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符正的詛咒
荼明眼皮跳動,剛才是預知了嗎?
他不言語,對方是來殺自己的,這一點他很篤定,剛才在夢裡全部看到了。
「荼明,我……」
朱恆睿剛剛張口,就見荼明猛的向他衝來。
「死!」
他嘴裡發出如野獸一樣的嘶吼,整個人撞朱恆睿懷裡。
他手上,赫然是一把尖刀。
朱恆睿臉色變得冷漠,他本來是調查情況的,可現在看老,荼明已經完全成了人邪了。
他微微後退,身上一張符篆發光,那是木甲符,尖刀不可能破得開。
但是很快,腹部傳來刺痛,朱恆睿瞪大眼睛,木甲符被破開了?
怎麼可能?這不過是個孩子。
不對!那刀上有其他東西,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力量,呈現一抹幽藍。
朱恆睿低頭,自己的傷口沒有疼痛的感覺,反而是不斷散發奇癢難耐,上面居然開出了一朵黑色的花骨朵來!
「邪祟!」
他咬著牙,雖然師父早就給他教導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及應對方法,他還是心慌。
那刀刺了多深?他不知道,一腳踹開荼明,他咬著牙把一張符篆貼在傷口上。
那朵花在枯萎,可相應的就是傷口劇烈疼痛。
「死啊!」
荼明占據先機之後再次殺來,讓朱恆睿心頭升起怒火。
「給我死!」
他反手打出符篆,飛著飛著就變成了火球。
荼明慘叫一聲,被打了個正著,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滾開!滾開!」
朱恆睿發現世界在顛倒,暈眩,耳朵當中有奇怪的聲音響起。
他視線當中,好似動物一樣出現兩個視野,一個在自己頭頂,另外一個,在腹部,看著自己蒼白的臉。
腹部?
他低下頭,那傷口枯萎的花朵再次長了出來,抗污染的符篆也徹底被污染。
花骨朵已經盛開,裡面是一隻眼睛,對自己眨動。
「啊!」
他慘叫,驚恐,伸手去抓,去扯,連根把眼睛拔起,取而代之是無與倫比的劇痛!
「好痛啊!」
朱恆睿驚恐的呼喊,他想跑,又逐漸分不清楚方向,因為他的視野從兩個變成了三個。
拔了一株眼睛花,又長出了兩隻眼睛花。
耳邊奇怪的聲音更多的,四面八方而來,他甚至看不清楚荼明在哪裡。
「死!」
還稚嫩的聲音透出狠辣,朱恆睿瞪大了眼睛,感受著渾身都力量都在離開,自己脖子好像漏氣了。
他「撲通」栽倒在地上,荼明大口呼吸,渾身顫抖,眼前一襲白衣的新符正倒在了血泊當中。
那血不是紅色的,是黑色,不僅如此,血液上還在開出眼睛花。
跟他吃下的那草很像,只不過形態不同。
「今天倒是好收成。」
荼明身邊,那人緩緩走了出來,那這一把鐮刀,像是收割莊稼一樣吧眼睛花割走,割了又長,一茬又一茬,最後院子裡堆滿了眼睛花。
「你不好奇,為什麼這麼大動靜都沒有人來嗎?」
陳寧安對他笑了笑:「快醒過來吧,吃一株眼睛花,去把今天的燈符畫了。」
還醒?
荼明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還在床上。
天色已經到了正午,阿媽就守在他身邊。
「兒子,你到底怎麼了?」
她臉上全是淚水和驚慌:「剛才郎中說你沒有事,但我怎麼都喊不醒伱。」
「要不,這符正咱們還是不當了吧,阿媽害怕。」
「阿媽,沒事的,我是在修煉呢。」
荼明起身,並沒有看到院子裡有朱恆睿的身影,他起來跳了跳:「你看,我活蹦亂跳的,別提多精神了。」
吃下那草之後,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簡直就是靈丹妙藥。
就是脖子有點癢。
他再撓了撓,去符正的房間,卻發現這裡圍著好多人。
「怎麼回事?」
他三兩步走過去,就聽見裡面不斷傳來呼喊。
「符正,符正大人?」
「符正,您快醒一醒啊,不要嚇我們!」
「怎麼了?」
荼明向問周邊的人,「新符正怎麼了?」
「是小荼啊,不知道怎麼回事,新符正也叫不醒了,怎麼會這樣?」
「我們小山里這幾天真是怪了,連你在內,老符正瘋了,你也睡了好幾天,現在這新符正也喊不醒了。」
朱恆睿在夢裡被荼明殺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荼明走上前去看,結果發現朱恆睿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旁人不敢去打擾他,只能在旁邊喊。
就在此時,里正終於伸手碰了一下。
「啵~」
新符正如同泡泡一樣破了,直接就乾癟了,最後居然只剩下了一張皮。
「邪祟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於是大家都四散而逃,荼明被不少人撞到。
可他現在身體強度很高,不覺得疼痛,還能逆著人群走到朱恆睿的面前。
這張皮身上有不少密密麻麻的小洞,好像裡面曾經長出了什麼東西。
那不是夢。
自己真的殺了他,一個老牌的符正,從縣裡來的符正。
有奇怪的自信在他心中蔓延,當天,他找到里正,拿出了屬於自己的燈符。
「里正大人,這小山裡的符正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懂?」
里正看著他,眼底有驚恐,有畏懼,可荼明看不出來。
他只知道,接下來自己的日子逐漸好過起來了。
每天都有肉,沒有人敢對他不尊敬。
有一次因為村民見了他不說話,讓他心情差了,乾脆不畫符,當天晚上就死了兩個人。
現在沒有人見到他不發怵。
「阿媽,我回來了。」
荼明撓著脖子:「要我說您還是搬到我那裡去住吧,這樣一天天跑我也很累。」
荼明撓著脖子,上面有一些肉芽,他習以為常。
屋子裡,床上躺著荼母,她眼中光芒渾濁,眼眶通紅。
「阿媽不怕麻煩,小荼啊,我睡會兒,你放下東西就回去吧,要以符正的工作為重。」
「知道了,知道了。」
荼明放下裝食物的籃子,轉身離去。
荼母聽他走遠了,才敢從床上爬下來,眼淚不斷落下。
那籃子裡,肉乾,塊莖,芋頭,很豐盛。
但是……在裡面還散落著一些皮膚的碎片,每一片都有指甲蓋大小。
她的兒子越來越不正常了。
「符正母親,您在嗎?」
沒一會兒,里正走來了,他看到屋子當中放著的籃子,瞳孔縮了一下。
「他又來了?」
「來了。」
荼母流淚:「我的孩子,怎麼回報變成這樣了?」
「唉……他應該是被污染了。」
里正嘆息:「我已經找人去縣裡上報了,您不要急,這兩天晚上在家裡躲好。」
里正嘆息,手裡捏著一張燈符。
這是今天的燈符,但與往日不同,這燈符不再散發黃光,而是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
拿在手裡,像是提著一隻燈籠似得。
它依舊有燈符的效果,可是這幾個晚上,手拿燈符回來的村民表現都不太對。
「昨天晚上柱子遇到邪祟了,他使用了燈符。」
里正不知道自己該和誰說,小山裡的三老早就死了,符正也瘋了,死了,跑了,他現在獨木難支,。
「柱子?那可是個好孩子,他怎麼了?」
荼母起身問道,腳步有些虛浮。
她不敢吃兒子給她的食物。
「柱子瘋了。」
里正遞給她一塊餅:「你吃點跟我去看看吧。」
兩人來到柱子家,遠遠就聽到一陣陣嚎叫。
「好癢啊,我好癢啊!」
柱子被困在了門口樹上,手腳被牢牢綁住,不讓他移動。
即便如此,柱子還在瘋狂的扭動軀體,把自己扭得血肉模糊。
「我好癢啊,快來幫我,幫我撓一下!」
他身上明明什麼都沒有,卻一直說著癢。
「里正?里正快幫我,幫我撓背後,有東西要長出來了!」
他瘋狂的蹭著,磨破了皮肉,鮮血順著四肢往下流淌。
繩子都成了紅色的了。
「柱子,怎麼會這樣?」
荼母淚水淌落,柱子的慘叫一直沒有停下,他真的在遭遇非人的折磨。
柱子一家子啼哭,求助無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掙扎。
第二天,他不動了,大家發現柱子面容扭曲,身上沒有傷口。
「看他嘴裡。」
大家掰開他的嘴巴,發現柱子已經咬爛了舌頭,嚼成碎肉,然後又咬碎了牙齒,壓床。
他肚子異樣撐大,是流血致死的。
這種死法……讓不少人都嘔吐了出來,大家心情沉重,荼母更是跪下,說是自己的錯。
「咦,大家怎麼在這裡?」
一道稚嫩的聲音,讓這裡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轉過頭,荼明緩緩走來,他發現地上的人之後馬上變成了飛奔。
「阿媽,你怎麼跪在地上了?」
他急忙攙扶起來:「你們在這裡幹嘛呢,這是誰,怎麼綁住了?」
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可越是這樣,大家越是恐懼。
這段時間,符正像是一個詛咒,誰碰誰就要出問題,大家不敢說話,只能看著里正。
里正心理壓力極大,他扯了個慌:「我們在這裡弔唁柱子呢,你阿媽最真摯。」
「是的,我阿媽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媽,是最真摯的人!」
荼明肯定的點頭:「阿媽,沒事我就先走了,我要去修煉。」
他掃了眾人一眼:「不能欺負我的阿媽,知道嗎?」
「知道知道!」
大家急忙點頭,荼明這才遠去。
「他們怎麼那麼怕我?」他看向身邊疑惑發問,不斷撓著脖子。
「也許,是因為你已經和他們不同了吧。」
陳寧安看了他一眼:「不要再撓了,這點癢都接受不了,你是成長不起來的。」
這段時間,他通過荼明和里正的對話,以及描述,算是初步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理解。
這是一片廣袤到無垠的世界,國度和國度之間邊際遼闊,而這個世界的主流,是符師。
符師以制符為主,兼修身體,供奉神祇。
而世界的災難,是邪祟,那是遍布整個提燈世界的東西,普通人沾染之後必死無疑,而邪祟也分為好幾個等級。
白,灰,黑,青,血……
陳寧安自己對比,黑級是提燈人,青是境主,血是失控。
這是他們所能了解到最高的等級,其實整個鼓山縣記載最厲害的就是黑邪了,至於青邪,也只是在傳說當中。
白邪是最弱的,小山里防的就是這個,基本上只要拿著燈符就沒有問題。
灰邪可怕一些,需要他們使用燈符燃燒自己的氣血才能抗衡,趕走。
黑邪,足以讓人鼓響起,那是特殊製作,用以提示大家來用,更能夠提供一定的庇護。
陳理不喜歡人鼓的聲音。
「所以,我是邪祟嗎?」
他自言自語,任由荼明在前面移動。
兩人已經到了村口,他蹲下身,扯去了手指上的金花壓制。
稍微觸碰村口柳樹,下一秒,這柳樹紙條猛的抽搐起來,樹幹張開大嘴稀奇。
「嗬……」
聲音巨大如空抽,這柳樹活了過來。
「閉嘴。」
陳寧安看了它一眼,這顆柳樹頓時噤聲,不敢說話。
所有紙條如同定住了似得,在風裡也不敢移動。
收回目光,讓金花重新包裹手指,陳寧安拿出一朵眼睛花咬下:「唉……」
整個大岐國對抗的就是他,難怪之前遇到的那幾個老道不讓自己來,想盡辦法也要騙他離開。
「可本尊與邪祟不同。」
陳寧安背著雙手,村長派去鼓山縣的人應該快到了吧,有他留下的氣息,那幾人應該不會遇到危險。
…………
「加油,過了今晚,明天我們就能到鼓山縣了。」
胡德,胡海兩兄弟,還有一個是段老頭。
他們三人受里正囑託去鼓山縣報信,已經拿到瞭望風亭和歸山鄉的證明。
「不過,這次我們運氣不錯,居然沒有遇到邪祟。」
胡海拿出乾糧吃著:「等明天到了鼓山縣就好了,唉,我們小山里真是多災多難。」
「別說話了,這野外小心引起邪祟注意。」
段老頭眼睛掃視四周,他們在一間路邊的婆破草屋裡,勉強湊合。
「等等,那是什麼?」
胡德指著遠處,鄉道遠方,一片漆黑的東西在靠近。
「黑色?不好,可能是黑邪!」
段老頭渾身發麻,急忙說道:「大家快趴下,不要發出動靜!」
只希望不要被注意,逃得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