是致命的——一個純粹的虛無，一個宇宙間的裂隙，連接著不可言喻的深層世界。
屏幕上的數據流閃爍不定，顯示出以太輻射的波動指數正在急劇上升。
【警告！！！】
【警告！！！】
【警告！！！】
旁邊的注釋警告著，像是觸發了某種隱秘的禁忌，圖像的細節變得模糊起來，混沌的波紋漸漸覆蓋了整片星圖，似乎連光也難以維持自身的形態。
這是一隻巨大的、燃燒著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周圍的星系。
在最後一幀顯示中，眼睛再度扭曲、旋轉，如同一隻瞳孔瞬間收縮，然後再度擴展開來。
【噗呲——】
*
*
崩潰的星圖映照在夏修和總轄的臉上，光線的扭曲仿佛在他們的表情上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夏修雙眉微蹙，盯著那被撕裂、旋轉著的虛空裂隙，腦海中不禁充滿疑問。
「那隻眼睛是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難以掩飾的不安。
總轄目光仍然緊鎖在星圖的殘像上，聲音變得深沉，像是在回憶著某種恐怖的場景：
「從夜船的殘骸中拷貝出來的坐標。我們用超天文部的工具觀測到了這一現象——那是位於一個名為卡迪亞星區的異常裂隙。」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沉重。
「按照他們的分析，那是一道巨大的、旋渦狀的裂縫，連接了現實空間與以太的裂隙。那片區域的時間、空間、物質，甚至能量的法則都已經不再像我們熟知的宇宙中那樣穩定。」
夏修的表情更加凝重，裂隙的景象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得多。
而總轄的話繼續將這個景象向更深處推入，讓這場對話變得愈發陰冷。
「在那裡，我們第一次明確觀察到了四君主的領域波動……祂們也看到了我們。」
「超天文部的觀察天使遭到了那遙遠星系外的超視距彌母攻擊。」
總轄的話音低沉，卻引發了一股寒意。
老者回想起那天在觀察台上的情景，那個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的瞬間。
他的表情愈發沉重，好像重新體驗著那個恐怖的時刻——幾位觀察天使的眼睛在瞬間炸裂，血如瀑布般湧出。
他們的軀體被不詳的力量侵蝕，覆蓋上一層詭異的紅毛，連[不可知之地]的純潔之光也無法抵擋那突如其來的恐怖。
那些天使並非遭受普通傷害，而是中了極為罕見的詛咒。
總轄低聲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壓抑的陰沉：
「治癒天使後來告訴我，那些詛咒並非偶然。他們中了歡愉王子的詛咒。他們看到了歡愉王子的國度，一片墮落和扭曲的樂園。」
夏修聽到這番話，眉頭緊鎖，不由的回憶起了四君主所謂的和自己的交易，靈敏的直覺告訴他，四君主真正跟他合作的目的，就跟那巨大的旋渦眼有關。
總轄的聲音依舊低沉，繼續說道：
「那道裂隙……附近的混沌力量極為強大。四君主的影響在那裡比任何地方都要明顯。通過那處裂隙，混沌的力量可以直接影響現實宇宙，改變物理法則。」
「超天文部的觀察天使說，那道裂縫已經被定義為混沌神靈力量滲透進現實的關鍵門戶。」
夏修聽著這番話，內心的直覺愈發確定了。
那道裂隙是宇宙間一處無盡的傷口，連接著未知的深淵，源源不斷地向現實中滲透混沌的腐化力量。
更令人不安的是，混沌不僅限於潛伏，它在主動影響現實。
總轄眯了眯眼，仍舊沉聲說道：
「超天文部的人……他們看見了數不勝數的混沌軍團。那些軍團已經占領了裂隙周圍的星球，布滿了整個星區。」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和微妙的陰影。
「不過，似乎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這些混沌軍團無法徹底擴散，只能龜縮在那片區域內，像是被什麼東西困住了。」
被什麼東西困住了……
夏修在心中呢喃這句話，回憶著「天啟四騎士」手中的四個【印】——《諸界史書》的分支。
以及，祂們口中所預言的啟示錄戰爭。
byd四君主，原來這裡等著他……
「我覺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卡迪亞星區離泰拉有13.000光年之遠。這個距離……如果是用現實非黑箱科技的帕克太陽探測器，也需要整整21億年才能飛完這段路程。」
總轄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重和無奈。
夏修抬起頭，看著總轄臉上那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忍不住也露出同樣的苦笑，隨即補充了一句：
「可惜啊，這裡可不只是物理宇宙，我們還有以太之洋。如果脫離導鏈，進行真正的以太航行，我們就可以在亞空間中進行非線性前進，光年距離可以被大大縮短。
但問題是，以太中充滿了時間和空間的扭曲、風暴、輻射污染等等危險。
如果能夠避開這些障礙，理論上再遠的距離也能迅速抵達。
而那四位君主……誕生自以太的他們，顯然能夠輕鬆忽視這些我們無法避免的問題。」
夏修的話一針見血，指出了以太間航行中的危險與四君主的天生優勢。
【以太之洋】本該是所有文明打破星際壁壘的希望，但在混沌的力量面前，這希望反而成為了雙刃劍。
總轄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贊同。
他接著說道：
「正如你所說的，泰拉的很多勢力現在都在嘗試解決這些問題。
現行的以太導鏈技術，是在泰拉與太陽之間依靠水晶天和譜系建立起來的航道。
這是目前最穩妥的通行方式，不僅能夠規避以太中的絕大部分危險，還形成了強大的防禦措施。」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思索：
「至於未來星際航行的計劃，目前主流的想法有兩個方向。
一個是將導鏈不斷擴展，直至它們遍布所有我們能夠觸及的星區——這將是一個浩大的工程，而且太過異想天開，造這東西跟造奇觀有什麼區別。
另一個想法則是製造並且投放大量的混沌測繪站和導航站，通過這些站點繪製出穩定的以太航線，同時大量培育以太導航者，那些天生能夠感知和操控以太流動的存在——但是，測繪站在以太中報廢的速度遠遠超過其製造速度，那些以太中的生物也不會容許這些東西存在。」
夏修回憶著星圖上那個恐怖的裂隙，腦海中飛快運轉著這兩種可能的解決方案。
他知道，擴建導鏈可能會帶來長久的穩定，但，耗時和工程量巨大。
以目前四層導鏈技術，哪怕鋪到泰拉自然爆炸，導鏈都不知道能不能鋪滿太陽系這個範疇。
而且，導鏈前期依賴[水晶天]的穩定性，接著往後發展的話……
[水晶天]就是桎梏泰拉的枷鎖。
而依靠以太導航者……，導航者倒是容易培養，但是，測繪站和導航站就難搞了。
要想在【以太之洋】繪製一條或者多條可航行的航道，所需要的數量可能是數以百萬億。
哪個文明會浪費那麼多資源造這麼多的「以太垃圾」？
目前泰拉主流的想法其實都不怎麼樣。
非主流的想法則更加異想天開和不靠譜。
有人還想著奪了「虛空龍」的超光速航行秘法；有人想著用什麼重力滑流；更有人想著投靠君主和神祇，讓祂們賞賜幾條可觀察航道來給人類航行……
不管是主流和非主流。
夏修都可以從中清晰的洞察一件事情：
這片大地的多數人根本就沒有想著撕破虛偽的星空，帶領人類走出泰拉的宏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