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因為有很好的人,所以生活很有意思(加更)
說是逃避,其實濯也清楚不能逃避,他只是覺得與其只靠氣勢,不如想一個更妥當的方法。
外界的雨淅淅瀝瀝,天色仍舊昏沉。
從光暗程度來看,說是晚上也有人相信,天空就是陰沉到這種地步。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招牌占據了大片的視野,車流在高架路上搖曳著流光,高樓大廈里仍是燈火通明。
在這烈火烹油,鮮花錦簇的大都會裡,一隻白色的鳥惶急地飛過天空,落在一棟大廈的天台上緊張地四顧,胸口劇烈起伏。
濯認出了那隻鳥,那是一隻海鷗,大概是從海港區那邊飛過來的。
東京靠海,經常會有海鳥不小心飛過頭,誤入城市的中心。
濯看著那隻手,想著繪梨衣也總喜歡盯著天空,是不是也常常看到這樣的鳥。
他想像著,自己若是那隻白鷗,在這光彩奪目的迷宮中找不到出路,被嘈雜的人聲和引擎聲包圍,大概也會驚恐不安吧?
濯苦惱地低著頭,實在是理不出頭緒。
收回視線放在屋內,對岸的長腿美女已經去到了臥室另一邊。說是臥室,單論實用面積的話,其實比「家の澪」還要大,畢竟蘇恩曦拆除了非承重牆。
寫著『我喜歡諾』的詩句還停留在桌面,路明非為了這首藏頭詩不被發現是橫著寫的。
至於為什麼不想被發現還要寫出來,濯其實能體會那種心情——就像是課堂上的高中生發呆時,總會習慣性地在課本的空白處寫寫畫畫,沒有什麼目的的下意識行為,等回過來神,突然發現那是一個人的名字,而且密密麻麻反反覆覆,全是那個名字。
就算知道是自己的課本,做賊心虛的孩子還是會認認真真塗成一團黑色的線團,然後在已經看不清字跡的黑色線團在繼續寫那個名字。
初生的戀情就是這麼青澀且真摯,好似在寫那個名字的時候,她就已經屬於了自己那般心情平靜。
話說回來,能寫出這樣的佳句,路詩人的文采也著實讓宇都宮某佩服。
就是這些有的沒的,濯心裡越飄越遠,等他回神發現自己已經打開了手機,界面停留在與零的最後訊息交流上。
那是在之前不久。
零:「我知道了。」
零:「最近降溫更嚴重了,如果忙到很晚就不要回公寓了,住在對面的酒店吧,你也可以多睡一會兒。」
濯在訊息中跟零說明了這裡的事情,無論是繪梨衣的不尋常、酒德麻衣與蘇恩曦的作弄,路明非的藏頭詩,還是他每晚的安排,以及今天的午餐……都沒有保留。
相對於前面那些,零反而更關心他經常深夜冒雨回家的事情,更不滿他整天只吃豬柳蓋飯、雞排蓋飯、蝦仁蓋飯的事情,讓濯的心間充滿了溫暖的感覺,仿佛他之前煩惱的那些問題,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這其中包含的不止是對兩人之間情感的信任,還有對濯本人能力的信任,讓人無法辜負。
濯用手指撫平不知何時挽起的嘴角,啪嗒啪嗒開始打字:
濯:「你會寫藏頭詩嗎?」
大概根本不到三秒鐘吧,回復的迅速簡直讓濯懷疑,零在伊豆的家裡一直都在盯著手機屏幕,屏幕上也停留在兩人訊息界面,在看到訊息的瞬間便開始打字,然後立刻回復過來。
零:「我愛你。」
濯被嚇了一跳,心臟仿佛都停滯了一秒。
倒是非表白,這樣的話即便不用言語,濯也心知肚明,且深信不疑。
只是他說的不是這件事啊。
濯:「不是……」
零:「我愛你。」
濯:「我是說,」
零:「我愛你。」
濯:「藏頭詩。」
零:「我愛你。」
噼里啪啦,仿佛根本不給人反駁的時間。
濯在懵逼之餘也加快打字的速度。
訊息終於打斷了零的告白,可突然停止下來後的安靜,反而讓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有種自己做了壞事的感覺。
他正準備說些什麼解釋一下。
停頓了大約兩秒,再次響起訊息傳來的提示音。
零:「愛為什麼要藏起來。」
「……」
濯突然想起了在書上到了一句話,不是肉麻的情話或者笑話,是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裡面說:
〖什麼是三觀不同?你敬畏天理,他崇尚權威,這是世界觀不同;你站在良知的一邊,他站在勝者一邊,這是價值觀不同;你努力是為了想要的生活,他努力是為了做人生人,這是人生觀不同。〗
並非再次天馬行空起來,而是濯忽然覺得他和零,到底與諾諾路明非不同;正如繪梨衣的想法,或許與這個世界都不同。
自己想做的,或許繪梨衣現在也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他們問我要什麼樣的驚世奇觀。我說我只要我的山。
愛或許是不同的,有的需要小心翼翼藏起來,有的平平淡淡卻沁人心間。
濯:「要是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好了。」
又是立刻的回覆。
刻不容緩不太合適,有聲必應也太過刻板,這種感覺讓濯也說不出來。
零:「我在書上看到過這句話,我也在想你,一直都在。」
濯:「不是,這句真不是,這是我的想法。」
零:「我明白了。」
雖然不明白零明白了什麼……
零:「就算這樣,我也是那麼想的。」
濯:「……我有些頂不住,稍微手下留情。」
零:「好。」
雖說是好,卻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消息。
說來濯也覺得自己沒出息,明明是結婚快三年的人,事到如今離開妻子幾天就什麼都辦不成,現在只是短暫的文字交流又感覺整個人靈活起來。
不過靈活也不是為了更好的做事情,反而就想這麼繼續下去當個廢物。
各種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文字,寫寫刪刪,還沒開始行動,零那邊又來了訊息。
零:「麻衣和薯片的事情不需要在意,如果雨很大就留在她們那裡吧。麻衣沒什麼需要擔心的,薯片性格跳躍,你可以把她捆起來再睡。上杉繪梨衣的事情你怎麼處理都可以,我看得出來她是個好女孩,並非什麼事情一定要有個結果。我也不需要你用一個結果來向我證明,苦惱的事情可以先放放,也許根本不是值得苦惱的問題。其實我很擔心你最近的睡眠,晚上把空調也打開吧。還有如果不喜歡吃蔬菜可以喝一杯蔬菜汁,我曾在『三條里』偷學過他們的做法,你應該很喜歡,我把地圖發給你。」
濯花了半分鐘才讀完這一大串文字,倒不是文法和詞彙難以理解,而是理解了太多。
就像他看到這行字,仿佛看到了零在沙發上認真地思考,然後思考起來就停不下來,越說越多,越寫越多……
要說生活中,濯才是更主動的那個,家裡的事情也都是他來做決定,零基本沒有什麼意見。但真要論起來,果然零才是主心骨,就算她只是點頭說『好』『都聽你的』『我明白了』。
濯:「收到。我儘量早點回去。」
零:「不用著急,既然是你決定要做的事情,我相信你會把它辦好。雖然我這邊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說,不過我想這件事還是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濯:「我明白了,非常感謝宇都宮先生的教誨。」
零:「嗯,宇都宮太太。」
儘管不清楚是什麼事情,也很想立刻知道。
但既然零是那麼說的,濯自然也相信她的判斷。
如此想著的濯深吸口氣,再看向窗外的時候,覺得天氣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