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辦法
當親眼看到蔣後在白籬身上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當初蔣後迷惑先帝,禍亂朝綱,最終玄陽子入宮為先帝驅逐邪念,誅殺蔣後,為了避免皇帝再受邪祟迷惑,玄陽子在紫宸殿掛了一個三清鈴,是為帝鍾。
「我知道,帝鍾是因為你才設置的。」
「我也知道,帝鍾只守護皇帝。」
「所以我當皇帝了。」
看到聽到這裡,白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苦笑一下:「所以,我跟你說我醒了好了,你根本沒信,你一直都知道,我身上的古怪。」
「我知道。」李余說,臉越發白,眼卻變得通紅,似乎也要滲出血來,但眼中滿是笑,「我看得到,自始至終,我都看得到。」
看得到啊。
李余有無夢之境,不受幻境迷惑,但那只是在幻境中,沒想到他現實中也能看到她的臉有怪異。
「你就這樣一直看著我?」
白籬神情複雜。
無夢之境裡的李余每一次看到她的臉,都會大哭,恐懼導致夢境碎裂。
但現實中的李余就這樣看著她的臉,跟她成親,還天天對著她笑。
他要忍受多大的恐懼,以及仇恨折磨。
白籬輕嘆一聲:「你嚇壞了吧。」
李余看著她,笑著搖頭:「沒有啊,我不怕。」
他只害怕救不了阿籬,幫不了她。
「還好,我當了皇帝了。」
「我可以幫你除掉她了。」
他抬起手撫上白籬的左臉,這隻手沒有按在胸口,但身上滲出的血滴落在其上,隨著輕撫,白籬的左臉也沾染了血跡。
「阿籬,現在你的臉,是你自己的臉了,都是你自己的。」
「很好看。」
白籬要說什麼,身後的人一轉,俯身探過來。
「我的臉難道不好看嗎?」白皙又艷麗的臉看著李余。
猩紅大字映照下,她白皙的臉上浮現裂痕。
「哎,這討厭的東西。」她轉身抬手揮動,衣袖如紗飛舞宛如張開一張大網,遮住了猩紅的大字。
碎裂的臉又恢復正常。
她再次看向李余,伸手按住心口,將沒說完的話說完。
「我可是與你拜過堂的,你這樣對我,真是無情,我好傷心啊。」
說罷哈哈笑。
隨著笑,揮舞在空中的大網也變成了猩紅,映照在她的臉上,不止是臉,整個人都似乎碎裂。
「你別開玩笑了。」白籬喊,仰頭看著上方,「快想辦法對付它吧。」
清脆的鈴聲再次響起,猩紅的天地盪起水一樣的波紋,要蕩平一切異物。
蔣眠兒仰起頭,對著上空吹氣,湧來的波紋四散退開。
「李余。」白籬扶著李余,急急說,「這件事怪我,有很多隱情,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清楚。」
她看著李余的胸口,想像著沒有受傷,但匕首褪去,血色消失只能片刻,旋即便又恢復了。
現實中受傷,幻境裡修複本就難,更何況又有帝鍾投下道法自然的禁忌。
「的確她占我的身體,但占據我身體的又不是她。」
「一開始她並不是她,是別人,是沈青的念。」
「上一次借著帝鍾我剔除了。」
「但後來,我自己生了念。」
「所以,她是我自己生出的念。」
「她是她,也是我。」
聽著白籬的話,李余在她臉上的手滑落,抓住她肩頭:「阿籬,你醒醒啊,你是你,不是她。」
「你已經被她侵害忘記自己了。」
「阿籬,你快醒醒。」
說著話,他按在胸口的手要再次用力——
用力傷害自己,帝鍾就能更快的除掉蔣後。
白籬忙抓住他的手:「李余!我知道我是我,她是她,但我要想真的找回自己,也不能無視她,我一直在想辦法,我能自己解決的,李余,你不用傷害自己——」
「但他這個辦法非常好。」身後聲音傳來,同時人也再次俯身轉到兩人之間,秋水眼蕩漾,「對白籬好,對我也好。」
她看著李餘一笑。
「這個帝鍾,我正想要除掉它,但除掉它,就要先叫醒它。」
「我想要叫醒它,就要傷害皇帝,長陽王,機會難找,能接近了,他也不是皇帝了。」
「還好有你。」
「多謝你主動啊,免得我要讓白籬自己生念。」
說著挑眉看向白籬。
「雖然你越來越與我融為一體,但要讓你做一些傷人的事,真是不容易,很費我力氣。」
「還好這小子多情,替你做了。」
說罷哈哈一笑身形一轉要向上方去,但下一刻被白籬抬手抓住手腕。
因為被抓住,動作的停頓,上方的盪來的水紋跌落,原本清晰的身影隨之蕩漾,似乎要碎裂。
「喂!」碎裂中一聲喊,隨著喊,蔣眠兒再次凝聚成形,回頭看白籬,神情沉沉,「你這麼急著讓帝鍾殺死我啊。」
白籬卻沒有看她,而是看著李余:「李余,謝謝你這樣幫我,但我現在要做的不是看著帝鍾誅殺她,而是要除掉帝鍾。」
除掉帝鍾?為什麼?李余抓緊她的肩頭,撐著身子看著她的眼:「阿籬你——」
「我沒有被她迷惑,我沒有變得不是自己。」白籬打斷他,「或者說,李余,從你見到我的第一眼,我就不是真正的自己。」
什麼叫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是她?李余看著她,要說什麼。
白籬搖搖頭制止他:「李余,我過會兒再跟你解釋。」
「喂,白籬,你放開我——」
身旁被她抓著的蔣眠兒大喊,又一道水紋湧來,她惱火地要甩開白籬的手,但不管怎麼搖晃,手腕始終掙不脫。
「我可不會乖乖站著受死。」
「我說過了,你是我生的念,我不鬆開,你就掙不脫。」白籬說,鬆開握著的匕首,從李余身旁站起來,看著蔣眠兒,「你不會乖乖站著受死?那你當初為什麼跳樓?」
「我一個女子,又沒有功夫,又沒有兵器,所以不乖乖站著受死,就跳樓啊。」蔣眠兒說,看著站在身邊的白籬,沉臉,「你快鬆開我,否則我就是死,也要扯下你半條神魂,你就等著變成傻子吧。」
白籬看著頭頂上道法自然越來越壓近的四個大字。
「你真以為你無所不能嗎?你別忘記了,上一次如果不是沈青在,你早就魂飛魄散了。」
蔣眠兒不屑:「那一次又不是真正的我。」說罷用力甩開白籬的手,躍身而起,「這一次就讓你看看——」
但話沒說完,飛躍而起的她,被白籬抬手一抓握住了腳踝,只能漂浮在空中。
「白籬——」
白籬沒理會她,聽著再次傳來的鈴聲,雖然她沒有鑄造夢境,但此時的她也非正常,鈴聲震動,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在碎裂。
「你一個人不行,我一個人也不行。」她說,「但你我兩人一起會更厲害一些。」
她抬頭看著浮在空中的蔣眠兒,
「你,變個長刀我用用。」
蔣眠兒低頭看著她,旋即哈哈一笑,一句話不問,身形向上躍起。
白籬的握著她的腳踝依舊沒有鬆開,同時跟著向前而起,猩紅的天地中,兩人衣裙飛舞,下一刻,最上方的女子消失不見,白籬手中握著一柄長刀。
刀刃森森,刀柄裹著一串紅寶石,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白籬一腳踏出,腳下浮現一座宮殿,她的腳落在飛檐上,猩紅水紋下飛檐宮殿瞬間消失,但白籬已經一躍而出,又一座閣樓拔地而起,托著她直向空中那四個大字而去。
在閣樓碎裂的瞬間,白籬也接近了其中一字,手中的長刀猛地斬上去。
猩紅的夜空,宛如滑過一道閃電,伴著閃電,一個猩紅的字慢慢裂開,跌落,消散。
「好刀!」白籬高興的喊。
下一刻刀身搖晃,並沒有恢復人形,變成了一支弓箭。
白籬拉弓對準空中,隨著三字搖晃,彎弓化為無有,但一支利箭已經飛了出去。
利箭穿透蕩漾的水紋,穿透一字,又一字,一箭兩字,瞬間斷裂,消散。
伴著歡呼聲,身上遍布裂紋的白籬,跳出一道水紋,碎裂的人影再次凝聚。
但腳下接連出現的宮殿樓閣大樹未成形便消散。
她只能落在地上,仰頭看著高高的剩餘的一字。
「我要長矛——」白籬喊。
伴著喊聲空空的手中陡然出現一支長矛,隨著用力一躍,長矛被她用力投了出去。
一聲脆響,最後一字被長矛穿透,天地間猩紅褪去,水紋消散,變得昏黃。
白籬跌跪在地上,看著不遠處蔣眠兒緩緩而落,她伸手指了指。
「帝鍾出來了。」她說。
有道法自然四字遮掩,幻境裡只能聽到鈴響,看不到帝鍾所在,更談不上擊毀它。
蔣眠兒隨著她所指轉頭看去,昏黃的天地間一枚銅鈴懸空。
「你這把刀能砍裂它嗎?」白籬說。
蔣眠兒沒有回答,走到白籬身邊:「你可想好了,沒有了它,你可擺脫不了我。」
白籬看著她:「我知道你的執念是什麼。」
蔣眠兒挑眉:「當皇后啊。」
白籬搖搖頭:「不是,你已經當過皇后了,根本不在意。」她看向前方的帝鍾,「你在意的是它,有它在,你臨死前那個會回來的執念,就只是一場空。」
蔣眠兒秋水眼定定看她一刻,忽地仰頭哈哈一笑,又指著她:「白籬,你完了,你這麼懂我,你我果然不分了。」
白籬說:「你我分不分,以後再說,現在,先摘掉它吧。」
說罷伸出手。
蔣眠兒看著這隻手,微微一笑,將手放在她手上。
「阿籬——」
喊聲陡然傳來。
周景雲?
白籬一怔,下意識抬起頭,蔣眠兒也同時看了過去。
人還沒看到,聲音再次傳來。
「小心——」
伴著喊聲,白籬視線里也陡然出現一人.
玄陽子!
玄陽子盤坐下來,懸掛在空中的帝鍾一晃,陡然變成了一口大鐘落下來。
伴著轟一聲,昏黃的天地間盪起塵煙,白籬和蔣眠兒消失在鐘下。
明天要出門,不更新啦~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