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蓋印

  說完，老頭兒回到座位上，嘩啦嘩啦翻起了戶口簿，找到寫有潘金蓮的那一頁，抄起大筆一勾；勾完，又從抽屜里抽出一張路引公文，添上了潘金蓮的名字，因為其它的字都是現成的。

  所渭路引，就是個去陰朝地府的通行證。上面無非寫著：某時、某地、某人離開陽間進入冥界，所經關卡，核准放行等字樣，落款是某地土地廟。

  老頭兒把路引公文平鋪在桌案之上，然後從旁邊抄起一個大印高高舉起，翻著大眼皮，看了一眼潘金蓮，然後狠勁兒把大印往下一落，就聽咣當一聲。原來，路引好像突然被風吹開，大印直接扣在光禿禿的桌案上，所以發出了硬邦邦的聲音。

  大撩牙趕緊彎腰撿起路引，放回原處。

  老頭又把手高高抬起， 樂呵呵的說：「我就喜歡蓋印，連風都配合我，邊說邊把手又往下一落，就聽咣當一聲，眨眨眼睛一看，路引公文又沒了。老頭兒收起了笑臉，頓時怔在那裡。

  大獠牙也有些不高興，但沒說什麼，他耐著性子，又彎下腰拾起路引，懶羊羊直起身子，瞪著還直勾勾發愣的老頭兒，慢慢把路引放到桌上，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我說老爺子，你就不能用手摁著點嗎？」

  老頭兒眼睛眨了眨，抬手抹了一把嘴巴頭上的含喇子，接著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老頭兒一隻手放在路引上，剛把拿大印的手抬起來，斜楞眼一下湊過來，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說：「不用按著，老爺子！你只要慢慢的落就行，讓我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土地佬看著斜楞眼，輕輕點點頭，然後把下面的手拿開，把大印又高高抬起，一點一點往下落。

  斜楞眼轉臉對大獠牙說：「老大！你叫他們都靠靠邊，別擋著。」

  大獠牙向旁邊擺了擺手，自己也向後退了幾步。

  大印開始慢慢接近下面的路引，距離越來越近，可是周圍還沒有感覺到風。就在大印跟那路引似挨著，還沒挨著的時候，路引公文突然向外動了。

  與此同時，斜楞眼，閃電般快捷，從腰間拽出錘子，一揚手向門外拋了出去。

  就聽哎呦一聲，門外不遠處的草叢裡，兩個黑影一晃，轉身就跑。

  斜楞眼和大獠牙對了一下眼神，一齊穿出門，跟在黑影的後面就追了下去。

  沒過多長時間，兩個鬼就垂頭喪氣走了回來，斜楞眼只撿回了他自己的錘子，並無別的收穫，顯然是沒有追上那黑影。

  兩個鬼邊走邊嘀咕。就聽斜楞眼說：「我說怎麼不對勁呢？原來都是這兩個東西搞的鬼。」

  大獠牙說：「老二：還是你高啊！我怎麼沒往別處想呢？你是怎麼發現的？」

  斜楞眼得意地說：「剛才老爺子一蓋章，紙就跑，我發現根本不是風吹的，我就用一隻眼盯著路引，一隻眼注意著外面。我看見桌上的紙動時，門外的一處草叢也動了一下，像是一隻胳膊，所以我就把錘子朝那地方扔了過去，應該是打著了一點。」

  歪鼻子看他倆進來就問：「那兩個東西是什麼呀？」

  斜楞眼回答說：「應該是兩個水怪，鑽水洞跑了。」

  大獠牙照歪鼻子的腦門拍了一巴掌說：「問什麼問，你他媽怎麼不追？」

  歪鼻子笑嘻嘻地說：「我不是沒反應過來嗎？你們倆也太快了，我還以為這屋裡有什麼危險呢！」

  大獠牙說：「行了！別光他媽嘴貧，以後，照你二哥學著點。」

  歪鼻子趕緊一縮脖子，答應道：「是，向二哥學！向二哥學！」

  這時候，斜楞眼已經走到了桌案前，搖頭晃腦地對土地佬說：「老爺子：這回沒事了，剛才都是那兩個水怪搗的鬼，應該是發射什麼無影蛛絲拽的。讓我打跑了，你蓋章吧，這回準保沒事了！」

  老頭聽完又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嘴裡嘟囔著說：「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樣的眼睛，想不到還有特殊的用場。」

  說話之間，土地佬這次輕而易舉的就把印章蓋好。他抬頭看大獠牙走了過來，就把路引公文拿進來，向前一遞說：「印蓋好了，拿去吧！別誤了你們的行程。」

  大獠牙接過路引，看了一眼，折了折，然後，塞進一個大信封里，揣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