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蜘蛛網

  奈河也叫忘川河，奈何橋是奈河上唯一的一座拱橋，它雖然也是用石塊壘成，可橋面卻不是平的，從上到下都故意砌了許多較深的坑坑窪窪，而且兩邊沒有橋欄可扶，只有中間最高處才有一段橋欄。所以，不管是誰走上去，都得不停點頭，或者搖頭，當真搞得你無可奈何。

  儘管大獠牙他們是經常的走，但也不免如此。

  潘金蓮哪裡走過這樣的路？兩隻腳，不是左高右低，就是右高左低，歪歪斜斜，停停頓頓。沒想到這樣一來反而讓潘金蓮漸漸卸掉了身上的重負，頭腦一下子變得越來越清醒，心情也就好了許多。

  大獠牙在後面望著潘金蓮不斷升高的背影，滿意的點點頭；哪曾想潘金蓮走到橋中間，又不往前走了。大獠牙喊了一聲：「怎麼了？」趕緊搶步來到前面查看。

  原來，眼前有一張大蜘蛛網，橫跨了整個橋面，正好攔住去路。

  一個大蜘蛛趴在大網的中間，另一個大蜘蛛正在外圍繞著圈拉絲。蜘蛛網已經差不多完工。

  讓人驚奇的是：那網中間赫然已織成了一排小字，不用細看就能認出，是 I love you.幾個英文字母。

  潘金蓮自然是不懂英文，但這句話，西門慶曾經多次教她說過，所以她不但認識，還完全明白它的意思。

  這一對雌雄蜘蛛，團圓美滿，共同在一起編織美好生活的真實一幕，就展示在潘金蓮的眼前，怎能不讓這個一直對此渴望的女人浮想聯翩，感慨萬千呢？

  潘金蓮理鬢正襟肅慕以對，她覺得自己見到了一生中最美好，最有價值的東西。她的表情無比複雜；這和愛財的人見到金銀珠寶完全不同，因為潘金蓮的眼神里有欣賞，有羨慕，有滿足，更有渴望和遺憾。

  大獠牙經常走這座橋，從來沒有遇到這種場景，他除了覺得奇怪，還是覺得奇怪。 他對著大蜘蛛網翻了翻白眼，又撓了撓頭，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大獠牙見潘金蓮還在那裡凝神住足，半天不動，就又拽出那把寶刀高高舉起，奔向蜘蛛網的邊緣。

  潘金蓮連忙驚叫一聲：「差官哥哥且慢，我這就過去，如果我過不去，你再動手好嗎？」邊說邊用手使勁拉住大獠牙的胳膊。

  大獠牙回過頭，見潘金蓮又換了一副面容：眼含淚花，雖然看得出也是哀求，但那張美臉上的態度無比誠懇和堅決。

  大獠牙儘管是個鬼，他的心也是肉長的，一時間被這愛的真諦所感動。他沒有說話，只對潘金蓮深深的點了下頭。

  潘金蓮把目光從網的中心漸漸移向邊緣，突然一彎腰，趴在橋面上，瞧准一處較大的空隙，小心翼翼，一點一點挪動身子，慢慢爬了過去。

  小豁嘴看潘金蓮爬完，朝大獠牙一咧嘴，大獠牙照他屁股就是一腳，喝道：「爬！」

  小豁嘴這才極不情願地低下身，學著潘金蓮，慢慢吞吞爬了過去。

  接著，另外三鬼也陸續鑽過蜘蛛網。

  下了橋，潘金蓮深情地望著那張保存完好的蜘蛛網，上面那幸福和諧的場景，令她不斷徒生出一種甜蜜。她一邊向橋下走，一邊兩步一回頭，戀戀不捨。看得出來，她的心中仍然是意猶未盡。

  正走著，突然小豁嘴大叫了一聲：「不…不好了！出…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