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件毯子。
周圍燈光昏暗,溫婉看了一圈,沒找到傅景琛的影子。
她赤腳走在地板上,將身上那件毯子裹緊,往外面走。
快到深秋,海邊的風,是有些冷的。
好在,風景很好。
遠遠的,溫婉便瞧見傅景琛站在那片海灘上,不知道在和誰通電話。
月色如水,越發襯得他像是翩翩貴公子,多了一份不染俗世的味道。
傅景琛也看見了她,掛斷電話大步朝她走過來。
他來到溫婉跟前,將她擁進懷裡,身上那件風衣,將小姑娘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一張小臉來。
傅景琛低頭吻住她,良久,才將她放開。
「去吃東西。」
溫婉能夠聞到傅景琛身上淡淡的菸草味道。
想到他方才打電話時,緊皺的眉眼,猜到那人或許是傅景琛的爺爺。
她贏了楚雪薇,拿到演出機會,爺爺一定很生氣。
溫婉微微抬頭,剛好看見傅景琛深鎖的眉頭,他臉上的陰翳還未散去。
溫婉知道,自己應該沒有猜錯。
她乖巧的依偎在傅景琛懷裡,感念他為她做的一切。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溫婉看著一桌子的海鮮大餐,食指大動。
「傅太太,請坐!」
傅景琛拉開椅子,請溫婉落座。
溫婉笑著坐下,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傅景琛。
「我不知道,你還會做這些!」
傅景琛開了一瓶香檳,給兩人倒上。
「恭喜你,得償所願!」
溫婉笑著和傅景琛碰杯。
「謝謝!」
溫婉注意到,傅景琛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一直在亮,很明顯是有人在找他。
傅景琛,好像並不想接電話。
她的視線從電話上挪開,放了一塊龍蝦放進嘴裡。
「是爺爺嗎?」
傅景琛的手一頓,將桌子上的手機拿起來,直接關機。
「沒事,我會處理。」
溫婉不再說話,低頭吃東西。
傅景琛手藝很好,加上這些海鮮都是當天捕撈運送過來的,溫婉覺得味道很不錯。
她不敢多吃,沒吃多少,就放下了餐具。
「吃飽了?」
溫婉點頭,「不太餓。」
「你最近瘦得厲害,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明天去醫院做個檢查吧,不然我不放心。」
溫婉的心尖一緊,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情緒。
她將香檳放在桌子上,語氣故作輕鬆。
「嗯,等我從巴黎回來吧。」
傅景琛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悲傷,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出發?」
「十天之後。」
溫婉算著時間,只有十天了。
她和傅景琛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十天了。
「你在巴黎租的房子,位置發給我。時間太趕,我來不及申請出國了。這一次,只能讓你自己過去了。」
傅景琛這工作,位置太敏感,輕易不能出國。
溫婉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是和團里一起去的,你不用擔心。」
傅景琛抬起頭看向溫婉,她的頭髮散落在身後,巴掌大的小臉,眉眼如畫。
「還是把房子的位置發給我,我派人先過去檢查一遍,看看還缺些什麼。」
「具體的位置忘記了,在我手機上,回頭髮給你。」
溫婉已經決定,比賽結束之後,就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傅景琛。
當初一直瞞著,是怕他不許自己跳舞。
只要演出結束,她會和傅景琛好好解釋。
她是有私心的,也想在最後的日子裡,能有傅景琛陪著。
兩人用完晚飯,傅景琛給溫婉找了一件披肩。
「去海邊走走。」
溫婉點頭,被傅景琛牽著,往外面走。
晚上,海風裹著海水,有幾分寒意。
傅景琛的那件黑色大衣,剛好能把溫婉裹住。
溫婉乖巧的依偎在他懷裡,能夠感受到男人身上的體溫。
兩人在沙灘上安靜的走著,誰也不忍心打破這一份寧靜。
海風將溫婉的長髮吹起,絲絲繞繞,將傅景琛的心也圈了住。
今晚的海邊很熱鬧,沙灘上有不少人在點篝火,還有人在唱歌。
「我好像沒聽你唱過歌?」
溫婉輕輕開口。
傅景琛「嗯」了一聲,「我也沒聽過。」
溫婉抬頭,剛好對上傅景琛的眸子。
兩人一起笑出聲。
「這麼說來,傅先生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溫婉嬌俏的打趣,眼睛裡閃著細碎的光。
傅景琛一低頭,便將她那副可愛的樣子盡收眼底。
他心底一動,吻上那雙靈動的眼睛。
蜻蜓點水。
「我只是說我沒唱過,可沒說我不擅長。」
傅景琛親昵的用鼻尖在溫婉的額頭蹭了蹭。
「那你去唱給我聽。」
溫婉雙手環抱著男人,仰起頭看著他。
她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三年,知道他最吃這一套。
她踮起腳,剛好能吻到男人的下巴。
上面已經有些許青色胡茬。
「你之前說法語的時候聲音很好聽,就唱一首法語歌吧。」
傅景琛看著懷裡的小姑娘,軟軟糯糯的。
「那你去找個位置坐下。」
說完,傅景琛真的朝舞台走去。
溫婉挑了個離舞台最近的位置,看著傅景琛朝著樂隊走去。
他和樂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舞台上的燈光,突然就暗了。
就在眾人開始議論的時候,一束光落在傅景琛身上。
他坐在鋼琴邊,雙手輕撫琴鍵。
熟悉的前奏響起,是溫婉經常聽的那首經典情歌:《玫瑰人生》。
傅景琛開口的剎那,全場都安靜下來。
他的法語,聽不出一絲口音。
溫婉從不知,原來,他唱歌這樣好聽。
琴聲伴隨著歌聲,是最美的情話,娓娓道來。
溫婉貪婪的看著台上的男人,她要把這樣的傅景琛,牢牢記在心裡。
眼前的男人漸漸模糊,溫婉的心,也越來越沉。
為什麼偏偏要是在這個時候呢?
她還沒有看夠,沒有看夠這個男人愛她的樣子。
耳邊的歌聲還在,可溫婉眼前的那個影子,卻越來越模糊。
她的心,像是被套進一個袋子裡,有人將唯一的出口束緊,那顆心被牢牢困住,動彈不得,悶得發疼。
溫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台上,即便眼前已經一片黑暗,她還是捨不得移開眼睛。
那個男人,她深愛了八年的男人,在台上為她一個人唱歌。
你叫她怎麼捨得離開!
那顆心怎麼可能不痛。
溫婉只覺得,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起來。
一曲結束,台下想響起掌聲。
溫婉坐在椅子上,動彈不了半分。
鼻尖傳來熟悉的沉水香,溫婉迅速垂下頭去,不敢抬頭。
「傅太太還滿意嗎?」
傅景琛來到溫婉跟前,將她身上那件大衣攏了攏,低聲問道。
溫婉閉著眼睛,攀上男人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
「唱得這麼好聽,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傅先生不擅長的事情。」
傅景琛笑著將她擁住。
「傅太太滿意就好。你喜歡,以後還唱給你聽,其實我的德語也不錯,」
溫婉收緊胳膊,緊緊抱住男人。
她拼盡全力,才壓下心底那股絕望。
她生怕一開口。就帶著哭腔,等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好,那你以後唱給我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