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伴隨著響聲,巨大的煙花在天空炸開。
獨自一人在黑暗中的溫婉,被嚇得瑟縮了一下。
周圍的驚呼聲響起,溫婉才知道,是在放煙花。
她尋著聲音抬起頭,看見的,依舊是無盡的黑暗。
她睜著眼睛,看著只屬於自己的那片虛無,輕輕出聲。
「好美啊!」
傅景琛也抬起頭,看那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在天邊炸開。
溫婉一直靠在傅景琛的肩上,聽著耳邊的煙花聲和人群嘈雜。
周圍的一切都那麼喧鬧,可她的世界卻一片黑暗。
過了許久,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海邊涼意甚濃,傅景琛擔心溫婉著涼。
「回去吧!」
溫婉點頭,由著傅景琛牽著她的手,朝著別墅走去。
十指糾纏,說不盡的曖昧纏綿。
她突然來了興致,彎腰將高跟鞋脫下,拎在手上。
「傅景琛,你見過我跳倫巴嗎?」
她眯著眼睛,有些微醺。
傅景琛看出,她有些醉了,便由著她胡鬧。
溫婉踮著腳,手中那雙高跟鞋被她隨意的拎在手上。
她身上那件披肩早就被她脫下,裡面是一件珍珠色吊帶裙。
她哼著《玫瑰人生》的調子,閉著眼睛,在沙灘上靈動又隨意的舞著。
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輕盈。
傅景琛笑著,看著眼前的姑娘。
她笑得那樣明媚,即便是皎皎月色,也不及她分毫。
這樣的小姑娘,是屬於她的。
溫婉跳著,倒在傅景琛的懷裡,雙手自然的攀上傅景琛的脖子。
「傅景琛,你抱我回去!」
她的語氣,帶著小姑娘的嬌嗔,還有幾分軟軟糯糯的撒嬌。
尾調上揚,有種江南女子才有的韻味。
溫婉的母親是南方人,興許,是跟她媽媽學的。
傅景琛彎腰將溫婉抱起,大步朝著別墅走去。
溫婉光著腳丫子,輕輕晃著。
她閉著眼睛,將臉深深埋在傅景琛的懷裡。
那股沉水香將她籠罩,游進了她的心裡。
有眼淚划過眼尾,消失在傅景琛的那件外套上。
真捨不得啊!
回到別墅,溫婉也不願意下來。
她瓮聲瓮氣的出聲,耍賴。
「腳疼得很,不想走,不想動。」
傅景琛笑著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俯身,在她唇上細細的吻著。
末了,在她耳邊輕喃。
「去洗澡……」
他將溫婉抱起,朝著浴室走去。
一切發生的很自然,溫婉享受著傅景琛帶來的情潮,一次又一次,任由自己沉淪,直到最後,累得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溫婉稍一挪動,身子就酸痛的厲害。
她在腦子裡回想了一下,昨晚,他們是有些胡鬧了。
傅景琛進來的時候,溫婉臉上的紅暈還未退去。
他拿了一束白玫瑰,送到溫婉跟前。
「哪裡來的?」
溫婉接過花,上面還帶著露珠,一看就是剛摘的。
「跑步的時候,路過了一片玫瑰園。」
傅景琛在溫婉身邊坐下,俯身親吻。
「我做了早餐,起來吃點。」
溫婉點頭,隨手裹了一件浴巾,去了洗手間。
傅景琛準備的是海鮮粥,很合溫婉的胃口。
「待會先送你回去,我要去市里開個會,晚上你準備一下,陪我去一趟周家。」
「是周家的慈善晚宴嗎?」
傅景琛點頭。
「這次的慈善晚宴雖說是周家出面,但其實是市里牽的頭,善款也會用來支持山區教育,我得露個面。」
「你直接去開會吧,我想去醫院看看媽媽,晚上,你回來接我就行。」
傅景琛看了一眼時間,確實來不及送她去醫院了。
「那我把車子丟給你,你開車小心。」
溫婉乖巧應聲,將碗裡的粥都吃完了。
兩人在別墅門口告別,一南一北各自離開。
來到醫院的時候,溫婉的母親還在昏睡。
她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陸晉過來查房的時候,剛好兩人遇見。
溫婉笑著說。
「怎麼每次見你,你都是一副剛熬了一個大夜班的樣子!」
陸晉苦笑。
「是啊,怎麼每次都這麼巧,讓你看見我這麼滄桑的樣子。」
溫婉被他逗樂了。
「不滄桑不滄桑,也就是眼圈黑了點,眼袋大了點,絲毫不影響陸醫生的帥氣。」
兩人笑著說了幾句玩笑話,約了一起去喝杯咖啡。
溫婉知道,陸晉是想和她說母親的病情。
她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心情沉重。
她心裡有數,這段時間,母親的狀況越來越糟,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昏睡。
偶爾清醒的時候,腦子也是糊裡糊塗的。
有時候,甚至連她都認不出。
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的。
「十天之後,我就要去巴黎了。」
溫婉終於開口,她頓了頓,將那股酸澀按下。
「陸醫生,麻煩你幫我,我需要給母親辦理出院,帶她一起去巴黎。」
陸晉皺眉,「你媽媽現在的狀況,不太適合長途飛行。」
「我知道。」
溫婉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已經聯繫了法國那邊的醫院,他們會派醫療專機過來。」
陸晉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你自己怎麼辦?」
他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溫婉愣了一瞬,隨即笑著說。
「我當然是要在巴黎歌劇院,完美的演繹《吉賽爾》,陸醫生,到時候記得看直播哦。」
她笑著想要緩解一下氛圍,奈何陸晉的眉頭卻鎖得更深了。
「我是說你的病要怎麼辦?」
陸晉語氣有些沖,溫婉知道,他是在關心她。
「表演完之後呢,你打算怎麼辦?你自己都是個病人,你要怎麼照顧你母親,誰又來照顧你!」
溫婉垂下頭去,纖長的睫毛剛好遮住她的眸子,掩去她眼裡的失落和悲傷。
她深呼吸,抬頭扯出一抹笑來。
「到時候就找個帥氣的法國護工,還能揩揩油,我媽媽肯定也喜歡。」
陸晉實在看不了她這副故作輕鬆的樣子,喉結上下滾動,可想說的,卻被溫婉打住了。
溫婉定定的看著陸晉,眸子裡是陸晉不忍相看的冷靜和清醒。
「陸醫生,你應該為我高興,求仁得仁,我要的就是這些。」
陸晉看了她良久,明明那樣嬌小的女孩子,卻能夠這麼冷靜的面對死亡。
叫人怎麼不心疼
陸晉的雙手握了又握,最後才緩緩鬆開。
「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她還這麼年輕,這麼鮮活,這麼優秀。
溫婉笑得釋然。
「沒事的,沒什麼可惜的,」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可她卻笑著跟他說沒事的。
陸晉的眼睛有些發燙,他借著喝咖啡的機會,抬手將那股酸澀壓下。
「那我就祝你演出順利!」
溫婉笑著將咖啡端起,和陸晉相碰。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