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園裡面有什麼?
墓碑,全是墓碑,這裡是祭祀的盡頭。
陳寧安順著小路一直走,這裡比紅燭墓園要大了太多太多,他不破開虛空,居然一直沒有見到頭。
不時能夠看到一些迷霧散開,把奠園內的東西折迭,投影到各個地方。
這……便是紅燭墓園的來歷?
陳寧安劃破虛空,終於走到了墓園的盡頭。
他沒有急著探查墓園內的秘密,而是一心想找到那顆雷擊木。
可最後,他來到一片虛無的空間,這裡並沒有雷擊木。
「是我想多了。」
他輕輕搖頭,隨後從身上提起那隻袖珍的燈籠。
燈籠光芒一點點的散開,在奠園內綻放光芒,能夠看到不少的人在光芒里涌動。
它,能照出以前的場景?
陳寧安微微驚訝,難怪那被鎮壓的惡會把東西給自己。
信息儲藏在過去當中嗎?
他提著燈籠移動,明明孤身一人,卻又好似出現在熱鬧的集市當中。
「這是什麼東西?」
干老詢問:「居然能夠照到以前發生的事情,是仙寶不成?」
「不知道。」
陳寧安觀察四周,在墓園裡遊蕩,尋找著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
「前方不能再去了。」
就在此時,來來往往的幻影當中,一個老人目光落在陳寧安的身上。
他在燒紙,是過去的影子,此時一遍燒紙一邊對他說話。
「你能看見我?」
陳寧安靠近他,燈籠的光芒讓此人恍若是實質。
「我就站在我面前,當然能看拉到你了。」
老人咧嘴一笑:「再往前,可都是野墳,裡面的東西沒人祭拜早就變異了,你要是去,被會被吃得連渣子都不剩。」
野墳?
陳寧安揚起燈籠,這老人之後就是一片漆黑,裡面座落著無數的墳墓。
有的還完好,有墳墓模樣,但有的已經損毀,甚至只剩下了一個小土包。
「謝謝。」
他留意了一眼,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繼續在奠園內逛著。
直到,把所有的墓碑都逛完,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當看到最後一塊墓碑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遲疑,打著燈籠向野墳區域靠近。
奠園內有人祭拜的墳墓畢竟是少數,但無人祭拜的墳墓,則多得數都數不清。
有人說那裡面葬著虛界最大的秘密,也有人說裡面有絕世恐怖,有大凶。
陳寧安再次遇到了那個老人。
「別進去啦。」
老人對他說道:「進去之後,死了可沒人給你收屍。」
「你是誰?」
陳寧安眯起眼睛,這麼多幻象,曾經的身影,只有這個老人跟自己說話,能夠看得到自己。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罷了,來這裡祭奠一下老友。」
那老人示意陳寧安把燭火往前抬一抬。
「你看,他還在笑呢。」
墳墓上有一個人的刻像,赫然就是陳寧安!
「轟!」
雷霆從天而落!陳寧安果斷出手,卻沒有劈到老人。
「脾氣不要這麼大。」
老人笑了一下,「我在過去,你打不中我。」
「奉勸你一句,有時候本本分分的挺好,你做你的鬼修,沒必要再去觸碰那些不該觸碰的東西。」
「你也是認識我的人。」
陳寧安神色若有所思,他提著燈籠,毫不猶豫走進荒墳。
燈籠光芒走了,那老人自然也就消失了。
「你到底是誰!」
干老真人驚悚,這鬼修的來歷,好像不同尋常起來。
奠園裡面也是分區域的,最外面的區域,墳也越新,越是靠近荒墳的區域墳也越老。
剛才那墳是最靠近荒墳的地方,歲月估計比一個煉虛修士還要大了。
但是,他人數陳寧安,並且勸告他不要多管閒事。
「一些要死的人罷了。」
陳寧安沒有回答干老真人,因為他此時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陳寧安,卜道天才,含冤而死。
但之後,他發現他是陳寧,陳寧安只是他的一次輪迴。
可很快,他又叫陳安了,是新秦的最強守夜人,若非自己,他已經屠殺了整個新秦。
但後來,他發現自己又是陳寧安,直到出現了自己的金像。
不要破虛,四個字,讓他走到了這裡。
燈籠光芒,照亮在一座座的野墳上面。
大多都野墳都沒有生息了,就連過去的時光,也沒有人祭拜。
當他停留越久,光芒才能照到更遠的地方。
一座小土包前,似乎有什麼東西,陳寧安下意識停下。
這墳連墓碑都沒有了,但是光芒之下,它緩緩出現了名字。
伏魔之墓。
伏魔是誰?
不知道,,這是個消失在亘古歲月中的存在,陳寧安繼續等待,終於等來了一個上香的人。
是一個老人,居然與外面的那個老人相差無幾。
「都死了。」
老人嘆息著,一邊為墓碑上香,一邊哭泣。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了我,我也快死了。」
「伏魔啊,我也要死了。」
悲愴的聲音從老人口中傳出來,他用衣袖為墓碑擦去灰塵,隨後走出了範圍。
消失了。
陳寧安皺了皺眉頭,接著來到第二座墓碑前。
「瀚海之墓。」
沒有人上香,從它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人再來祭拜。
似乎,它不值得有人祭拜。
再往前看,趙咼之墓。
涼君之墓。
燈籠的光芒越來越亮,不知不覺他也越走越遠。
直到某一處,他看到一顆乾枯的樹木。
樹葉全部凋零,只剩下了樹枝,光禿禿的,永恆埋葬在了這裡。
它也有墓碑,上面刻著:「樹之墓。」
是何人立下的墓碑?
陳寧安本想離開,可忽然,他體內一陣灼熱,那是屬於金剛符的灼熱。
還記得最開始,他以血之陰刻畫金剛符,開啟人體大符之路,這才有了今天。
血之陰中,有雷擊木的粉末,此時,是雷擊木的粉末在灼燒他。
想要離開的他教不會緩緩停下。
那顆樹,在燈籠光芒里不再枯萎,而是生長出了樹葉,一邊乾枯,一邊生機。
那棵樹,原來在這裡。
「是什麼,讓你死了依舊要幫我?」
陳寧安深深看著它,樹木上的樹枝搖曳,他看不清楚,眼眶竟然不知不覺被打濕了。
他伸手,想要撫摸,指尖穿透了虛空。
枯死的樹木,一根樹枝忽然掉在地上,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陳寧安心領神會,這是枯枝墜地占,他默默掐算,最後鎖定了南方。
「往南走,這是你要告訴我的嗎?」
他詢問著,樹木卻不再回答他。
燭光里的樹木,再次死去,那樹枝樹葉凋零,徹底乾枯了。
好像,那一段生機復甦的歲月,只是為了讓他起這一卦。
陳寧安順著南方走,越是來到這裡,迷題也就越多。
黑暗裡,一望無垠,他走到了盡頭,眼中不斷有淚水落下。
一座座墓碑,明明他不認識,卻讓他的軀體……靈魂,有了反應。
「干老,這奠園是誰建立的?」
他問著,眼淚當中混雜鮮血。
「不知道,從一開死這裡就存在了。」
干老的回答,其實是標準回答,虛界出現的時候,這奠園就在了。
也沒有人去深究,它到底有多麼古老。
陳寧安一直走在這裡,好像沒有盡頭一般,隨著他越是走,地面越平。
實際上,這裡才是密密麻麻的墳墓。
他終於遇到了墳墓當中的詭異。
那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飄蕩在平原之上,見到他燈籠光芒的時候向這邊靠近。
邪祟。
陳寧安未動,任由她靠近。
她,生前一定是個美麗的女子,可惜腦袋被劈開了,能夠直接看到腦漿,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她直勾勾的盯著陳寧安,也不說話。
這是第一具邪祟。
之後,陳寧安遇到了第二具邪祟,也跟女子一樣,卻被削掉了半張臉,也圍著燈籠光,跟著他。
越來越多的邪祟盯著他,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不斷圍著。
「陳寧安,你要殺就殺,這太嚇人了!」
干老呼喊著,心臟實在是受不了。
不,他沒有心臟了,這邪就像是飛蛾一樣圍繞著燈籠,實力不詳。
「繼續走。」
陳寧安一直往南,這一路上,越來越多的邪祟靠近他,但就是不說話,也沒有其他行動。
他們都認識自己。
這個想法從他心頭鑽出,沒有任何來頭,他卻十分篤定。
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時間,他走到了盡頭。
回頭看,燈光之下,邪祟無數,用平靜的眸子看著他。
「你們到底要表達什麼?」
他停下腳步,這裡一片寧靜,只有一人大小的黃圖,上面不生任何東西。
燈籠光,終於把黃土照亮了。
這裡有一座墳隆起,墓碑上面的字跡越來越清晰。
「我。」
只有一個字,我,我的墓?
陳寧安心頭一動,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快速低頭,手腳並用的挖起來。
就如同當初他在紅燭墓園裡面挖一樣,最後硬生生的挖開了黃土,露出一具棺材。
經歷了不知道多久的歲月,棺材他一碰就碎了,但是棺材內的東西卻依舊完好。
那是……一個閉目盤膝的小人,與那被鎮壓的「惡」一模一樣。
燈籠指引他來這裡,是因為這另外一個惡嗎?
隨著他燈籠光的照明,小人眼皮抖動,緩緩睜開:
「舊時光一去不復返,何人再尋我?」
小人與惡的神情完全不同,目光落在陳寧安的身上。
「你是誰?」
「這不是我該問你嗎?」
陳寧安反問他,還不等說話,他身邊的邪祟們就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送入那小人的嘴裡。
明明沒有任何聲音,這些邪祟,卻讓陳寧安淚流,他看著小人吃完了一切,最後眼中終於多了一絲靈動。
「雕像給我。」
他忽然開口,是對陳寧安說的。
後者立刻從世界內拿出了自己的金像,那小人點頭,恍然。
「果然是這個,只是,為何爛衣裳不告訴你呢?」他目光看向遠方,這一刻,好似有無數雙邪祟的眼睛在一起看。
「原來是這樣,他沒死。」
小人恍然,眼中有同情,也有釋然,他道:
「我不死,但我的靈魂被分成了多份,最後的秘密掌握在其中一份靈魂當中。」
小人給陳寧安一個坐標:「去吧,去尋找,某個靈魂會告訴你一切。」
他閉上眼睛,陳寧安這才發現,小人身上有一根根的鎖鏈,把他鎖在棺材裡。
又一個秘密。
陳寧安點頭,隨後毫不猶豫轉身離去,他耽誤了太多的時間,現在立刻要去尋找第二個坐標。
對方給的坐標,是一片湖泊。
明心湖。
從虛界離開,進入京兆國,明心湖就在其中。
這明心湖是修士們最喜歡來的地方,明心明心,只有來了這裡,才能找到自己想要什麼,自己的本心是什麼。
今年也不例外。
陳寧安到這裡的時候,一個又一個的弟子脫光了衣服,進入湖水當中。
翠綠的湖泊倒映天空,陳寧安踏足這裡,卻被人厲喝!
「你是哪裡來的修士,不知道這裡今年我們雲母山包了嗎?」
他們身上都是統一服裝,陳寧安這個外人分外顯眼。
「滾。」
陳寧安吐出一個字,向著明心湖走去。
「囂張,你可知道我們雲母山是什麼勢力嗎?」
那修士怒喝一聲,就要上前來教訓。
「噌!」
一把劍飛過,那人徹底成了一地的碎片,連元神都沒有被放過。
血液染紅了翠綠,陳寧安輕輕伸腳,接觸湖水。
一剎那,湖水變得無比的漆黑,裡面又有猩紅溢出。
明心,明心,陳寧安的心全是傷痕,冷血。
他踏足這裡,明心湖這面鏡子就被污染了。
湖水無比的深邃,他像是被無數的手拉了下去,一直拉下無氧深邃的湖底深淵。
「啊!」
弟子們驚叫,他們全部開始畸變,被陳寧安影響,而最下方的人,站在水底一座小廟前。
廟內,也有一個小人,被鎖鏈捆綁。
「絕世大凶啊。」
小人看著陳寧安:「你來這裡,是來找死的嗎?」
「我來求一個秘密。」
陳寧安拿出了自己的金像,後者啞然。
隨後,眼中有明悟閃過。
「我只能幫你問問你的心,至於能問到什麼,都要看你自己。」
「可以。」
陳寧安看著那些鎖鏈:「希望這次,能夠找到我到底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