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不可見未來
「轟隆！」
厲朝峰以巨斧劈碎了巨石，卻沒有劈中邀月的身形。
邀月一身真氣能讓她每一次舉手投足都自帶千鈞之力。
可這些千鈞之力來自真氣加持。
赤手空拳的厲朝峰面對邀月，身上無半點護體真氣，也無法外放任何真氣。
僅靠血肉之軀，厲朝峰被打的很慘。
可手握百斤巨斧的厲朝峰，多出了兩個優勢。
第一個，是力量。
巨斧在手，厲朝峰不再需要外放真氣，只要把身上的真氣之力延伸到巨斧之上就好。
百斤巨斧在真氣的加持下變成了千斤巨斧，蓄力之後出手，更是擁有萬斤之力。
然後
帶著巨大慣性的巨斧，徑直劈向邀月，讓身負明玉功的邀月不得不避。
慣性也許破不開她的護體真氣，卻能震動邀月的臟腑。
哪怕返老還童，邀月的身軀依舊是凡人一個。
一次還行。
多次之後，縱使強如邀月，也要身受內傷，最終一點點被厲朝峰磨死。
她可不是厲朝峰，厲朝峰橫練身軀不但能扛住邀月的拳頭，更具有妖魔般的恢復力。
第二個，是距離。
明玉功能夠吸收外放真氣，但是以邀月本體為中心。
越遠，越弱。
最終弱到讓厲朝峰能夠保持體內真氣不會外泄。
過去的一天一夜，厲朝峰追著邀月殺，然後被邀月一拳拳打到遍體鱗傷。
而現在.
他終於不再受傷，可也追不上邀月的步伐。
巨大慣性帶來的力量，讓邀月都只能躲避，而不是對抗。
可惜想要製造能威脅到邀月的慣性，厲朝峰需要一定時間。
而這些時間，對於武道近乎通神的邀月而言，足夠讓她判斷出巨斧的攻擊方向。
然後，找到時機攻擊厲朝峰被慣性帶動，閃避的身體上
戰鬥再次開啟。
這次厲朝峰不再單方面被毆打，可惜雙方依舊無法分出勝負。
「嗚~」
「嗚~」
巨斧划過空氣的嗚咽聲不停響在耳中，燕十三看著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身影。
邀月和厲朝峰的戰鬥，完全沒有任何招式可言。
一拳一斧，招招致命。
一踏一縱，瞬息數丈。
兩人打的激烈，卻很有默契的遠離了燕十三，也遠離了謝曉峰。
千鱗神刀，依舊插在地上。
近在咫尺的厲朝峰，沒有選擇收回。
邀月不敢靠近。
因為她不確定，自己一旦對燕十三出手，會不會激怒謝曉峰，然後被厲朝峰找到破綻。
厲朝峰不能靠近.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哪怕自己的選擇無比正確，也無法干涉謝曉峰的選擇。
謝曉峰不是厲朝峰。
厲朝峰是一個穿越者。
所以他的五感能聽到反對自己的竊竊私語，甚至這些話每一個字句都非常符合世間已有的道理。
但他依舊能堅定守護著自己心中的道理。
很簡單，古人看不見遙遠的未來。
而厲朝峰，親眼看到過未來。
那是一個身處封建時代的古人永遠想不到，也理解不了的未來。
甚至厲朝峰自己也無法述說未來社會的全貌。
劍中帝王謝曉峰，一身天賦從來不普通。
家世、天賦、武功、心智、謀略.
上天給了謝曉峰無盡的恩寵，厲朝峰心知無法用謊言欺騙這種天才。
可他心中的真實，也無法被謝曉峰看見並理解。
因為現在的世道人心，從未被厲朝峰改變多少。
他能改變的是未來的人心。
可那些被厲朝峰寄予厚望的少年郎，還只是一群懵懂無知的少年。
他只能沉默的戰鬥著。
同時沉默的等待著。
一切.都在等待謝曉峰的選擇。
一直沉默的燕十三卻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如此簡單明了的善惡陣營，謝曉峰卻需要考慮這麼久。
他只是知道一件事。
厲朝峰依舊在和邀月激烈廝殺。
他的奪命十五劍，也的確能幫到厲朝峰，只要找到機會。
微微伸手，燕十三的手落在千鱗神刀之上
讓邀月面色欣喜，而厲朝峰卻是面色一變。
身形驟停，手持巨斧厲朝峰口中大呼阻止。
「燕十.」
發現厲朝峰要出聲阻止燕十三出手，邀月周身空氣瞬間一空，身形快速一閃，直接一拳轟在厲朝峰喉結之上，口中更是吼道。
「閉嘴！」
隨著厲朝峰喉結被邀月一拳擊碎，他的血黑血黑的右臂瞬間抬起。
巨斧橫空而出，劈向邀月美如白玉的脖頸。
兩人的纏鬥繼續.
而燕十三卻已經放下了手。
他明白，眼前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關鍵不在於他。
而在
燕十三看向身邊的謝曉峰，他已經徹底閉上了雙眼，額頭上布滿了虛汗。
他在思考.
善、惡。
是、非。
規矩、道德。
陣營、立場。
這些東西在厲朝峰的神龍幫崛起之前，從來是確定的。
什麼是惡善？
以暴力破壞社會穩定的，便是惡。
而能用生命守護秩序的，便是善。
是非是什麼？
事實，道理的對錯。
事實來自過去，道理來自人心。
尊重社會規矩，遵循事理道德。
善惡自明。
但在神龍幫崛起之後，善惡也變得不再確定.
一個窮到吃不起飯的窮鬼，不想著靠勞作獲取食物，只以偷盜為生。
這在過去是一種懶惰，也是無數惡行的起點。
但在厲朝峰口中，卻是一種被逼無奈。
因為土地在世家手裡，而世家賣給世人的糧食從來不夠。
可世家再怎麼善良，也要有親疏遠近之別的。
他們的糧食養活家中萬千奴婢都千難萬難，何況賣於外人。
窮鬼的命運，要麼賣身為奴，變成自己人。
要麼餓死他鄉，變成道旁枯骨。
而厲朝峰改變一切，他用絕對暴力奪取了無數世家的土地，然後瘋狂種糧。
無數世家詛咒厲朝峰不做輪耕之舉，終將耗盡土地的肥力，
可一年過去，兩年過去
十年過去，厲朝峰的土地，依舊在不停的產出糧食，甚至畝產越來越多。
厲朝峰的糧食多到不僅能養活自己人，還往北地發買了。
本來一無是處的窮鬼們，開始在世家面前挺起脊樑。
因為他們算得清楚，現在的他們只要埋頭苦幹，已經不用擔心餓死。
既然餓不死，為什麼要對他人卑躬屈膝。
哪怕在北地，江湖也有很多心懷仁義的大俠。
沈浪、胡鐵花、楚留香、陸小鳳
甚至世家豪門想聯合起來，人多欺負人少，讓大俠們疲於奔命。
大旗門和青龍會也不是干吃飯不幹活的。
厲朝峰的出現，令無數世家陷入了絕望。
而動輒良田千傾的豪門世家在厲朝峰口中是絕對的惡。
可.厲朝峰一心想要保護的百姓，也從來什麼良善之輩。
在餓不死的環境中，窮鬼們一點點變得狂妄起來。
光腳的從來不怕穿鞋的。
訛人這種事情，從來是底層百姓暴富的好辦法。
如果說厲朝峰占地，只是讓窮鬼們有了底氣去折騰自己的人生。
那他一心廢奴.更是讓世家連賣身為奴的家丁奴婢也無法信任。
世家也是人，他們不能分身，很多核心產業都需要下人去處理。
可沒有了任意處置甚至打殺的賣身契，世家如何相信下人不會在巨額財富面前背叛？
窮鬼和奴婢們，只在確定自己能活著好的時候，心中才會生出一丁點善良。
但只有一丁點，絕對不多。
一旦遇到生死危機，甚至面對巨大利益的誘惑，他們會比世家子弟更快的拋棄心中的那點善意。
善惡顛倒，道德泯滅，近在眼前。
可厲朝峰要做的，真是泯滅世間的道德嗎？
謝曉峰想不通.
因為他，無法看見遙遠的未來。
他也無法推演出厲朝峰親眼看見過的未來。
隨著厲朝峰和邀月的聲音傳入耳中，謝曉峰睜開雙眼，目光看向身前的燕十三.
他試圖出手，卻被厲朝峰阻止。
謝曉峰知道，這是厲朝峰不想逼他做出選擇。
因為燕十三一旦主動出手，邀月就有了理由反擊。
最終.本就脆弱的平衡被打破，謝曉峰必須做出選擇。
選擇保護燕十三。
或者徹底放棄燕十三。
微微張口，謝曉峰語氣低沉向燕十三詢問道。
「你應該清楚，一旦出手，你必死無疑。」
「為什麼還想出手，幫助厲朝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