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放心吧,母子平安
蘇恩曦帶著醫療箱回到溫泉池邊的時候,看到的是宇都宮濯將臉貼在長腿唇邊的一幕,說實在的她很想十米助跑一個迴旋踢將那傢伙踹到院子外去,但想到接下來還要用上這傢伙她就忍耐了下來。
可惡,這種香艷環節竟然選在自己離開後才做!蘇恩曦憤憤地想著走到近前,她再次跪下來的時候發現長腿已經昏迷了,但她還張著嘴,嘴唇翕動,唇齒之間無意義地開合著,就像是岸上脫水的魚。
她走上前之後宇都宮濯便悄悄退開了,重新跪坐在那裡,長腿的腦袋枕在他腿上。
雖然竟然是這倆人擺出這副架勢讓蘇恩曦有些想要吐槽,但她還是先被宇都宮濯糾結的表情吸引了注意。
「怎麼了?」
「……」
濯張了張嘴巴,還是決定不把那些說出來。
或許每個人心底里都藏著自己最大的秘密,那個秘密就像是一杯滾燙的熱茶,我們捧著它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度過一天又一天,即便偶爾灑出來也要裝成無事發生,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相比起濯,酒德麻衣懷揣的秘密要更大一些,為了隱藏這個秘密她準備了一千個一萬個砂礫堆積起來,小心翼翼埋在那個名字上面。
就算是濯隱約記得這件事,也想不到酒德麻衣心中的秘密會這麼辛苦。說真的,若非濯是穿越的身份,一定不會把那兩個字聯繫到『那個人』身上去。
也許是自己的情緒過於明顯,濯見到蘇恩曦愣住了,當然也許是她也聽到了,畢竟她的聽力肯定比自己強太多。
濯見到蘇恩曦慢慢湊過來,把耳朵湊到酒德麻衣耳邊,酒德麻衣每次張口都有一口血溢出來,這些血沾到她臉上也不動容,然後她聽清楚了,呆滯了一會兒後,慢慢起身,發出像是泡澡後飲下一杯清酒那樣的感嘆。
「哈……」
濯看的出她是想要微笑的,可是沒能笑出來。
大概是那樣吧,你有一千個名字掛在嘴邊,卻只是為了掩蓋心裡的那一個。其實仔細想想挺可笑的,不過真的讓人笑不出來。
「見鬼!別他媽看熱鬧了,快來幫忙!!!」
傷春悲秋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上一秒還一邊撫摸酒德麻衣頭髮,一邊苦笑嘆息的妞,這一秒就暴跳如雷。濯懷疑若非情況緊急,這傢伙已經過來錘自己的頭了。
低頭看過去,濯這才發現原來蘇恩曦在嘆息老友的時候手也沒有閒著,她已經將從醫療箱中拿出來的橡皮帶纏在了自己大臂上,動脈血管的一端被刺入一根輸血管。
濯清楚她要做什麼,她的血是古龍血清最好的解藥,不過在她用另一端的針頭去扎酒德麻衣的頸部血管時,針頭剛接觸酒德麻衣的皮膚就崩斷了。
這讓濯想起了醫院救治重傷的超人的那一幕。
可酒德麻衣不是吸收陽光就能重新嗷嗷叫的氪星人,她體內的龍血基因已經改造了她的皮膚,皮膚像是瓷製的,堅硬異常。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濯在愣神的過程中莫名聯想到了其他方面,連只是注射古龍血清的酒德麻衣都堅韌到這種程度,那麼龍王的肌肉組織該多結實?其實這麼想的話,普通人就算俘獲了龍的芳心,在圓房那天也會恨不得原地去世吧。
「快點!幫我破開一道口!」
濯猛地回神,見到蘇恩曦急的都快要暴走了,這時候她的血液是唯一能克制古龍血清的東西,但偏偏她連一滴血都送不進酒德麻衣身體裡去,而唯一一個能幫忙的傢伙,也就是自己竟然在發呆。
「這、這就來……」
濯連忙空出一隻手來,懷著愧疚的心情抓起酒德麻衣的一條手臂,她體表的鱗片原本還像是在呼吸那樣一張一合,此刻像是受到了威脅了那樣緊緊閉合了起來。
抿著嘴唇,用指甲扣在那仿佛盔甲般的鱗片上,沒有任何的感覺,鱗片就被他的指甲扣開了。
更準確的說法是鱗片裂開了,只剩半截的鱗片遮不住下面的皮膚,濯輕而易舉就破開了鱗片的防禦,又用指甲劃開她的皮膚,紅色的血與皮膚下的組織刺得人睜不開眼。
「撕大一點!保持那樣,別讓她的傷口癒合!」
蘇恩曦風風火火地趴在酒德麻衣身上爬過來。
濯用手指分開酒德麻衣被撕裂的皮膚與肌肉組織,這種場面一般人真接受不了,被古龍血清強化後的酒德麻衣恢復力驚人,幾秒鐘的時間裡,濯已經看到裂口處已經長出了嫩芽一般的新肉,新肉像是膠水活過來一樣蠕動,想要與對岸的『同伴』連結。
肌肉組織中一根青黑色的血管赤裸裸暴露在空氣中,如非親眼所見,一定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血管里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蘇恩曦把輸血管的針頭伸進去,向血管的動脈注入鮮血。
隨著她的調控,輸血管里能夠清晰地看到一條紅色的線流通向酒德麻衣的體內,而蘇恩曦的臉色也漸漸慘白,顯然這種消耗自身血液來中和古龍血清的方式,對她而言也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想到這裡濯又有些動搖,他想拜託蘇恩曦救助上杉繪梨衣的事情恐怕遠比他想的代價更大,酒德麻衣只是注射了古龍血清就已經讓她必須付出這麼多鮮血才能中和,那麼身為『最強之鬼』的上杉繪梨衣呢?她的身體又需要多少?一次能堅持多久?就算每天給蘇恩曦熬雞湯也頂不住吧?
滋滋滋——
刺耳的聲音將濯重新拉回現實,鮮血沿著輸血管進入酒德麻衣傷口裡的瞬間,居然冒出了裊裊白煙,這場面簡直像是把生石灰丟進水裡!甚至針口的血管肉眼可見的鼓動了一下,濯連忙利用能力轉移了那股熱量的方向,否則鼓起的大包會把酒德麻衣的血管衝破,蘇恩曦的血就沒辦法注入了。
當然,濯也明白,這種劇烈的血液反應將會在酒德麻衣的身體裡發生,可以想見那種痛苦。
幾乎就在同時,酒德麻衣渾身的鱗片像是刺蝟那樣突然炸開,接著劇烈的開合著,發出分娩般的哀嚎,那雙濯從頭至尾都不敢去瞅一眼的雙腿痛苦地絞在一起,如兩條死死糾纏的蟒蛇。
酒德麻衣的身體突然開始掙扎,好在濯一直箍著她,在『矢量操縱』的結果下就算是巨龍也沒辦法跟他角力。
這樣的結果就是酒德麻衣猛地繃緊了身體,而後徹底地鬆弛了。
濯一臉驚悚地抬頭看向蘇恩曦。
(該不會死了吧?)
老實說有些太突然了,不過想到之前兩種血液接觸的瞬間,產生的那股熱量瞬間在她的血管里沸騰並讓血管膨脹鼓起,就像是快要破裂的肥皂泡——這樣的事情如果在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發生,就算是龍也承受不住吧!
蘇恩曦沒看濯而是盯著酒德麻衣的臉色,嘗試著輕輕搖晃她。
「長腿長腿?」
酒德麻衣沒有任何回答,蘇恩曦還在晃著她,然後沒有任何徵兆的,酒德麻衣突然睜大了赤金色的眼睛望著天空。
蘇恩曦默不作聲地開始收回自己的手,而她的視線終於放在了濯的身上。
濯與她對視的瞬間就明白了蘇恩曦的意思,這是大家之前說好的事情。
如果此刻正在甦醒的酒德麻衣,那就萬事平安;如果待會兒甦醒的是死侍,就由自己來殺了她。想到酒德麻衣之前感嘆的語氣,想來她寧願死也不願意變成那種醜陋的怪物的,濯雖然不太願意做這種事,也會幫她完成心愿的。
海風悠悠吹上高崖,滿園落花未掃,濤聲往復,霧氣蒸騰。
蘇恩曦已經收回了手站起身,而濯則是低頭注視著酒德麻衣的眼睛。
她的眼睛呈赤金色,瞳孔收縮成一線,眼珠左右轉動,一時迷惘,一時猙獰……可是看不到濯見慣的威風凜凜。
加油啊酒德麻衣小姐,你的朋友已經開始仰起臉隱藏眼淚了,就算是合不來零也會難過吧,還有你確實是我見過的人中最靚眼的女孩哦,想必就算是那個人也沒辦法否認這一點吧~現在放棄的話也太可惜了。
所以加油啊酒德麻衣小姐。
……
從天而降的雨,自下而上的霧。
酒德麻衣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霧氣迷濛,落在身上的雨是涼的,還有就是一邊冷一邊熱。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仰望著天空。
視線的餘光讓她了解到了自己的現狀,左邊是熱氣蒸騰的溫泉池,右邊是被雨水打濕的大理石,自己躺在緩衝帶的青石板上。
渾身上下是無法描述的疼痛,像是每個毛孔都在燃燒,讓人難以忍受……這時一隻手撫摸上了她血跡斑駁的臉。
「醒過來了?放心吧,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
蘇恩曦滿目溫柔地說。
酒德麻衣沒說話,她緩緩地轉動眼睛看向蘇恩曦。
接著就感覺到冰冷的金屬指在了眉心。蘇恩曦這時也板起了臉,她不再開玩笑,那對赤金色的瞳孔讓她膽戰心驚。
酒德麻衣面不改色注視著她,輕聲問。
「孩子的父親是?」
「阿蘭·博杜安……」
「喂喂!這不是我們在巴黎機場一起遇見的那個作家麼,他當初應該是坐在我旁邊!?」
「反正他要的是我的聯繫方式。」
「確定了,死侍。做了她,濯。」
蘇恩曦果斷收槍,瀟灑地站起身就打算轉身離去。
酒德麻衣無可奈何地笑笑,而後抬高眼皮,與正俯視著她的濯對上視線。
沉默了幾秒後,酒德麻衣才張口:
「老實說這還是第一次享受膝枕,不過要不要考慮一下高度問題,作為一個枕頭的話,大小腿迭在一起是不是太高了?這讓我的脖子很難受。」
很難受是因為蘇恩曦嘗試過用刀切開你的脖子,而不是枕頭問題——濯很想這麼狡辯,不過想到跪坐的姿勢讓人枕在上面的話確實有點高。於是他只是乾笑兩聲,用手撐著她的後腦,接著緩緩退開,再把酒德麻衣放在青石板上。
「……恭喜你平安無事,酒德麻衣小姐。」
「早就跟你說占便宜要趁早,等她醒來變回那個毒辣的妞就沒機會了。」
蘇恩曦說著向後仰倒,栽進溫泉池裡。
撲通一聲激起水浪。
素白色的睡袍在溫泉水面張開浮起。
失去支撐的酒德麻衣蜷縮起來,躺在青石板上側過身子,白白小小的,像個嬰兒。
她注視著蘇恩曦用雙手舀水潑到自己身上,洗去她身上的血跡,全程一言不發。
她身上的龍華特徵還沒有完全消退,這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不過她的肌肉虬結的身體已經重新變得柔軟,青鱗也差不多已經剝落,散在兩邊的青石板上。她的體表只剩下最後一層細小的鱗片貼在她的脊椎上,這種地方大概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恢復。
她就那麼蜷縮著等蘇恩曦做完這些,看到蘇恩曦上上下下觀察她一番後,才像個中年上班族歸家後,卸去一身疲憊靠在水池邊,如玉藕般白皙的手臂蓋在額頭,青色的溫泉在她的胸口上下浮動。
酒德麻衣幽幽地說:
「我失去意識的時候,你們的關係已經突飛進展這麼多了麼?」
「現在才說這些不覺得有點遲了麼?在你變成美女蛇的那段時間,那傢伙已經把伱全身上下摸過一遍了。」
蘇恩曦撇撇嘴,「怎麼搞成這幅樣子?」
「喂喂!那不是你說讓我控制住她我才做的,而且不能算是摸吧,雙手完全占著吧!!!」
濯的吐槽根本不能引起這倆妞的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在之前那件事之後,雖然沒有明說,但濯總覺得她們倆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完全不在乎自己泄露春光的事情了——眼前這倆人默契地無視自己的行為就是證據吧。
雖然聽起來是一件會讓某拉麵師傅一臉憤憤瞪著他的好事,不過從這倆人的坦然的態度來看,與其說是坦誠相見,濯更覺得是自己在她們心中已經失去了作為男人的權力?
不是這樣吧?
喂!
快說不是啊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