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黯影的畫像
儘管人形態的傷勢已經基本上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但芙蕾雅表示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自如地幻化為龍形態，具體需要多長的時間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能每天嘗試著變化，但近幾日都失敗了，芙蕾雅只能悻悻地把脫下來的衣服重新穿上去。
另外嘛，身後的追兵時常都有，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停止了追殺，無論是勾指使徒還是淨化軍團，就像是直接放棄了一樣，每天少了這些策馬奔騰而來的白袍銀甲人，路途反而令人感覺有點寡淡無味了。
死在邁洛手中的神殿使徒不可避免地會被捏碎賜福。
但留下來的屍體還是很有用的。
流浪、拾荒靈視者們很快就盯上了邁洛這位產量穩定的劊子手。
當然，這些鬼精鬼精的傢伙們打的自然不是邁洛或者芙蕾雅的主意，他們只在後面遠遠跟著，負責「善後」。
就像他們跟在獵人蒙奎亞身後一樣。
把那些被殺死的神殿靈視者們埋起來，進行靈視掠奪。
唯一令人感到可惜的一點是，這位新來的比獵人的手段還要殘暴許多，動輒把人燒成灰，那樣也就失去了下葬的意義了。
…
然而，在勾指使徒和淨化軍團放棄追蹤之後，四周圍山林中遊蕩的拾荒者卻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因為憑藉他們豐富的撿破爛經驗足以判斷，眼下的現象並非是神殿徹底放棄了對邁洛的追殺，而只不過是覺得現階段的強度不足以將其攔截下來，沒有必要繼續派這些小嘍囉來送死。
簡而言之，大的要來了。
對拾荒者而言，要是能撿個大的那更好。
在內心層面他們是非常支持邁洛的，因為邁洛會把神殿派來的人弄死然後拍拍屁股離開。
但如果是神殿把邁洛弄死了，那邁洛的屍體大概率會被帶回神殿，光憑這一點他們就不得不支持邁洛。
當然，這份支持源於內心，止於口舌，此外並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
除非像邁洛這樣主動逮住一個抓起來詢問。
…
「哪裡人？」
「啊？我納拉斯人！」
…
邁洛從眾多尾隨的拾荒靈視者裡面挑選了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小的，因為其他年級較大的老滑頭都躲得遠遠的根本不給邁洛任何機會。
事實證明，拾荒者的身上確實有撿破爛的氣質，哪怕是正常旅行者的打扮，也要在腰後揣上一把鏟子。
這讓邁洛突然有點想念自己那柄撬棍了…
…
被邁洛逮住的是一名十四五歲出頭的小伙。
起因是這傢伙主動靠近了邁洛所在的這片山林，使用某種望遠鏡筒設備進行窺視。所以被順著光線軌跡逮住了。
「納拉斯？沒聽說過。」邁洛一邊嘀咕著一邊在少年的行囊里胡亂翻找。
書籍、古怪石塊、不知名種族生物的頭骨、女性內衣……
唯一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書籍，也只是掛著「古老典籍」的封面的臆想作物，內容全是胡編亂造。
事實證明幻夢境靈視者的學習資料確實是嚴重匱乏的。
哪像密大那樣一摞一摞地堆在圖書館裡啊…
…
「說說這個吧。」
邁洛從少年的行囊里取出一份粗糙的草稿。
上面用簡單的素描筆法繪製了一張略顯陰沉的人臉，刀刻一般的五官線條，無法看清的渾濁瞳孔，那是邁洛的臉沒錯了。
「你畫的？」
「不是，我從神殿使徒的身上撿來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逃又不敢逃，雙手一會兒抓耳撓腮一會兒踹進兜里，好像不知放哪裡合適似的。
這明顯在扯謊。
所以邁洛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進行了夢引。
「畫像是那位獵人故意散布的東西。」
「對，專門獵殺神殿使徒的那位獵人。」
「這種東西他復刻了無數份，現在整片北部海域的每一艘船上都有這樣一份畫像，每座小島上也都有。」
「我也不明白他的用意。」
「只是覺得有點像，所以冒險靠近您，想確認一下……」
…
「蒙奎亞那小子是不是有病啊。」
「不對，渡鴉那個老王八蛋到底想幹什麼啊？」
讓那拾荒者小子滾蛋之後，邁洛盯著手中這張陰暗的畫像，發現一時間竟然揣摩不透他們到底是什麼用意了。
可以簡單理解為把邁洛的身份給進一步曝光了。
但其實邁洛自己倒是沒什麼所謂，他反而覺得這一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真如瓊·拜恩所說的那樣清醒世界的人也進入了幻夢境，那他們是有概率拿到這張畫像的。
壞消息就是，在瓊·拜恩或者休斯·伊格這倆其中之一被救活過來之前，神殿就會提前知曉燒了大半座冷原的人究竟是誰。
…
要知道，墓碑夢境那一戰可並沒有把神殿的所有尖端勢力都拖進了深淵，遠遠沒有。
曉得邁洛這個人的存在的，其實不在少數，比如當時在未見之地現場直播把瓊·拜恩腦袋剁下來的時候，世界壁壘另一側的神殿裡可是有很多「人」在看著的。
不過幻夢境中大多數神殿勢力應該並不清楚墓碑夢境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場血月浩劫在他們的視角中，最多最多只能看到邁洛等人在清醒世界被輕鬆碾壓殺死的畫面，也就是邁洛的第一次死亡。
至於做出局中局，借用阿扎蒂的力量營造墓碑夢境，引誘諸神與一眾尖端戰力進入其中玉石俱焚的那部分，從外部看上去，那裡就只是一塊安安靜靜的墓碑，僅此而已，幻夢境的人們是觸碰不到那部分真相的。
所以此刻當邁洛的真容曝光的時候。
各大神殿的實際反應是——早已經被殺死的罪人怎麼突然又活過來了？！
而並非是——那個能力挑四騎士的半步CCD活過來了！
這兩者是有區別的。
…
區別在於。
如果是後者，知曉墓碑夢境裡發生了什麼的神殿可能會第一時間召集頂尖戰力對邁洛進行圍剿獵殺，可能會是僅剩的舊日力量，可能會出現所有神殿聯袂而至的絕景。
但現實是前者。
勾指神殿或者其他拿到畫像的神殿高層的潛台詞基本上就還是那一套——
「原來是他，愚昧無知的罪人竟然苟活了下來。」
「可真是禍害遺千年啊，這黯影不是死在血月之下了嗎？」
「一定是諸神饒了他一命吧，仁慈的我主啊，為何要給這種罪惡之人第二次機會。」
「這才短短几天啊，這罪人已經屠戮了您上百的信徒和子嗣了啊。」
「請降下懲戒與責罰吧，我的神。」
…
雖然也是咒罵，但免不了還是維持著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畢竟邁洛是在他們手中死過一次但僥倖逃脫了的人。
是諸神的仁慈讓他苟活到現在的。
…
不難看出，蛇人的子嗣休斯·伊格和黃金律法神殿的瓊·拜恩還沒有活過來，因為暫時還沒有人把邁洛與冷原那件事情聯繫到一起。
說明即便是神殿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將「被殺」的賜福者救活過來，哪怕是伊格子嗣、律法鋒刃這種身懷大量賜福的重要成員。
所以，或許邁洛以後殺普通神殿使徒的時候可以不需要大費周章地開霧牆了。
所謂復生，對於神殿使徒而言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景罷了。
邁洛次次都開霧牆殺人，反倒有點像是在給神殿台階下。
「嗯——不妥不妥。」
…
「你在說什麼鴨？」
一旁看著邁洛沉思自語半天的芙蕾雅總算憋不住了。
「噢我是在想，要不要讓他們也給你畫一張，但如果真要畫的話，是畫人臉還是畫龍臉好呢。」邁洛張嘴就來，基本不需要過腦子的。
「……」
數日之後。
大的確實是來了。
在邁洛和芙蕾雅走出希卓克山脈，靠近南方羅斯王朝邊境的時候，這裡的邊境城防線上已經由勾指神殿的騎士取代了羅斯王朝的普通士兵，城牆上是清一色的勾指圖騰和藍寶石。
而城頭之上，負責此次行動的勾指騎士手中握著的正是那出自於獵人之手的黯影畫像。
這位確實是大的。
首先顯而易見的，個頭就非常的大。
那完全是巨人級別的存在。
以至於那張黯影畫像在他的手中捏著看起來還沒半個指甲蓋寬。
…
巨人？
不對，應該是鷹眼族人才對。
邁洛隔著好幾座山頭都能看見羅斯王朝邊境城牆上那顆亮晶晶的碩大腦袋，同時也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強大的壓迫感。
「怪不得前幾天的鷹眼城那麼不堪一擊，原來是能打的都去神殿當差了麼…」
邁洛皺著眉頭小聲嘀咕道。
…
……
與此同時，在幻夢境北部海域的周邊地區有很多很多像鷹眼騎士這樣捏著那張黯影畫像的人。
端坐在銀暮之洋中心名為淹沒之冠海島上，幾乎與冰雪融為一體，那毛絨玩具般的不明生物。
酣睡在森林的黑貓。
在瑟拉恩魔法學院窗台上看書的白髮女孩。
趴在礫石沙漠角落裡挖掘屍體的變態驗屍官。
坐在德拉斯里恩城港口吹海風的灰發少年。
以及。
站在結霜冷原上的紅髮女人。
…
或是風吹來的，或是海面上飄來的。
總之，他們現在都拿到了那張關於黯影的畫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