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溫婉的頭,像是被擠壓過一樣,昏昏沉沉。
她將手機扔在一邊,不想再看。
身下的被子胡亂捲成一團,抱在懷裡。
床笫之間,還存留著昨晚兩人旖旎的氣息。
溫婉吸了吸鼻子,負氣般的將懷裡的被子,連同傅景琛用過的枕頭,一股腦扔在了地上。
睡是睡不著了,就這麼躺著也難受。
樓下傳來汽車的關門聲,隔著窗戶看過去,傅景琛穿著昨晚的衣服,朝屋子裡走來。
開門聲響起,接著就是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
溫婉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裝睡。
她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傅景琛。
按說,作為妻子,丈夫深夜外出,在別的女人那裡待了一夜。
她該鬧上一鬧的。
撒潑哭鬧或者是厲聲指責。
尋常夫妻之間,是要這樣的吧!
可她和傅景琛之間,溫婉心裡清楚,她沒那個資格。
她蜷縮著身子,像鴕鳥一般,將自己那些怯懦不甘的情緒,通通藏了起來。
男人凜冽的氣息攏了過來,溫婉身邊的位置重重陷了下去。
剛才被扔下的被子重新回到溫婉身上,男人的身子,還帶著凌晨的寒氣,一起裹了進來。
溫婉被他撈進懷裡,鼻尖抵在他微涼的胸前。
傅景琛垂眸就能看見她輕顫的睫毛,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他的手在女人細膩如膏脂的後背上遊走,裝作不經意的落在腰窩處,指尖大有向下探的趨勢。
溫婉裝不下去,拿開橫在她身上的那隻手。
「不裝睡了?」
溫婉睜開眼,清亮的眸子帶著些霧氣。
傅景琛低頭在她唇上輕啄,雙臂收緊,讓她貼得更緊。
「我要起床了。」
傅景琛並沒有理會,閉著眼睛,在溫婉頭頂清冷的出聲。
「陪我再睡會兒,昨晚跟你折騰那麼久,又一夜沒睡,頭疼得很。」
他這話說得有意思。
是在顯示自己精力好,一夜和兩個女人鏖戰嗎。
「年紀大了,是該好好保養,待會我讓張媽給你燉點補品。」
丈夫和小三幽會,妻子安排燉湯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傅景琛一隻手在溫婉的腰間用力,懲罰般的捏了捏。
溫婉痛呼,拍開腰間的手,抬起頭,瞪著罪魁禍首。
她這樣子,在傅景琛眼裡,著實沒什麼震懾力。
他俯身在溫婉耳邊低語。
「年紀大還不是照樣把你弄哭,給我燉補品,我怕你受不住!」
男人晨起的興奮,溫婉早就領教過。
這時候抵在大腿根的滾燙,正在昂首挺立的替主人證明著自己。
溫婉有些後悔,不該這時候挑釁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但瞧這架勢,昨晚,他和楚雪薇,應該沒發生什麼。
這個認知並沒有讓溫婉的心情變好,他終歸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去了別人那裡。『
知道自己掙脫不開,溫婉索性也就不再反抗。
背對著男人不再說話。
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呢,何況是她!
結婚這幾年,她在傅景琛面前乖巧聽話,不過是心中愧疚。
覺得自己用那樣不堪的方式,將這個男人拉下神壇,應該補償他。
可仔細想想,那件事,也不是自己主動的。
認真追究起來,她也是個不知情的受害者。
傅景琛看出溫婉在耍性子。
他閉著眼睛,將下巴擱在溫婉的頭頂上,輕輕蹭了蹭。
「昨晚雪薇聽到陌生人敲門,害怕了才讓我過去。她剛回國,身邊沒什麼親人。」
傅景琛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在跟她解釋。
溫婉倒是沒聽出這一層意思。
自己的丈夫,跟自己說如何對另一個女人上心。
溫婉沒有自虐的意思,自然不想再聽。
「嗯,我知道,你對她的情誼和別人不同。她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想著你,你把她放在心上捧著,有求必應。你們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傅景琛聽著這話,墨染的眸色露出一抹不耐。
「溫婉,我說過,不要玩爭風吃醋那一套!」
溫婉聽出他話里的警告,心像是被狠狠揪起。
她怎麼忘了,楚雪薇在他心裡那麼重要,怎麼會是她這種心思歹毒的人能詆毀的!
偏偏身後的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大手從衣擺鑽進去,一路向下探索。
她羞惱的拿起搭在她胸前的胳膊,在上面留下了一排齒印。
傅景琛倒也不惱,除了剛開始「嘖」了一聲,也沒有抽回手,由她咬著。
溫婉唇齒間蔓延出血腥味,覺得沒意思,也就鬆開了口。
胳膊上的牙印帶著淤痕,傅景琛皮膚白,看上去,是有些嚇人。
溫婉心虛的不敢再看。
「這樣可消氣了。」
男人的聲音帶著戲謔。
溫婉聽出,他今天早上,是有意在哄她。
她想問問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又覺得不必自取其辱。
她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小玩意兒,頂著傅太太的頭銜,讓他合理解決需要。
像今天這樣耐著性子哄她,不是因為把她放在心上。
而是,男人的情趣。
他這樣的身份,隨手施捨的一點恩寵就能讓女人臣服,床笫之間的情事,才能更契合。
溫婉不禁想到楚雪薇。
她在傅景琛心裡一定是不一樣的吧。
至少,他一定不會用那樣不堪的方式占有她。
感覺到女人在出神,傅景琛在溫婉的肩頭輕輕啃咬。
溫婉吃痛,皺著眉轉身看他。
「睡不著就起來吧,吃完早飯,陪我去書房練字。」
溫婉被傅景琛拉著起床,抱到了盥洗室,讓她坐在洗手台上。
她由著他擺弄,看著他盯著自己護膚的那些瓶瓶罐罐皺眉。
「難怪你每天洗漱要花那麼久的時間。」
溫婉垂下眸子。
看似無意的一句吐槽,砸在溫婉的心裡,驚起一片漣漪。
她的小手一一拂過桌上的保養品。
「要不,我送些給你的雪薇?」
傅景琛一張臉倏忽間就冷了下來,抬頭看著鏡子裡的女人。
語氣里,是溫婉最熟悉不過的冷淡。
「她不用這些東西。」
「哦!」
溫婉的臉上閃過一絲自嘲。
果然,在傅景琛眼裡,楚雪薇天生麗質,和她這種需要保養品堆砌的俗人,與眾不同。
一句話讓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詭異,溫婉自顧自的洗漱。
沒了從前事事顧全傅景琛的心思。
用完早餐,傅景琛帶著溫婉去了書房。
溫婉很少進來這裡。
傅景琛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溫婉也知道,自己不是紅袖添香的對象。
說是練字,但傅景琛卻一直在處理工作。
他的電話一直沒停過,俊朗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緩。
溫婉坐在他的辦公桌前。
桌子上的筆墨,傭人已經準備好。
她的眼睛卻陡然間看見桌角上攤開的文件。
紅頭文件上「城西開發指導方案」幾個字,牢牢抓住溫婉的視線。
那日父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拿不到城西的開發權,他就要斷了母親的醫藥費。
溫婉抬頭,看著傅景琛背過身去打電話。
腦海里有個聲音拼了命的警告溫婉,不要那麼做。
可那雙手,卻不自覺的往前伸。
溫婉一顆心跳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從胸口蹦出來。
傅景琛站在落地窗前,透過玻璃,將一切盡收眼底。
那雙似古潭波瀾不驚的眸子,蘊藏著誰也看不懂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