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你居然用我的招式對付我
塔瑪拉的意識好像瞬間被拉回到當初跟蘭斯的那一番談話之中，本來應該忘卻的話語卻連番在腦海之中轟炸。
【滿嘴謊言，充滿心機，根本不願意說哪怕一句真話。】
【我究竟做了什麼讓你如此不尊重我？】
【很可惜你並沒有把我當作朋友，而是選擇了一場交易。】
【你失去了最後一個願意相信你的人！】
【……】
整個人完全沒有掙脫污染的喜悅，相反尷尬、愧疚、悔恨各種交織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瞬間將那憤怒、怨恨衝散。
很難描述塔瑪拉如今的狀態，她找到了丟失的羞恥，哪怕蘭斯根本就沒理她，就坐在那裡翻書都讓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愧，哀求一般低聲道：
「我錯了。」
只是蘭斯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而這種漠視甚至要比辱罵帶來的羞辱更加強烈。
塔瑪拉也顧不得這麼多，湊了上去扒拉蘭斯手臂求饒起來。
「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
「你真的知道錯了嗎？」蘭斯根本不為所動，反而嫌棄的抽手。
「你的身份是什麼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我實在搞不懂你們羅姆人為什麼在兩個本來就不衝突的問題上非要選一個，難道我跟你們羅姆人有什麼仇嗎？
既然他們這樣認為，那大可以讓他們取消跟我們哈姆雷特的交易，錢又想賺，又看不起我，哪來這麼好的事情？」
塔瑪拉聽到這話都僵住了，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都是他們讓我這樣做的，我不想的。」
「你看你，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推卸責任，難道他們就真的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嗎？不過是為自己找藉口而已。
既然你認為朋友是可以交易的，那好了，作為朋友我最後一次幫你，現在你可以回去當你的大人物了，我哈姆雷特這小地方配不上你。
你不想要做這個惡人承擔愧疚，現在我幫你做了，你也不用糾結了，走吧。」
蘭斯的話語直接撕開了她可笑的偽裝，本來還在匆忙辯解的塔瑪拉這下徹底無話可說。
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好像赤身裸體一般完全沒有半點遮擋，羞恥之心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攪碎。
說實話這麼快晉升冠軍帶來的力量，以及那些人的恭維的確讓她有些莫名的自信，面對蘭斯的時候也談不上尊重，而是帶有一種隱晦的傲氣，似乎想要從他身上找回當初丟失的一絲自尊。
但是這一輪話下來她才感覺到自己如此卑劣，如今強大的壓力幾乎要讓她窒息，下意識抱住自己妄圖得到些許安全感，但很顯然只是無用。
她很想要逃離這個讓她喘不過氣的地方，但心底卻抗拒就這樣離開。
如果走了不就承認了嗎？
「我怎麼可能忘記！」塔瑪拉不知道從哪來掏出一個金幣遞了出來，「是你說過我受到你的庇護的！」
蘭斯看著她掌心上一枚普普通通的金幣，神情也有些恍惚，思索一番才想起來這個好像還真是當時自己給她的，至於類似的話也說過，為了穩住她當時不安的情緒。
伸手想要將那金幣拿走，卻見塔瑪拉直接合上手指，如同陷阱一般將他的手牢牢抓住，然後整個人就抱了上去。
蘭斯想要推開，但是她卻不依不饒死死抱了上來，口中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他們都看不起我，我就是要證明給他們看。」
「那些人巴不得看我失敗，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證明自己不是失敗者。」
「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你在哪裡……」
蘭斯簡單聽了一下也大概能夠感受到塔瑪拉回去之後也不是一帆風順的，相反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在那種環境之下顯然是全員惡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要麼就是帶著戒備，更是不會有人能給她傾訴心中的苦悶，而如今莫名其妙的跟他抱怨起來。
總結起來就是：當初我也不想走，是你將我推回去的，但我承受這些的時候你在哪裡？
對於這個蘭斯還真不好說什麼，因為當時塔瑪拉還真的不想要回去，怕回去就被囚禁，是他慫恿加上擔保才回去的。
但是他就沒這麼多精力管這些，還真就是將她丟回去就沒怎麼管，後來更是斷了聯繫。
而現在被她抓住了破綻反制，你居然用我的手段對付我？
蘭斯神情複雜，但肯定不能認的，所以也只能是嘆了一聲。
「所以哪怕這樣我都幫你消除後遺症，這是我最後能幫你的事情了，斷了關係之後你大可以回去當你的高層。」
塔瑪拉那話語越來越急，說到後面甚至帶有一種明顯委屈的哭腔，貼著蘭斯胸口自言自語。
「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會再次流浪……」
「好了好了。」蘭斯輕拍她後背安撫一句，「你已經證明自己了。」
「我不走了好不好？就留在這裡陪你。」
突然塔瑪拉蹦出這麼一句話，讓蘭斯也感覺到了壓力，不由得否定起來。
「我都說過，我們之間的關係跟你的身份沒有半點關係，這不是哈姆雷特跟羅姆人一個二選一問題。」
「那你原諒我了嗎？」塔瑪拉抬頭對上那目光。
「你先放開我。」
「你不原諒我就不放，死也要死在你身上，這是你欠我的。」
「那你就抱吧，我是無所謂的。」
蘭斯不受控制，吃過一次虧之後不可能隨便就這麼輕易應下。
塔瑪拉見蘭斯真就拿起那些書翻看起來不管，也賭氣一般坐在大腿上擠進他懷裡，直接別頭重新貼了回去。
說出這話之後心中那壓力消散許多，閉眼貼著那身上搏動的心跳複雜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莫名的安全感環繞，沒過一會居然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看來她是真的累了，那精神上的疲憊甚至要比肉體更重。
蘭斯也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也沒有叫醒她，而是抱著她去到客房將其放到那床上。
小樣，跟我玩？
找來蘇珊吩咐一聲，轉頭就去療養院，那些海盜還在審訊，蘭斯去到的時候基本上結束了，他們這些小卒子知道的也不多，該說的都說了。
獲得了一個關鍵地點，沉船海灣，這個地方能成為那些海盜聚集地，也是銷贓地的關鍵原因是周圍複雜的環境。
遍布亂流跟礁石，只有熟悉的舵手才知道該怎麼進入其中，甚至同一時間都不能很多進出。
想要來剿滅海盜的大軍會被環境限制，算是天然的屏障，因此才有這個名字，受到海盜的歡迎。
「又是這個沉船海灣，大冬天的都不讓人安靜一下。」
蘭斯很早之前就從那些海盜口中知道這個地方，但是他沒有大規模開海也就懶得管，現在的確要處理一下了。
「目標沉船海灣，讓海軍拿出一個方案來，還有那艘海盜船不要洗，給我從海軍挑一些人偽裝成海盜，準備去探探虛實。」
「是！」
開戰是要時間準備的，但是提前偵察一番是有必要的。
簡單治療的海盜被拖到港口碼頭吊了起來，這寒風一吹，單薄的衣服讓其瑟瑟發抖，沒有太多保暖手段，估計外露的手指腳趾都得變成冰棍。
至於他們的惡行也被宣揚出去，讓那些人知道海盜的險惡用心，當然哈姆雷特的海軍也會出動清剿，保證航道安全。
哈姆雷特雖然在帝國北境，但距離真正的冰原還是很遠的，所以冬季港口也不會結冰，對於軍隊而言寒暑都並不影響他們的訓練。
海軍一直都是哈姆雷特比較尷尬的存在，因為想要建設海軍需要的準備太多的，從造船到人員再到武器，所以哈姆雷特海軍一直都是瘸腿走路，真正的海戰沒有打過幾場，反而拿來當運輸船水手來用，要麼就是陸戰隊扛槍。
不過在老祖被解決，領地恢復之後蘭斯加大的海軍的投入，要知道蘭斯之前在海灣深處的古代文明寶庫之中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雖然以現在的水平很難造出記載之中小島般大小的巨艦，但是通過研究那些資料已經能夠建造更多類型的船，也對現在的那些海盜快船改裝。
不可能掏空兩邊開孔安置火炮，所以也就在兩舷甲板之上安裝火炮，無論怎麼講都是炮艦，同時海軍的訓練也圍繞這個展開。
現在他們接到任務，整軍備戰，同時三十個精銳，也是士官被挑選出來，連帶著負責人威爾遜一起跟蘭斯登上了那海盜船。
大家都換上了更加簡陋的服飾，將那左輪收起，腰間插著把燧發手槍，彎刀斧頭之類的拿在手上，透露出兇狠的氣息。
再加上本來就是勞動人員，所以外露的皮膚粗糙，還真就像是海盜，而威爾遜還特意不知道哪裡搞來一件大衣披上，頭上戴著黑色船帽，還真就是那些海盜船長一般。
「我們這次要幹什麼大家都清楚了吧？」
「是的船長！」
威爾遜跟海盜打交道很多，跟船員講著一些相關的情況，讓他們不要露餡。
倒是蘭斯一身便裝坐在船尾，甩手垂釣，根本不為外部所動。
微微飄雪落在他身披著的斗篷上，頗有幾分「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
航道跟路線都已經確定在海圖之中，那綁在桅杆上的海盜會保證他們能夠找到那個地方……
那在哈姆雷特領主府之中的塔瑪拉悠悠醒來，她在這裡待過，基本上睜開眼就知道是客房，但又有不同，起碼她當初走之前沒有這種暖床。
改造過的火炕連著一邊火爐的煙道，燃燒帶來的餘熱都被利用起來讓其並不寒冷，那種暖意甚至讓人懶洋洋的不願意走出被窩。
她還記得本來是白天，一覺倒頭等醒來的時候窗外都有些朦朧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不得不說在這裡睡覺就是香，一覺醒來將她從長久的壓力之中解放。
只是很快就不受控制的回想那些事情，讓她莫名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然後在床上瘋狂蛄涌著。
在床上糾結許久之後到底還是掙脫了被子的封印爬了起來，只不過她倒也沒有穿戴那些複雜的首飾，在原裝上穿上一件帶兜帽的長袍推門而出。
外面寒冷的空氣瞬間就讓她不自覺的抖了一下，生出躲回房間的想法，但意識也被這風吹得清醒幾分，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傍晚時分，也就走了出去。
房子裡沒有找到蘭斯，只有蘇珊在這邊。
「蘭斯呢？」
「大人沒有吩咐回來吃飯，你餓了就等一會吧？」
蘇珊這話沒有直接回答，但不回來吃飯就已經說明蘭斯不會來，她也就沒必要留在這裡，順勢推脫一聲離開了這邊。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
此時正是下班時間，外面的寒冷似乎也沒有阻擋他們回家的熱情，街道之上來往很多人，那熱鬧的樣子讓塔瑪拉有些驚奇，要知道自己走的時候哈姆雷特才剛有點起色，但平民也是穿著破衣爛衫，大部分人都是面黃肌瘦的。
而如今雖然衣著依舊簡樸，但能看出一種乾淨整潔，而且新衣的比例很高，有一些還帶有皮毛的圍巾跟帽子。
臉上皮膚雖然因為勞動而顯得粗糙，但那臉色飽滿，起碼是一段時間能吃飽才有的狀態，通常只會出現在那些脫離平民階層的人身上，但是在哈姆雷特大部分都是。
更重要的是他們表現出的那種正面的情緒，臉上大多都帶著笑容，幸福跟喜悅洋溢。
一些小孩奔走在大街小巷之中玩鬧，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還有那父母的叫喊以及升起的渺渺炊煙，讓整座城市充滿的生活氣息。
人是會被環境感染的，落入其中塔瑪拉心中也莫名鬆弛了下來，相比於在組織時緊繃的神經，這裡的確是一個更適合生活的地方。
最簡單的一個，就是這裡居然看不到乞丐跟小偷，也沒有地痞流氓，足以看出治安環境了。
一圈逛下來塔瑪拉甚至都不需要去打聽太多的東西印證那些傳言，因為眼前這些是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