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節 畫虎不成反類犬

  泗水城有句俗語叫「怕什麼來什麼」，國外也有「墨菲定律」的說法，「探險隊」幾乎全軍覆沒的次日，熙辰大廈緊接著就遭受到猛烈「空襲」，兩頭巨鷹盤旋在高空，時不時以俯衝的姿態投下轆轤大小的石塊。它們顯然知道周吉的厲害，謹慎地停留在子彈的射程外，由此帶來的後果是投石的準度也很差，隔了很長時間才首發命中大廈。

  準度雖差，造成的破壞卻大得驚人，只聽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石塊破壁而入，一連砸破兩三堵牆，才翻滾著停在角落裡。過了良久良久，又是一聲巨響，第二塊石頭擊中大廈一角，從另一邊飛了出去，留下一個破損的大洞。

  熙辰大廈是「現澆鋼筋混凝土框架結構」，內部採用輕質牆，僅起圍護和分隔作用，除本身自重外，不承受其他荷重，理論上說即使完全坍塌也影響不大，但巨鷹拋下的石頭毫無規律可言，萬一砸斷樑柱，或者直接擊中一到十層，後果不堪設想。周吉眯起眼睛仰望許久，初步判斷這兩頭巨鷹是為同伴報仇來的，不是之前在運河邊打殺的那頭，但他也難以確認沉入河底的那頭巨鷹有沒有生還，來襲者如此謹慎，始終停留在近千米的高空，顯然事先得到了警告，心存忌憚。

  周吉尋思片刻，從裝備庫找出一支最新的QBU-10式狙擊步槍，選用了DBJ-10式12.7毫米多功能彈，具備穿甲、燃燒、破片殺傷多種終點效能，遠距離精度很高。槍很長，接近一米四，也很笨重，26公斤出頭，是88式狙擊步槍的3倍多，但對周吉來說猶如提了一根稻草，絲毫不受影響。他不緊不慢登上最高層，從安全門來到屋頂，躲在水箱房後面，架起狙擊步槍，耐心等待巨鷹靠近。

  前來「空襲」的巨鷹是「阿大」和「阿三」。

  面對新鮮血食的誘惑，「阿三」沒能忍住，它襲擊了「探險隊」，飽餐一頓，帶著兩具去頭的屍體回到老鴉嶺，主動獻給「阿大」，「阿大」沒有再追究它「打草驚蛇」，吃掉一具，另一具留給「阿二」。「阿三」記得還有五具屍體留在原地，待要迴轉去取，「阿大」及時阻止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黑夜對它們很不友好，保不定對方已經設下陷阱，等它們自投羅網，還是謹慎些為好。

  等到翌日天光大亮，「阿大」和「阿二」飛往泗水城，很快就找到了熙辰大廈。鷹眼視力極佳，大廈內的「血食」像磁鐵一樣吸引了它們的注意，然而要吃到核桃肉，必須先砸開核桃殼，熙辰大廈不光是一層「硬殼」，還有厲害的角色隱藏其中，「阿二」遭遇的不測敲響了警鐘，它們誰都不想冒險。既然不願靠近，那麼從高空丟石頭就成為理所當然的選擇，鷹抓到大型獵物，也常常帶到高空直接摔死，然後再慢慢享用，這種技能與生俱來，用不著額外學習。

  然而「空襲」不同於摔死獵物，「阿大」和「阿三」很快就察覺要把一塊轆轤大小的石頭準確砸中大廈，同時還要保持相當的滯空高度，是一件極其考驗「技術」和「運氣」的事，它們反覆試了十來遍，才僥倖命中兩發，效率低下不說，並沒有給大廈造成大規模的破壞。不過「阿大」認為「堅持就是勝利」，在它鬆口之前，「阿三」只能勉為其難繼續進攻，累得飢腸轆轆，一肚皮怨氣。

  城市裡沒有大塊的石頭，每次都要從城外翻找，耗時費力，正當「阿三」又一次俯衝像熙辰大廈，周吉從水箱房後閃出身，穩穩托起QBU-10式狙擊步槍，手臂紋絲不動，YMA09式白光瞄準鏡自動修正目標，在分劃板上自動顯示出瞄準點。下一刻，他扣動扳機連開三槍。

  也許是運氣，也許是技術，DBJ-10式12.7毫米多功能彈全部命中目標，一槍打在巨鷹右爪上，兩槍打中胸腹，「阿三」厲嘯一聲，右爪炸開一朵血花，鬆開石塊振翅高飛，心頭的恐懼難以言喻。QBU-10式狙擊步槍的後坐力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周吉仰起槍口，迅速追蹤巨鷹的身影，搶在它逃出有效射程前又開了兩槍，打空一個彈匣。

  補開的兩槍一槍命中巨鷹的翅膀，那是「寄生種」著重強化的部位，沒能造成實質性傷害，另一槍打空了。周吉垂下狙擊步槍，換了一個彈匣，耐心等了片刻，不見對方再度出現。天藍得不像話，雲白得像棉花糖，周吉的心情平靜如水，他打退了這一波「空襲」，為己方贏得了寶貴的時間，QBU-10式狙擊步槍很好用，如果能擁有更猛烈的火力，比如在熙辰大廈樓頂安裝PGL-625自行高射炮，今天至少能留下一頭「寄生種」，飛得再高再快也難逃一死。

  周吉一直等到暮色降臨，確認對方不會再回來，才提著QBU-10式狙擊步槍下樓來。岳之瀾、李富強、夏一斛、石賁等早已等候多時，紛紛圍上來，神情複雜，一個個欲言又止。周吉把狙擊步槍交給岳之瀾，後者雙手接住，猛地往下一沉，差點拿不住，石賁眼明手快託了一把，才沒有露醜。

  夏一斛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秀眉微蹙，提議道：「空中的威脅防不勝防，是否抓緊培養一批狙擊手？」

  周吉看了她一眼，哂笑道：「是個好主意，但難度太大，培養一名成熟的狙擊手，大約需要兩到三年，每年至少消耗3萬發子彈，至於狙擊空中移動的目標，練五年都未必夠……我們等不了這麼久。就算有合適的人選，訓練時間太短也沒用，『畫虎不成反類犬』，狙擊步槍還不及一把56半管用……」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夏一斛有些不甘心，她下意識望向岳之瀾和李富強，「長槍隊」中槍法出眾的要數他們兩個，不過二人不約而同避開她的目光，誰都不敢接這個茬。開什麼玩笑，這麼重的狙擊步槍，一年3萬發子彈，每天80發，還要「步槍打飛機」，除了周吉這種「怪胎」，能有幾個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