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銀輝下,關羽拖著陌刀策馬而來。
五百校刀手也跟著關羽突入了戰場。
「連二哥也來了!」
張飛語氣中多了幾分驚訝。
諸葛喬給張飛和關羽的軍令是分別下達的。
在入戰場前,彼此都是不知道的。
諸葛望曾受關羽指點,此刻見到關羽抵達也是心情澎湃:「三將軍,我們得先撤出戰場,否則會影響二將軍發揮的。」
「那可是兄長專門為二將軍的校刀手打造的騎兵三利。」
張飛偏頭看向諸葛望,語氣有些幽怨:「你剛才說,是伯松專門為二哥打造的?」
諸葛望沒有覺察到張飛語氣的變化,興致勃勃地道:「沒錯!」
「號稱能『人馬皆碎』的大漢陌刀,即便是正面衝殺也不會墜馬的高橋馬鞍,不用韁繩也能輕易控馬的雙邊馬鐙。」
「有這騎兵三利,偽魏的騎兵在二將軍面前猶如孩童般弱小!」
張飛的語氣更幽怨了:「伯松也是俺的女婿!」
諸葛望的笑容瞬間一滯。
三將軍,現在是談這個的時候嗎?
好在張飛雖然幽怨,但也沒有怠慢軍情,指揮兵馬快速的撤出戰場。
見漢軍要逃,後方的王基、徐質、胡遵、王經等魏將連忙急追。
有曹彰的騎兵加入,眾魏將自然不肯錯過立功的好機會!
王經沖在最前。
迎面而來的就是關羽的校刀手。
關羽已經盯上了王經這支沖在最前方的魏兵!
號稱能以步克騎的陌刀,配上戰馬的衝力,劈砍力不是步戰能比的。
真正的人馬皆碎!
最前方的魏騎,直接連人帶馬被關羽劈殺!
被連人帶馬一刀兩段的視覺衝擊力,將後方的魏兵都看呆了。
這是何等的神力!
王經也被關羽的這一刀驚呆了!
將人一刀兩斷,王經也能辦到。
可將人馬一刀兩段,這絕對不是人力能輕易辦得到的!
「不是神力。」
「是武器!」
「賊子有武器之利!」
王經的心中很快有了判斷。
然而。
即便被看破了武器之利,王經也無對應的辦法。
因為。
有武器之利的不止關羽一人!
五百校刀手,全都有武器之利!
騎兵本就衝擊力強,再配上更鋒利的武器和更大的劈砍力,王經前方的軍卒根本沒有一合之力!
校刀手如砍瓜切菜般,將王經的兵馬衝散!
如此威勢,看得王經是心驚膽戰!
「不可力敵!」
王經此刻也顧不得顏面了,扭頭就跑。
關羽也沒窮追王經,而是將目標放到了前方引騎兵而來的曹彰。
殺幾個世家小將不是關羽的目的。
關羽的目的在於,將曹叡麾下最善騎兵的大將曹彰徹底擊潰!
王經見關羽往曹彰而去,暗暗鬆了口氣。
可又想到關羽這支騎兵的武器之利,王經的臉上又多了幾分驚恐。
「遭了!」
「并州牧會吃虧的!」
王經有心提醒,可這冷兵器戰場想要傳訊是很難的。
曹彰也不會允許王經跑過來衝散騎兵陣型。
當曹彰覺察到關羽這支騎兵的與眾不同時,引以為傲的并州突騎,已經被關羽給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關羽仿佛無堅不摧的尖刀一般,將曹彰的騎兵陣型生硬而兇殘的破開!
無人能擋住關羽一刀!
也無人能擋住校刀手的突進!
曹彰大怒:「夏侯霸,你來指揮!」
曹彰將兵馬的指揮調度交給了副將夏侯霸,拖著長戟就要去戰關羽。
若不能擋住關羽的突進,被關羽以少打多的殺個對穿,那曹彰可就丟大臉了。
今夜配合張郃伏擊,曹彰是占了後發制人的大優勢的。
若連關羽的五百騎都對付不了,曹彰就沒臉回去見張郃了。
戲台子都搭好了,就等一戰成名了,然後被個街頭賣藝的逆襲了。
堂堂并州牧不要面子的嗎?
夏侯霸也不含糊,接過曹彰的指揮調度權,配合曹彰對關羽實施合圍。
只要限制住關羽這支騎兵的速度,讓其無法利用馬力衝殺穿插,就可以用兵力的優勢形成碾壓之勢。
然而。
不論是夏侯霸還是曹彰,都沒料到關羽這支校刀手的兇猛不僅僅是個人能力的優秀,更有武器上的絕對優勢。
初一交鋒,曹彰就臉色大變。
關羽天生神力,又精通騎術,是罕見的萬人敵,這無可厚非。
可尋常的校刀手怎麼也兇悍得令人難以置信?
曹彰甚至沒能將眼前的校刀手震落戰馬!
要知道,曹彰的氣力也是極大的。
尋常的騎兵正面對上曹彰,不死也得落馬!
可眼前的校刀手,雖然嘴角滲出鮮血,卻穩穩的坐在戰馬上!
那兇悍的笑容,看得曹彰有些不太相信眼前所見。
「不過如此!」
校刀手嘲諷一笑,瞬間讓曹彰破防了。
區區一個小卒,竟敢嘲諷大將!
一瞬間的錯馬而過,曹彰將怒氣發泄到了其餘的校刀手身上。
可現實令曹彰更驚駭!
一輪衝殺。
曹彰竟然一個校刀手都沒能斬落!
倒不是校刀手的武藝比得上曹彰,而是被曹彰斬殺的校刀手依舊堅挺的坐在馬鞍上,讓曹彰的判斷出現了錯覺。
再加上跟著曹彰的數百精銳騎兵,這一輪衝殺竟然折損了一般!
這樣的戰損,讓曹彰難以接受!
「這不可能!」
「關羽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堪比偏將的騎卒?」
曹彰瞪大了眼。
眼前所見,是曹彰軍旅多年從未遇到的。
一支全由偏將水準組成的騎兵?
這是什麼樣的天荒夜談!
「這支騎兵,有武器之利。」
在初時的驚愕中,曹彰也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
不是校刀手人人都是萬人敵,而是校刀手有更鋒利的武器!
在曹彰驚疑中,軍號聲有了變化。
指揮調度的夏侯霸當機立斷的下達了「騎射」的軍令。
曹彰也反應過來。
一開始自恃騎兵兇狠,又是後發制人,故而選擇了騎兵穿插衝刺。
如今穿插衝刺比不過關羽,自然就得發揮騎兵的另一個戰法優勢了。
騎兵不止會近戰,亦會射箭!
見曹彰變了戰法,關羽只是輕蔑一笑。
想騎射?
先擋住校刀手的衝殺吧!
關羽一往無前的兇狠,直接將曹彰的騎兵殺穿。
隨後。
關羽又在短暫的整軍後,再次反向衝殺,壓根就不管曹彰的騎射戰法。
想騎射,也得射的中才行!
而在外圍。
魏將王經、胡遵、徐質、王基合兵一處。
眾將也被關羽這支騎兵的兇狠和所向披靡給驚呆了。
「曹并州數倍於敵,竟然被漢狗殺了個來回?」
「漢狗什麼時候有如此鋒利的武器了?倘若大規模裝備,陛下縱然真的有五十萬大軍,也難以抵擋啊!」
「可惡!今夜分明是我等的算計更縝密,怎麼會處於劣勢?」
「此戰,非戰之罪啊。」
眾魏將心中憋屈難受。
明明在算計上有優勢,結果卻被打了個半殘。
諸葛誕、諸葛緒、文欽、司馬師都死了,張郃親自挑選的世家貴子,也折損大半!
這樣的折損,僅僅用「非戰之罪」四個字來解釋是很牽強的。
「奇怪,左將軍去哪了?」王經忽然問道。
都廝殺大半夜了,張郃到現在都未出現。
胡遵則是看向王基和徐質。
兩人都是最後跟在張郃身邊的。
王基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左將軍在何處。我只是多問了一句話差點被左將軍軍法處置了。」
徐質則道:「不用多想,左將軍用兵自有道理,就如同曹彰出現在此地。」
而在另一處。
臨陣脫逃的陳泰,引兵欲回主寨。
剛到中途,陳泰就被一軍攔住了去路。
「陳泰,你為何會在此地?」
冷峻的聲音響起,來的正是一直未現身的張郃。
陳泰面色大變:「左將軍,你為何會在此地?」
張郃冷冷的盯著陳泰:「老夫在何處,需要向你匯報嗎?倒是你,為何撤出戰場?」
陳泰見張郃質問,咬牙道:「左將軍,司馬師死了。」
張郃語氣中多了幾分嘲諷:「戰場廝殺,誰都可能會死,難到司馬師死了,你就不敢廝殺了嗎?」
「尚書令的兒子,竟然也會怯戰。」
陳泰掃了一眼左右,壓低了聲音:「左將軍,今日之事,可否通融?」
「通融?」張郃厲聲大喝:「臨陣脫逃,壞我部署,以至於合圍優勢都能慘敗,你讓老夫通融?」
「若非老夫暗中請了曹并州助陣,今夜就得讓漢狗斬將奪旗而歸。」
「你身為尚書令的兒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來人!」
「卸了陳泰的兵甲,押入囚車,送與陛下發落!」
陳泰大驚失色:「左將軍,你真要抓我?」
張郃冷喝:「老夫犯法,尚且要處以杖刑;你犯下如此大錯,幾乎令我軍敗陣,還想讓老夫饒你嗎?」
陳泰見張郃不肯留情,怒而大罵:「張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設計誅殺了軍中的世家子,又想將罪責嫁禍給我,好趁機讓家父引咎辭官。」
「你這等伎倆,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我要去面見陛下,拆穿你的無恥陰謀!」
張郃見陳泰道破了實情,不由冷笑:「陳泰,你說這話,誰會信?」
「老夫為什麼要誅殺軍中的世家子?老夫放出去迷惑諸葛喬的假情報,你還當真了?」
「老夫自武帝在世時就陷陣先登,靠武勇殺出的軍功和侯爵,難道還會通敵不成?」
「你不僅臨陣脫逃,還誹謗老夫,就是陳群來了,老夫也得當面質問陳群。」
「都愣著幹什麼?」
「若是陳泰拘捕,格殺勿論!」
陳泰見張郃動了殺心,忿忿的將手中的武器扔下:「張郃,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張郃叮囑左右:「都看好了,若陳泰敢畏罪自殺,老夫唯爾等是問。」
「將方才老夫跟陳泰的話,都記錄在案,老夫要一併呈遞給陛下!」
處置完陳泰,張郃這才引兵奔赴戰場。
此刻的戰場形勢,令張郃也多了驚訝。
「曹并州竟然不能勝?」
王基、徐質等將見張郃到來,紛紛上前。
在眾將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下,張郃這才弄清楚曹彰不能勝的原因。
「沒想到諸葛喬竟然還藏有這一手!」
「是老夫小覷諸葛喬了!」
張郃心中泛起感慨。
諸葛恪制定的計劃已經相當完善了,曹彰的出現更是令張郃都驚嘆不已。
卻不料。
如此部署依舊不能勝!
感慨片刻後,張郃這才問起傷亡。
得知司馬師、諸葛誕、諸葛緒、文欽陣亡,軍中世家子折損大半,張郃的臉上多了悲戚。
「是老夫用兵無方,害了眾將啊!」
「老夫無顏再見陛下了。」
張郃拔出佩劍,作勢欲自刎。
王基連忙攔住:「左將軍不可,此戰非左將軍算計失敗,實乃漢狗兵甲太利!」
「更有陳泰臨陣脫逃亂了左將軍部署,否則張飛和姜維肯定逃不了!」
王經更是惱怒:「左將軍,我本來圍住了姜維,那陳泰卻臨陣脫逃沖亂了我的兵馬。」
「此賊枉為尚書令之子,我等願為左將軍作證,一定要讓陳泰受到懲罰!」
因為陳泰跑路,王經差點被張飛給砍了,這內心的怨恨可不小。
張郃見目的達到,遂也不再裝了。
「曹并州雖然數倍於敵,但關羽兵甲犀利不可力敵。」
「鳴金收兵吧!」
「若曹并州折損在此地,老夫就更難辭其咎了!」
張郃當機立斷的下達了軍令。
今夜的謀畫基本上都已經達成,雖說沒能達到預期,但有了陳泰這個背鍋的,張郃也能置身事外了。
司馬師死了,陳泰也即將被問罪。
曹丕留下的輔政大臣中的兩個外姓,算是徹底的對曹叡沒了威脅了。
跟司馬師和陳群這些大族有關係的世家子也死傷大半,剩下的也翻不起浪花來。
至於今夜折損的兵馬,張郃並不在意。
只要能讓曹叡滿意,折損點兵馬罷了,又不是死不起。
聽到鳴金聲,曹彰有些狼狽的撤回了騎兵。
關羽也不追擊,同樣撤出了戰場。
見到張郃,曹彰只感覺臉上無光:「左將軍,漢狗兵甲犀利,我——」
張郃卻是止住了曹彰的話,道:「曹州牧,是老夫謀劃不利,非你之罪。」
「待見了陛下,老夫自會一力承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