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主動找上門
劉鈞的這首《聽聞遠方有你》,旋律溫柔動聽,曲調婉轉而纏綿,此刻賈環用洞簫吹出來更是自帶一絲淡淡的傷感,所以更加撩動人心,一曲吹罷,四下俱寂,唯餘明月高掛,樹影斑駁,頗有點「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的味道。
良久,眾人才回過神來,林黛玉卻還怔怔地看著賈環,似乎還沉浸在纏綿動人的簫聲中。
「小哥哥,這是什麼曲子?能不能教我吹?」小邢沅迫不及待地問。
賈環笑道:「當然可以,這首曲子叫……」
賈環話說一半便頓住了,心裡有些犯難,這首《聽聞遠方有你》雖是作者回憶兒時與奶奶生活的快樂時光,源自作者對奶奶的思念和愧疚(作者沒能見上臨終前的奶奶一面),但其聽歌詞,你完全可以當成一首情歌來聽,在現代自然沒什麼,但在禮教大防的封建社會,顯然是有點過於「奔放」了。
「叫什麼?」小邢沅見賈環頓住,便好奇地追問。
賈環笑了笑道:「暫時還沒想好,等想好再告訴你。」
小邢沅有點失望了哦了一聲。
林黛玉卻是沒那麼容易糊弄的,這首曲子賈環吹奏得駕輕就熟,不太可能沒起名字,便問道:「曲名沒起,那曲詞總該有吧?」
賈環硬著頭皮道:「新譜的曲子,詞也還沒填,要不林姐姐幫忙填一首?」
「小女子才疏學淺,可不會填這種風格古怪的曲子,還是環弟自己填吧,什麼時候填好,記得錄一份給我,這可是你欠我的曲子,可不能賴帳。」林黛玉一邊說,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賈環,仿佛在說,我信你個大頭鬼。
賈環只好裝傻道:「好吧,等我填好了再給林姐姐點評。」
接下來,眾人又聊了一會,眼見月影西移,冷露沾衣,便各自散去休息了。
俏平兒服侍完賈環躺下,正打算回外間的小榻歇下,結果卻被某人攔腰抱回床去,不由嬌呼一聲,下一秒,某人已然輕車熟路地上位。
「小祖宗,噢,別鬧了,圓圓就住隔壁房,仔細她聽見了……嗯!」平兒嘴上低聲告饒著,卻很快便在某人的攻勢下,徹底敗下陣來。
事畢,賈環這才心滿意足地躺下,俏平兒滿臉紅霞,仿佛春天盛開的海棠一樣嬌艷浴滴,她輕手輕腳地穿上貼身小衣,取來清水擦拭乾淨二人,便欲回外間去,然而某人又一把將她抱了回來。
「我的好祖宗啊,真不敢再鬧了,仔細虧了身子,可不是頑的,馬上就要鄉試了。」平兒有點著急地低聲嗔道。
賈環摟著其柔軟溫香的纖腰笑道:「平兒姐姐今晚就在這睡吧,也省得挪來挪去的。」
平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想歪了,臉上有點發燒,不過心裡卻十分受用,柔聲道:「只是婢子怕影了響三爺休息。」
「怎麼會呢,摟著平兒姐姐反倒睡得更香了。」賈環笑言,說完雙手緊了緊。
平兒心裡歡喜,轉身摟著賈環,讓其靠在自己柔軟的懷中,輕道:「那三爺快睡吧,剛才外面已敲過三更鼓了。」
賈環愜意地蹭了蹭,然後合上眼睛,不一會便鼾聲微微,似乎已經睡著了,不過平兒不知是雲雨後過於興奮,抑或是有心事,一直睡不著,反倒越發的清醒了,又擔心會吵醒了賈環,所以一動不敢動,隻眼光光地看著羅帳頂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悠悠地嘆息了一聲。
此時,賈環卻睜開了雙眼,關心地問道:「平兒姐姐為何嘆氣?」
平兒的俏臉刷的一下便燒起來,吃吃地道:「原來三爺沒睡著啊,嚇了婢子一跳,沒……婢子沒嘆氣啊,三爺聽怕是聽錯了吧。」
賈環坐了起來,拉住平兒的手,正容道:「平兒姐姐是身體不舒服,抑或是受了什麼委屈?若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也千萬要告訴我,可別藏在心裡才好。」
平兒心裡暖洋洋的,連連搖頭道:「婢子沒有不舒服的,林姑娘和這裡的下人也對我很好,哪有什麼委屈的。」
「那肯定是我不好了。」賈環笑道。
平兒柔聲道:「才沒有,小祖宗你別瞎猜了,快睡覺才是正經,明日還要早起攻書呢。」
「真的沒有?」賈環認真地看著平兒,後者點頭道:「真沒有呢!」
賈環聞言只好重新躺下,忽然醒起一件事,便道:「對了,圓圓應該跟平兒姐姐提起過曼達琳了吧?」
平兒的俏臉閃過一絲不自然,點頭道:「圓圓的確跟婢子提過了,說是林老爺賜給三爺的洋婢,生得金髮碧眼,模樣極俊,個兒還高,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賈環笑了笑道:「曼達琳後日午間應該就到揚州了,到時你們先認識一下,她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平兒姐姐伱教教她,以後大家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平兒強顏笑道:「那敢情好,金眼碧眼的西洋美人兒,婢子還沒見過的,早盼著見一見了。」說著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賈環看在眼內,不由恍然,難怪這俏婢剛才親熱時曲意奉迎,比以前更火辣大膽,而暗地裡卻長噓短嘆,原來問題竟出在這上面,於是便故意逗她道:「平兒姐姐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可是不高興?」
平兒忙道:「才沒有,按照咱們賈府里的規矩,侍候哥兒的貼身大丫環本該有二人,除了四個教引嬤嬤外,還得有五六個負責灑掃的粗使丫環,兩名隨行聽使喚的小廝。這些年來,三爺身邊只有婢子一人服侍,本來就不合規矩,如今添一人,正好可以扮擔一下,婢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賈環似笑非笑地道:「當真?」
平兒赧聲道:「自然是真的,不過……那曼達琳既是西洋人,只怕不懂咱們大晉的禮節,而且言語不通,亦不知脾性好壞,所以婢子有點擔心不太好相處,若日常生出齟齬來,還請三爺多擔帶一些。」
賈環笑道:「平兒姐姐是不是還擔心我喜新厭舊,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
平兒被說中了心事,頓時臉紅耳赤,又自強辯道:「婢子才沒有,三爺自己瞎編排人家。」
賈環張開雙手把俏婢擁入懷中,在那小嘴上巴唧地香了一口,寵溺道:「我的好姐姐啊,你瞎想什麼呢?我賈環又豈是那種人喜新厭舊,忘情負義之人。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甘願放棄賈府里的錦衣玉食,義無反顧地陪著我南下金陵的?又是誰在荒野草廬里,不離不棄地侍候了我三年的?平兒姐姐雖然是婢女,但我賈環又何曾把平兒姐姐當成過奴婢來著?」
平兒心裡甜絲絲的,既羞澀又慚愧,下意識地反抱著賈環,把俏臉埋在賈環懷中,赧然低聲問:「那三爺把我當什麼了?」
賈環湊到其耳邊輕道:「自然是相依為命的親人,而且平兒姐姐是環兒的第一個女人,誰也取代不了。」
平兒不由大羞,但心裡卻如同吃了幾碗蜜似的,動情地低喚了一聲:「三~爺!」
平兒本是王熙鳳的陪嫁丫環,但陰差陽錯之下竟成了賈環的婢女,由於二人的年齡相差較大,所以剛開始時,她從沒想過要成為賈環的屋裡人,只是本著藉此逃脫王熙鳳的摩掌,能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態。
然而,自打服侍了賈環之後,平兒很快便發現這位環三爺的與眾不同之處,脾氣好,待下人也是極和氣,本事還層出不窮,後來更是一口氣連中小三元,摘得了秀才功名。
就在這種朝夕相處中,俏平兒竟慢慢地淪陷進去了,以至於當初義無反顧地陪同賈環離開賈府,心甘情願地陪他「放逐」至金陵,並且在十分艱苦的條件下,無怨無悔地侍候了賈環數載,待賈環守制結束後,更是把完璧之身都獻給了這個小自己六七歲的少年。
俏平兒雖然相信賈環的人品,相信他不會負了自己,可畢竟兩人的年齡相差太大,如今年將二十的她已是「老姑娘」了,自然產生了年齡焦慮,再加上那曼達琳既是林如海所賜,「出身」自然比自己高,而且聽圓圓說,這個曼達琳不僅長得美,而且身材也是極為饞人的,三爺外出領兵打仗也將她帶在身邊,可見寵愛之極。
如此一來,俏平兒的危機感自然更盛了,不過此刻聽了賈環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語,所有擔憂便都煙消雲散了,幸福地倚在賈環懷中睡著了。
…………
乾盛七年七月十二日,儘管揚州城的各處城門都恢復暢通了,但錦衣衛仍舊偶爾在街上出沒,時不時傳出又有哪家牽連被抓的消息,或又者哪個倒霉蛋受不了酷刑折磨,慘死在獄中,最後屍體還得花錢從錦衣衛那裡贖出來。
所以城裡城外的緊張氣氛並沒稍減,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百姓們沒事都不願出門,街上比平時冷清了一半不止,市貿蕭條,大部份商鋪都在慘澹經營,怨聲載道。
此刻,臨街的一家麵館內,四名村婦打扮的年輕女子正圍坐一桌靜靜地吃麵,為首之人臉上貼著一塊膏藥,膚色發黃,但臉容姣好,身形窈窕,上圍也十分傲人,只是衣領下的皮膚白皙,跟蠟黃的臉有點不搭調。
坐在黃面女子對面的那名村婦倒是真的其丑無比,殺豬眼,蒜頭鼻,嘴巴又大又闊,皮膚黝黑,要是再多一把鬍子,活脫脫的女版張飛。另外,桌子的兩邊還各坐著一名村婦,長要平平無奇,扁擔籮筐等物就擺放在身後的過道上。
此時,只聽那醜婦憤慨地低聲道:「姑奶奶你也聽到那些議論了,那些錦衣衛就是一群沒人性的畜牲,根本不把老百姓當人,人家只是曾經買了半斤私鹽,多大的事,結果也被抓到大獄裡折磨審問,家裡沒錢贖人,竟活活把人打死了。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更何況咱們,若不慎落入他們手裡,都不知怎麼個悽慘的下場呢,姑奶奶聽奴婢一句勸,還是趕緊走吧,不要再想著找那賈環合作了。」
原來那名臉上貼著膏藥的女子正是女海匪秦紅玉,外號紅娘子,亦即大鹽梟顧三麻子的義女。
當初她因腿傷冒險上岸,派小邢沅進城買傷藥,結果被賈環撞破了,於是挾持賈環逃出海,最後幸得賈環替她處理了發炎的傷口,終於撿回一命。
這個秦紅玉雖是女匪,但也恩怨分明,所以最後放了賈環,還讓賈環把小邢沅一道帶走了。
當時賈環勸她向官府投誠,協助官兵圍剿獨龍島,爭取將功贖罪,不過秦紅玉斷然拒絕了,還聲言不會給官府當走狗賣命,她要憑自己殺了亢大勇給義父顧三麻子一家報仇。
然而,正當秦紅玉聚集舊部,暗中積蓄力量之際,卻收到亢大勇已經被官府剿滅的消息,高興之餘不免遺憾不能手刃此人。
日前,秦紅玉糾集了百餘人,三艏戰船,試圖趁機奪回獨龍島,替慘死在亢大勇之手的義父一家收屍安葬,結果當他抵達時,發現獨龍島竟被一夥西洋人搶占了,原來島上殘餘的海盜也投靠了洋番。
秦紅玉嘗試趕走這伙洋番,但根本不是對方堅船利炮的對手,非但沒占到便宜,還被對方擊沉了一艏船,最後只能狼狽地逃了。
秦紅玉不甘心之時,不由想起了賈環,因為當時賈環跟她說過,什麼時候想通了都可以來找他。
秦紅玉思之再三,光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難戰勝這伙西洋鬼子的,於是便決定找賈環合作,她先是到了海門縣,可惜沒有找著賈環,於是便冒險來到揚州城碰一碰運氣。
且說那秦紅玉聽了丑奴的話,不由皺了眉頭,心中猶豫不決,這時,街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