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納托斯沉睡,融合全部意識去了。
祂需要點時間。
整個骷髏架子死寂一般躺在棺材內。
短則幾天,長則十天半個月。
露挽月不想一直無所事事地呆在亡靈聖殿等祂甦醒。
她在儀式後擁有了祂一半的力量。
懷揣巨大力量卻不得其法。
這很致命。
露挽月打算繼續在克魯提亞魔法學院學習基礎魔法課程。
盧卡滋則化作蝙蝠每天接送她上下學。
整個克魯提亞魔法學院的魔法導師清楚的地知道鹿挽月的身份,對她頗為照顧,甚至隱隱透露一絲恭敬。
鹿挽月每天上完課就離開,並沒有和班上的同學過多交流,不知道整個班級的同學各種揣測。
懷疑她有後台,或是哪位大人的眷屬。
「你好美麗的女士,請問可以交個朋友嗎?可以叫我若曼德,卡瑞尼亞王室二王子。」一位金髮青年攔住鹿挽月的去路,行了一個優雅的鞠躬禮。
鹿挽月頓住,對方目的性太強了。
自我介紹就介紹,卻重點表明身份。
「鹿挽月。」她揚起一個充滿人情世故的假笑。
「真是個浪漫的名字,請問我可以邀請你來我家做客嗎?」若曼德水藍色的眸子期待地望著她。
「我們才初次見面,不太好吧。」鹿挽月側了側頭,避開對面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挽月,你第一次來上課的時候我就留意到你了,並不是初次見面。」若曼德皺了皺眉,一副水汪汪的狗狗眼認真地看著她。
鹿挽月不得不承認對方很會利用自己的外貌優勢。
「我可能要回去問一下我的伴侶。」她在委婉地拒絕。
「沒關係呀!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不過挽月的伴侶占有欲也太強了吧,這種事情都要他決定嗎?」若曼德一副為她打抱不平的樣子。
「呵呵,我的伴侶是個醋罈子呢!」她皮笑肉不笑,有些陰陽怪氣的意味。
若曼德並沒有聽出來,身為西幻世界的土著,並不了解現代的語言藝術。
「哇!你的伴侶竟然是個醋罈子嗎?那是什麼神奇的種族!」若曼德真心實意地驚訝道。
「呵呵,一個非常酸的種族,明天下課我給你答覆。」鹿挽月招招手,窗邊倒掛的蝙蝠迅速飛至肩膀。
「好哦!挽月明天見!」若曼德紳士地讓開路。
「明天見。」鹿挽月匆匆離開教室。
若曼德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笑容瞬間消失,水藍色的眸子只剩刺骨的寒意,冷冷地勾起詭異的弧度,慢條斯理的說道:「真是有趣的種族呢!」
鹿挽月回到樹屋,借用祂的力量破開虛空回到亡靈聖殿。
肩膀上的蝙蝠立即飛下來,變回原型,盧卡茲試探道:「大人,您要去嗎?他家做客可不是普通的做客,是整個卡瑞尼亞王室的邀請。」
「我知道,看若曼德的態度,懷疑是卡瑞尼亞王室知道了什麼消息。」鹿挽月思索著,情不自禁地盤起塔納托斯送的指骨。
「您是說,卡瑞尼亞王室知道您是亡靈之主的新娘?想通過大人接觸亡靈之主?」盧卡茲皺眉,眼中閃爍紅光,似乎對卡瑞尼亞王室一家子不喜。
「具體不知道,不過肯定沒安好心,至於對方的目的,去了不就知道了嗎?」鹿挽月打算會會卡瑞尼亞王室。
「大人,卡瑞尼亞王室只是空殼,真正掌控卡瑞尼亞的是光明教廷,那群王室只是光明教廷的傀儡,光明教廷與亡靈族是敵對關係,所以......」盧卡茲嚴肅道。
「所以其實更有可能是光明教廷邀請我?」鹿挽月盤指骨的手微頓,表情凝重幾分。
「是的,大人。」盧卡茲不太建議孕育新神的大人前去。
「你說說光明教廷怎麼回事?」她需要了解一下。
乍一聽名字光明兩個字,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但莫名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怪異感。
「光明教廷最早起源於布蘭尼亞這個國家,當時布蘭尼亞天狗食日,乾旱三年,整個國家處在黑暗死亡與絕望中,在整個國家面臨滅亡之際,一群人憑空出現,說只要信仰祂們,會賜下降雨,將迎來光明,宛如絕境中的人類握住救命稻草,獲得布蘭尼亞整個國家的信奉,降雨三天三夜,太陽出現,光明教廷至此成立。」盧卡茲笑容詭異地說道。
「肯定不止吧!」鹿挽月看著盧卡茲的笑容,絕得事情肯定沒有如此簡單。
「這是專為布蘭尼亞這個國家策劃的一場陰謀,那群人是修煉禁忌魔法,崇拜惡魔的使徒,他們早早盯上這個國家,布蘭尼亞是各個國家中唯一不禁酒、性、毒/品、賭博的國家,百無禁忌,是欲望的搖籃,欲望是滋生惡魔的溫床,所以惡魔的使徒計劃了一場布蘭尼亞的滅國浩劫,將布蘭尼亞收入囊中,對惡魔上供,這是一場獻祭。」盧卡茲赤紅的眸中閃爍血光,目色沉沉。
「所以......什麼三年天狗食日和乾旱,通通都是光明教廷策劃的?就是為了讓布蘭尼亞人臣服他們,信仰他們所信仰的!靠!這種屬於悄悄打了人,又假裝好人給人送藥,別人還要說謝謝!噁心死了!」鹿挽月一臉膈應,噁心得不行。
「嗯,大人理解的沒錯,不過更重要的是,他們信奉的是惡魔,所以不能正大光明傳教,只能靠這種不入流的方式,套上一層所謂光明的殼子,將一切掩蓋。」盧卡茲眸間染上戾氣。
整個伊甸大陸信奉是自由的,崇拜神明並無拘束,神明各憑本事。
這幾乎是一場神的信徒爭奪,所以讓人不齒。
「那和卡瑞尼亞這個國家又有什麼關係呢?不,應該這樣問,光明教廷已經發展到哪些國家了?」鹿挽月神情緊繃。
「伊甸大陸人族最多,一共12個國家,被光明教廷沾染的國家數量早已超過一半。」盧卡茲沉重道。
「嘶!沒人管嗎?」鹿挽月頭皮發麻,一半兒的人族國家被惡魔污染。
「他們是自願信奉,管不了,除非信仰轉移,但很明顯輕易轉移不了,差不多每個被沾染的國家都是被策劃的,讓他們陷入絕望中,最後瀕死之際出現給予新生,讓他們身心意志臣服,他們慣用的手法,神不能參與凡人的戰爭,這是人族內部的問題。」盧卡茲遺憾道。
「嘶!那光明教廷與亡靈族敵對是怎麼回事?」鹿挽月好奇道。
這光明教廷的手段,怎麼這麼像那種精神控制?
邪教?
「光明教廷覬覦亡靈之主的權柄,各種層出不窮的方法滲入亡靈族,挑起戰爭,甚至迷惑亡靈族讓其信仰轉移,妄想一點一點蠶食亡靈之主的權柄,一群老鼠罷了。」盧卡茲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嘲諷道。
「太可惡了!那卡瑞尼亞王室邀請做客的目的昭然若揭!通過我覬覦亡靈之主的權柄!」鹿挽月怒了。
說到這個權柄她就生氣了哈!
在現代還有結婚後夫妻共同財產呢!
她和亡靈之主成婚,那麼祂的權柄也就是她的了!
好你個光明教廷!覬覦亡靈之主的權柄,不就是覬覦她的財產嗎?
簡直不可饒恕!
鹿挽月內心罵罵咧咧,將光明教廷這個覬覦她財產的小偷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你搞傳銷就搞傳銷吧,還舞到正主面前來。
簡直不想活了!
「明天!我會同意卡瑞尼亞王室的邀請!」鹿挽月說得咬牙切齒。
「大人,亡靈之主還在融合意識,您一個人去太不安全了。」盧卡茲擔憂道。
而且大人還孕育著新神,萬一出意外了怎麼辦?
光明教廷各種不入流的手段多得防不勝防。
盧卡茲實在擔心。
「誰說我要單獨一個人去了?又不是傻子。」鹿挽月狡黠一笑,一副秘密的表情。
「我跟在大人身邊,刻羅斯也會一起去,」盧卡茲覺得他需要聯繫一下老朋友了。
「嗯,你們在身邊我也放心,你叫人去精靈族傳一個消息,就說偷聖水的小偷出現了,明天夜晚會在卡瑞尼亞王室城堡中出現。」鹿挽月扯斷一縷髮絲,交給盧卡茲。
「這是?」盧卡茲不太理解,大人怎麼能將髮絲輕易交給他人。
畢竟身體和名字,能獲悉對方所有命運線。
「你把這個交給精靈王。」鹿挽月等著明天的好戲。
她可是用生命值買了足足半年的屏蔽,在這些神和靈的眼中她就是一個未知數,連塔納托斯都能找到自己,她就開始懷疑這個未知在普通人眼中是不起眼。
在神明中可能意味著特殊了。
相信精靈王通過這個未知,能準確地找到「小偷」。
她都將頭髮送到對方眼前了,精靈王肯定會知道這則消息的真實性。
鹿挽月只要一想到明晚精靈王也會去卡瑞尼亞做客就想笑。
盧卡茲雖然不知道大人交給他的事情意味著什麼,但一定很重要。
他化作蝙蝠,離開亡靈聖殿。
鹿挽月照舊去塔納托斯的墳前看看。
她看著棺材中的紋絲不動的骷髏架子,一個翻身,翻進棺材裡!
好玩兒地摸著塔納托斯的肋骨,喃喃自語道:「我跟你說哦!那個該死的光明教廷竟然敢把注意打在我身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還想覬覦我的財產!嘖嘖嘖!」
一陣寂靜。
「唉——你融合還要多久呀!真夠無聊的,明天我要去會會那群覬覦我財產的小偷,騙我人可以,騙我錢不行!」鹿挽月手賤地扒拉著塔納托斯的盆骨。
她扒拉著突然一頓,兩隻手比劃比劃,驚嘆:「哇!塔納托斯!你的盆骨好細呀!生前肯定是個肩寬腰窄的大帥哥!」
鹿挽月上下打量整個無頭骷髏架子,棺材裡傳來頻頻驚呼:「天吶!塔納托斯!你沒有頭整個骷髏架子都比180長!」
「生前這麼高嗎?」
「哇哇哇!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高富帥!嫁給你不虧!」
塔納托斯:......祂只是融合意識去了,不是真的死了。
全都能聽見!
雖然很多詞彙祂聽不懂,但應該是誇讚的意思。
不可名狀的意識深處不禁動盪,愉悅!
撞出綺麗的炫光。
棺材前,鋪滿骷髏。
地底下躁動。
「窸窸窣窣!」——生長的聲音,什麼快長出來了?
無數黑色曼陀羅衝破泥土,從遍地骷髏的眼眶中抽出,黑色的花朵迎風搖曳,黑暗頹靡。
送上不可預告的死亡和愛。
塔納托斯的黑色浪漫。
鹿挽月忽地站起來,怔怔地看著環繞棺材的黑色曼陀羅花海,從骷髏中開出!
她看著代表死亡的骷髏中開出花朵。
深刻地領悟到死亡代表著新生。
祂的新生權柄。
鹿挽月似想到什麼,試探著張開手,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掌心開出。
她彎下腰,將花卡在塔納托斯第二根肋骨中,輕聲道:「謝謝。」
「我很喜歡。」她鑽入棺材中,躺下。
滑蓋兒的棺材板緩緩合上。
——
第二天。
鹿挽月上完課,繞到若曼德桌前,輕輕敲了敲桌子:「同意了,今晚嗎?」
「對,其實不是我單獨邀請你,而是卡瑞尼亞整個王室想邀請你做客,我知道美麗的鹿挽月女生不會介意的,對嗎?」若曼德水藍色的眸子不容拒絕地看著鹿挽月,似乎誰都不忍心拒絕。
果然如此,鹿挽月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當然,卡瑞尼亞王室能邀請我做客是我的榮幸。」她揚起一抹人情世故的笑容,打著哈哈。
「挽月哪裡的話,你如此厲害,能邀請你才是整個卡瑞尼亞王室的榮幸。」若曼德意味深長地笑了,似乎意有所指。
鹿挽月笑而不語,厭煩這種無聊對話。
「挽月,我有一張高級魔法傳送捲軸,跟我走吧。」若曼德隱隱炫耀般拿出一卷華麗的捲軸。
「不了,謝謝,你自己用吧,我知道卡瑞尼亞王室城堡在哪裡,待會見!」鹿挽月提起裙擺,轉身就走。
她受不了這個二王子,再待下去會怕她出手讓他閉嘴!
刻羅斯早已等待,化作巨大的亡靈黑龍,翅膀遮天蔽日,滿身幽蘭色的鬼火燃燒。
「大人!」刻羅斯一側翅膀低垂於地面。
鹿挽月小心翼翼順著翅膀爬上去,坐上黑龍的背脊。
幽藍色鬼火碰到她似低溫火焰般溫軟乖順。
肩膀上是盧卡茲變幻的蝙蝠。
她指向天際。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