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給聖人?」豆沁趴在左丘旻的胸口,不解地問。
左丘旻揉搓著她的臀,輕輕掐了一把:「正是。」
「不是說捐給國庫嗎?」
「當時她與戶部簽一本文書冊子,六百兩入國庫充作軍費。這筆銀子早就到帳了。剩下的四百兩,她是借給聖人,也就是內承運庫。雖說是內承運庫,卻又進不得內承運庫,戶部與她要單獨開一個共同的戶頭,將來海市也好,潮幫也好,都要從這個戶頭撥銀子。沒有聖人和她的雙章,銀子是出不去的。」
豆沁這才想明白崔禮禮這後手多厲害:「想不到她竟在那時就留下了保命符!」
「商賈之家,自然是要拿捏著銀子保命。」
「那麼多銀子,倒便宜了左丘宴。讓她借給您多好?」
左丘旻點點她的唇,嗤笑一聲:「那冊子寫的是『借給聖人』,又不是借給左丘宴。」
豆沁恍然一笑,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那敢問聖人將來如何安頓臣妾?」
「就看你怎麼伺候了」左丘旻翻身將她壓下。
兩人顛龍倒鳳了一陣,正在興頭上,豆染敲敲門,說道:「豆沁,太后尋你。」
豆沁一驚,今日本該豆染服侍的,怎麼又叫了自己?
她慌亂著穿衣,又被左丘旻拉回榻上,她又不好推脫,由著他按住泄火,最後抓住帕子胡亂擦了擦,才匆匆跑去正殿。
苗太后看她的樣子便知做了什麼,沒太過苛責,畢竟將來左丘旻登基,身邊有個自己人也是好事。
「你發去北邊的信,可有回覆?」苗太后遞給她一把篦子。
「回了,說是後日抵京。」太后的記憶力有些差,昨日還是她親自看的,竟又忘了。
豆沁接過篦子,認真替太后梳起頭髮來。頭髮里的銀絲閃著光。太后老了啊.
「哀家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苗太后望著鏡子中的人,端莊的臉上皺紋才剛剛冒出來,頭髮卻已花白。
五十歲了。
厲帝在世時,疑心病極重,她隱忍了幾十年,終於熬到那老傢伙死了,偏偏又傳位給了不中用的老十。
「太后,」豆沁知道她心結,「大軍後日才到,您今晚好好歇息,凡事還有七王爺和八王爺呢。」
苗太后遲疑地搖搖頭。
她總覺得整件事有些怪異之處,卻又說不出哪裡古怪。
「你派個人去盯著崔禮禮。」
豆沁望著她:「已經派了,她一整日都躺在屋子裡,時而能聽見她在哭。」
「老十那邊呢?」
「那邊的人回來報了,說他回去發了好大的火,將清靜殿砸了個稀爛。」
還是這樣沉不住氣。苗太后心稍微安定了些:「可曾見了什麼人?」
豆沁搖頭:「不曾。」
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越臨近大事,越是惴惴不安。
苗太后嘆了一口氣,趿著鞋走至榻邊,緩緩躺下。
帳子垂落,她閉上眼,入定一般躺著。不多時,她猛然睜開眼,喚了一聲「豆沁」。
豆沁還未來得及退出去,聽見叫自己,又跑回到榻邊:「太后,奴婢在。」
苗太后一把掀開帳子:「不對!」
整件事透著詭異。她始終想不明白,方才突然想通了。
「去!你去把『金貓眼』提來,哀家有話要問!」
「太后——」豆沁想勸她休息。
「快去!」
「是。」
一炷香之後。昌寧宮內燈火通明。
苗太后與左丘旻坐在殿中。
「金貓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不過是個山野村夫,因採藥時摔下山,樹枝戳壞了一隻眼睛,畢竟是大夫,他不好意思說連自己的傷都治不好,別人問他,他就說是「金貓眼」,賦有神力。也不知道碰巧治好了誰,就送了他一個神醫的名頭。
後來名聲越來越大,京中不少貴人都來尋他看病。京中的貴人也很奇怪,明明太醫局的鋪子就在城中,非要跋山涉水地到鄉下看病。他們覺得只有住在山裡的,才是真神。
他怕看不好被貴人們怪罪,可很多病他不會治。便讓藥童對外宣稱,說神醫有怪癖,合眼緣的才給治病,這些貴人反而愈發的趨之若鶩。
前些日子,這縣主帶著一個小護衛闖進他家,要他必須跟著進宮。他是極其不願的。宮裡的貴人可比京里的更難伺候,說不定就會掉腦袋。
可縣主哪裡給他拒絕的機會,她身邊的護衛不由他分說,就將他拎了起來,扔到馬上:「若不進宮,現在腦袋就搬家。」
「『金貓眼』——」苗太后的威嚴從上至下地壓向跪在地上的人,「你給聖人開的藥方,哀家看了,太醫們也看了。你的藥方與太醫的藥方差異並不大。何以聖人吃了你的藥,頓時就好起來了?」
「金貓眼」身上有些傷,但是並不多。前幾日被抓到昌寧宮,還沒怎麼用刑,他就認罪伏法,指認聖人服用了邪祟之藥。
他以為太后今日召喚他來,仍是為了此事,便胡言亂語起來:「縣主托草民帶了龍骨入宮。因這龍骨不便寫入方中,所以草民將龍骨研磨成粉,攙入——」
「『金貓眼』!此處沒有旁人,哀家要你說實話!」
「金貓眼」苦著臉,手掌反反覆覆搓著衣裳,壞眼珠子隱隱作痛。
太后要的「實話」,到底是哪種「實話」?是真的「實話」還是那天教他說的「實話」?眼下是在試他,還是真想聽「實話」?
「哀家要知道聖人康復的緣由!」
「金貓眼」想了想,才說道:「草民替聖人把過脈,的確是氣虛至極,草也不知道為何聖人就突然好轉了。」
這就是蹊蹺之處。
左丘旻也察覺出了問題:「太醫的藥吃下去無用,你的藥吃下去卻有用」那就說明不是藥治好了左丘宴。
苗太后啟唇問道:「你行醫多年,可知道什麼藥物能至人脈象看起來像是病入膏肓?」
「金貓眼」想了想:「藥本就是毒,毒亦可做藥,想來應該是有的。」
苗太后揮揮手,示意豆沁將人帶下去。
左丘旻站起來,在屋內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娘,看樣子老十早已有了準備!」
「倒是小瞧了他!」苗太后冷哼了一聲,她抓住左丘旻的胳膊,「你速速派親信去再去陸家軍中查探一下,確保陸孝勇死得透透的,實在不行,補上幾個窟窿!」
「是!」
「還有,京中陸家舊部還是不少,你讓蘇將軍派人盯著他們,切不可再出意外!陸孝勇的棺材不落坑,不許他們出來!」
「是!」
左丘旻應了就要走,又被苗太后拽住袖子:「還有一件事,你務必辦好!」
「何事?」
「崔家,平南侯夫婦,務必嚴加看管!待你登基,有了這筆銀子,你才不會被大臣們掣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