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有句話常說,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蘇醉原本是想回房間睡個美美的午覺。
白天小憩本就睡的不沉,加上剛才鬧的那一場。
蘇醉一閉上眼就能回憶起衛恆張著血盆大口朝他撲過來的場面。
翻來覆去的好不容易睡下了,沒睡幾分鐘,又被電話給吵醒。
顧墨池的管家。
這是又要接他去顧家「大食堂」了。
蘇醉算了算上次去的時間。不是,你們家少爺最近的需求量是不是有點兒高啊,這才幾天?
蘇醉平復好了情緒,才抬手接通,直接問道:「幾點?」
有了上次的經驗,管家一下就猜到蘇醉是在午睡,笑了笑:「這是又打擾您午休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過既然您已經醒了,那我現在就過去接您方便吧?」
呵,倒是也沒看出來你有多不好意思。
蘇醉煩躁的捏了捏眉心,說:「可以。」
拉開臥室的門,衛燕洛已經把他家的沙發當成了自己家的席夢思,睡過去了。甚至懷裡還霸占著蘇醉的小毛毯。
這次等在小區門口的不光只有司機,副駕上還坐著管家。
這服務真是次次升級。
但對話模式沒有升級,管家張嘴的第一句還是跟上次一樣:「恭喜——」
蘇醉捂著腦袋打斷管家:「可別恭喜了。」沒睡醒有起床氣,蘇醉上車後便懶懶的往后座一癱,聲音聽著都透著股軟綿綿的虛弱感。
管家關心道:「蘇先生這是怎麼了?」
蘇醉雙眼放空看著車頂,像條死魚一樣機械的回答:「沒什麼,只是突然種,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罷了。」
前半句他沒說,說全的話,這句話應該是這樣:一天見兩位金主真的很累,有種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
管家沒聽懂,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配合著笑了笑。
睡了一路,到顧家的時候,蘇醉終於緩過來點兒精神頭,朝著管家示意:「去喊人吧。」
管家搖了搖頭說:「這個時間少爺應該在開會,不方便打擾。」
這下輪到蘇醉不理解了:「他開會叫我來幹什麼?讓我自己吃飯嗎?還是要等他忙完我才能吃?」
蘇醉希望是第一個選項,但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管家職業假笑:「廚房還沒有準備晚餐,下午茶倒是樣式豐富,您餓了嗎,我去端過來吧。」
哦,沒飯,原來還有第三個選項。
「也好。」上次來的時候顧墨池說過,以後他在這兒可以隨便活動。
但邊界感蘇醉還是有的。轉頭去到了熟悉的一樓客廳,橫躺在沙發上。
嘴裡吃著小蛋糕,手機里刷著短視頻,蘇醉就這麼愉快的度過了一下午的美好時光。
臨近晚飯時間,顧墨池才終於忙完從樓上下來。
看見蘇醉躺在沙發上翹腳玩手機,朝他點了點頭。
然後踱步走到了另一側沙發上,坐下,也不說話,就默默的盯著蘇醉看。
像是欣賞什麼絕世名畫似的眼神。
盯的蘇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彈坐起來問:「你有事嗎?」
顧墨池搖了搖頭,臉上罕見的溢出一抹淺淺的柔情。
這溫柔當然不是對著蘇醉的,而是透過蘇醉的眼睛看著另一個虛空的人一般。
得,他的這位一號金主是一個腦補型戀愛選手。
通過蘇醉與楚寧舟這張三分相似的臉,顧墨池自己就能腦補出來白月光在他面前的畫面。
想想就挺魔幻的。
也,是時候結束了。
今天衛恆突然找上門來,反而蘇醉提了個醒。不能再這麼糾纏下去了,他可怕下次找上門的是老顧頭。
蘇醉收起手機,往沙發邊上挪了一個位置,離顧墨池近了點兒。
顧墨池自己正腦補的正入迷,察覺到蘇醉的小動作,下意識往後躲了下,幅度不大,卻也叫蘇醉看的一清二楚。
蘇醉心中一喜,放鬆了不少。換成了老大爺盤腿的坐姿,朝著顧墨池勾了勾手指,問他:「上次我問你分不分的清我和楚寧舟。」
顧墨池語氣篤定:「你自然不是寧寧。」
「那你叫我來幹嘛呢?」蘇醉反問他。
「或者說,你之前找了那麼多替身的目的是什麼呢?」
蘇醉說話的同時,還故意往前伸了下手,想去拉顧墨池的胳膊。
意料之中的,被顧墨池閃身避開。
顧墨池皺了皺眉,呵斥蘇醉:「坐好,別亂動。」
他的這個反應,蘇醉很滿意,正好能為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做個鋪墊。
於是蘇·情感疏通師·醉再次上線。
佯裝抱怨似的嘟噥著:「胳膊都不讓碰,我這替身做的也是夠失敗的。」
顧墨池也沒給蘇醉留面子,直接說明:「你一開始就知道。」
自然是一開始就知道的。
只是蘇醉必須得先服個軟裝個委屈,才好說接下來難聽的話。
不然他真的怕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太扎心,把顧墨池激怒,直接派人給他扔出去。
到時候錢也沒拿著,他還得繼續來這兒當牛馬。
「是,我知道。」蘇醉的聲音略微低了幾度,聲音柔和而清晰:「只是突然覺得,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這段關係,就算要終止,也輪不到蘇醉來提。
顧墨池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眸光一寒,神情陰狠:「你說什麼?」
顧墨池畢竟是一個對自己白月光都能下狠手的男人,蘇醉還是有點害怕他一個發瘋揍自己一頓。
再開口時帶了點兒小心翼翼:「據我所知,我已經是你找的所有替身裡面,最像他的那個了吧。可也沒有很像。」
蘇醉前言不搭後語的,顧墨池也不知道他究竟要說些什麼。
皺著眉頭等蘇醉繼續。
「你找到我,培養我模仿楚寧舟的言談舉止,以及他習慣的那些小動作,只是為了喚醒你記憶里的片段。」
「那我就不懂了。」蘇醉抬頭瞄了眼顧墨池的反應,在心裡瘋狂給自己加油打氣後,硬著頭皮問他:「你的寧寧只是出國了,又不是出家了,你在這兒要死要活的搞替身文學,究竟在緬懷什麼呢?」
顧墨池膝上的拳頭驟然握緊,喉結滾動了兩下明顯要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