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清算
「上佳的神胚！」
「好好！」
「好！」
「那幫廢物終於找來了一個好苗子。」
「好啊……」
…
陰暗的祈福殿深處。
神官斷斷續續發出一些奇怪的音節，它所使用的是源自於某種古老文明的語言，非常晦澀。
…
壞消息是，邁洛的靴子踩到這座陰暗殿堂內的時候，伊耿身上已經被注入了那所謂用希人煉化而來的精華。
而好消息是她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變成殘缺的造物或者當場碎裂。
神官口中的「上佳神胚」指的就是剛剛完成轉化的伊耿。
……
沒有了淨化軍團和勾指使徒的把守，祈福殿就只剩下一些沒有任何戰鬥力的祭司，而現在這些祭司都已經靜悄悄地化作灰燼和齏粉躺在各個角落裡了。
那所謂的神官，一團猙獰腐爛的肉球，軀幹處延伸出無數的尖銳外肢掛在這片陰暗空間的中心位置，它注意到了邁洛的造訪，卻不慌不忙，輕聲細語地哄著眼露紅芒的伊耿踏入殿堂最深處那塊水晶。
殿堂之外走進來的邁洛雙手扯住了神官其中兩根長肢，一瞬間黑焰便將這隻猙獰古怪的生物點燃，從長肢蔓延到軀幹，再從軀幹蔓延到其他無數長肢。
神官整個過程都沒有出手反擊，它甚至沒有多看一眼自己那些迅速燃盡、融化的肢體，而是靜靜地注視著殿堂深處伊耿逐漸消失的身影。
「放她回來。」
「聽見沒老子讓你放她回來。」
嗡！！！
罪業之火籠罩整座殿堂的內部空間，螺旋黑焰把神官徹底吞噬、嚼碎。
而直到最後一刻它才緩慢地轉過身來用殘缺的半個頭顱上的六隻眼睛看了邁洛一眼，說道：「使命已經完成。」
然而邁洛卻沒有再搭理它，徑直來到了殿堂深處的那塊水晶前。
伊耿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她頭也沒有回地離開了。
邁洛也不知道在自己視野中消失的那孩子究竟還是不是伊耿……
他伸手去觸碰水晶，可下一秒水晶上出現了龜裂的痕跡，裂紋快速蔓延，頃刻間遍布水晶的表面，隨後嘭的一聲碎成無數細小的裂塊。
…
「愚蠢…」
「我才是水晶的本體……」
「母親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早就防著你了。」
「無知之人。」
「……」
…
身後傳來神官被焚燒殆盡之前的最後幾句話。
在說完「無知之人」後它就徹底化成了灰，甚至連灰都被焚盡。
邁洛沒有再多看一眼那神官所在的方向，淡淡地損了一句：
「誰能想到你身上最耐燒的居然是聲帶。」
說著目光一轉，落到了角落中堆積著的那些壺上。
除去幾口已經被抽空了的以外，其餘都還灌滿著那些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物質。
罪業之火同步跟上了邁洛的目光。
於是那些壺也頃刻間被焚毀。
…
邁洛本還想在這座祈福殿中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物件，結果搞半天發現這裡頭藏得最深的就是神官以及那些散發著詭異香氣的壺…
前殿的高處擺放著勾指的雕塑。
邁洛並不記得當日進入墓碑夢境的諸神中有如此造型奇特的一位，它的模樣大概就像是……
嗯——
像是撫摸歡樂豆的手勢。
反正邁洛是這麼覺得的。
除此之外祈福殿就沒有任何起眼的東西了。
這樣的場所可能存在於幻夢境每一個國度或城邦中。
而邁洛也無從知曉那塊古怪的水晶把伊耿傳送去了什麼地方。
但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倒也沒有精力去表演什麼捶胸頓足的戲碼。
…
等等，真的該做的都做了麼？
邁洛忽然想起些什麼。
他從兜里抽出那份染血的地圖翻開。
這上面除了造物村的位置以及通往希卓克山的兩條路線之外，還有一個特別標註的位置，同樣位於洛斯克王國境內，但較偏一些，那是鷹眼家族的所在位置。
…
……
鷹眼家族可就有意思了。
首先他們繼承有一部分的巨人血脈，但很明顯不是地下世界那種腦袋不太好使的古革巨人，而是活生生的巨人後代，有著幾十倍於人類的巨大體格，同時又聰慧過人。
這一種族的每個個體都是天生的獵龍騎士。
並且他們的獵龍歷史可比淨化軍團的獵殺希人的歷史還要更悠久，早在鷹眼族的祖先開始，他們就已經有獵龍的傳統。而希人族只是古龍的後代，早在千萬年前鷹眼的祖先就已經在獵殺古龍了。
…
另外，鷹眼家族才是祖羅河流域的原住民。
或許是因為獵龍的「優良傳統」被勾指神殿看上，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最終成為了勾指的眷族。
像鷹眼這樣皈依於神殿麾下的例子在幻夢境中並非少數，甚至可以說是常態。
至少在諸神淪落深淵之前是常態。
…
總之這個巨人後代的分支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流域，在勾指沒有出現之前，鷹眼才是這裡的主流信仰。
這就不得不提一嘴邁洛和芙蕾雅的路線規劃了。
哪怕是稍微偏離一下這個路徑，換個其他港口著陸都會好很多，偏偏選中了獵龍家族的根據地。
所以說在做違背祖宗的決定的時候，最好是要三思而後行。
……
而話說回來，邁洛算不算個記仇的人？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不解決鷹眼家族這個潛在威脅，即使芙蕾雅的傷勢完全恢復，她也不能化身為龍飛離這裡，因為，鷹眼鷹眼，這一家族之所以能獵龍，除了來自於巨人血脈的一身恐怖蠻力以外，還擁有著強大的視力。
別忘了當日芙蕾雅是在近海上空被巨箭擊落的，而根據地圖來看，鷹眼家族的城堡位置卻是在祖羅河的偏遠上游，這兩個點位之間差不多橫跨整做洛斯克王國，那得是什麼神仙眼神才能瞄見海上雲霧裡的巨龍身形啊。
所以，這丫頭想要安全離開西方大陸，鷹眼家族是個必須解決的大問題……
哎反正就是記仇。
不解釋了。
艹……
…
所以繼烏拉熙露靈廟和勾指祈福殿遭殃之後，鷹眼城堡也倒了血霉。
或許遠古時代里那些以獵殺古龍為生的巨人有著毀天滅地的可怕力量，但如今無論古龍還是巨人，它們的血脈都已沒落，從古龍淪落為被視為「罪惡」的希人，而巨人也淪為神殿的眷族。
……
總之這一天的洛斯克王國註定是無法寧靜的了。
王城雖然距離這些事發地還算遠，但世俗王朝可沒有能力去摻和這種級別的危機，王室同樣是依附於神殿而存在的，他們的地位還遠不如鷹眼這樣的眷族，整個幻夢境歷史上膽敢跟諸神叫板的王朝也就只有東部大陸的征服者了，而他們的下場已無需贅述……
在洛斯克王國上下戰戰兢兢的這幾個小時裡，鷹眼家族的方向反覆傳來恐怖的轟鳴聲與嘶吼。
人們誤以為是邪神降臨所以爆發了戰亂，或者有眷族犯了什麼重罪導致神祇降臨責罰。
反正，凡人們視野不夠開闊，看不見的畫面只能靠憑空想像，就連隔壁海蘭里斯王國都被這一系列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住了，不知道對岸的洛斯克人在搞什麼鬼。
然而他們永遠都想像不到的是，此刻叩開鷹眼家族城堡大門、燒空的半座城堡、把鷹眼城主的臉踩在最鋒利的山頭上反覆撞擊的，是一個人類。
（邁洛現在可以算是人類吧）
頂多算個人類靈視者。
…
以底層人類的靈魂和生命水平，貫徹的卻是黯影的做派。
鷹眼城所有那些用千年古木製成的巨箭被焚毀一空。
一起被焚毀的還有城內地窖里藏的傷龍油脂。
以及所有動手反抗的鷹眼族人。
……
眷族終究只是眷族。
成為罪業火主的邁洛連蛇人子嗣和律法鋒刃都給剁了，又怎麼可能會輸給區區眷族。
近海的那幾箭純屬偷襲，再有的一個原因是距離實在太遠，巨箭射出的位置和近海隔了一座王國的國境呢。
但如果被邁洛殺到家門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為在這個距離之內，罪業之火的強大破壞力能催生整座城內的鷹眼族人內心產生恐懼，而恐懼會被邁洛迅速吞噬，從而進一步演化成罪業的火種，爆發出更加強大的黑焰。
與黑焰的螺旋軌跡相似，火焰與恐懼相輔相成的效果，就像是一個逃不開的漩渦，落入其中的人只有湮滅的下場。
律法鋒刃瓊·拜恩不就是這麼輸的麼。
…
縱使鷹眼族有著多麼龐大的身形，有著多麼恐怖的力量，只要他們還是神明秩序之下的生靈，就必然會感到恐懼，而只要這一枷鎖存在，他們在邁洛面前就沒有任何勝算。
……
哭喊、哀嚎和質問的聲音響徹山谷。
可惜這一次終於涉及到了邁洛的知識盲區，他聽不懂鷹眼族人口中的語言，但能get得到那些傢伙內心的怨氣與仇恨。
而邁洛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罪業的黑焰燒得更加旺盛一些。
大火就這麼鋪天蓋地地將整座鷹眼城吞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