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幻相
玉簡關於無心老人所有記載到此為止。
但下面還有內容。
阿蓮：無恥老賊，想以此小伎倆騙我！
我小心奉承，違心受辱，讓其喝下九龍醉，終於手刃此仇人，為吾夫君報仇雪恨……
玉簡到此戛然而止。
路野嘖嘖稱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看樣子，無心老人到底是沒機會自投時空長河中，探索真理了。
至於其猜測真假，誰知道呢？
另外無心老人還有許多關於時空推測，如若是他穿回了過去，那他在過去時代所發生的事情，能否改變歷史？影響到當世？
亦或若小林子真在過去娶妻生子，那他與他的祖先孰大孰先？
亦或加入設定小林子若修成大能，如果活得夠久，直到當世他「出生」時間節點，是否會存在兩個小林子？
明顯能看到無心老人各種奇思異想層出不窮，雜亂無章，各種觀點假設是相反甚至是矛盾的，說明其也完全是處於一幅摸不著頭腦的抓狂瞎猜狀態。
甚至，他會悲觀得想，若他主動響應時空長河，直接去觸及那時空大道，有可能會直接融入道中，根本不可能逆流而上，回到過去歷史夾縫中。
所謂他感應小林子種種畫面，不過是他日有所感，修行時被天魔勾動心劫，所產生的種種幻相罷了。
路野反覆將此玉簡內容看了兩篇，拋開無心老人，小林子和阿蓮三人有些狗血糾葛的情感糾纏，這玉簡中無心老人關於時空大道種種思考探索是他最看重的。
最近他翻看了太多涉及時空大道的殘缺功法和筆記，可參考內容實在是不多。
不滅靈性經本來便是此道頂級的功法，可惜是殘缺版。
都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若是不滅靈性經是玉，可最近路野接觸到的功法連個石渣都算不上，所獲頗少。
此人各種古怪設想，倒是給他不少啟迪。
起碼，路野知道，那種時空長河中莫名生出感應，似有人在逆流召喚的現象也曾在別人身上發生過，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可惜了……
阿蓮動手太快了。
無心老人沒來得及去實現他的想法。
這一夜，路野照例試圖入定，運功抗衡日晷標記，可他腦子裡還都是無心老人種種猜測設想，互相碰撞。
眼前似有厚重的幕布遮眼，僅有微弱的光亮透入，想要將這些遮眼的東西全部扯開，卻始終抓不到首尾。
他頗有些煩躁，遲遲不能進入狀態。
正焦躁間，時空長河再度降臨識海。
路野一愣。
之前感應時空長河，起碼是功行九轉，進入狀態後的事情，如今，自己竟然在未入定時便感應到，看來日晷晷針投影歸零終不可抵抗。
一念至此，他心思沉重，此時靈體被攝入河面。
路野睜眼抬頭看，突然一怔。
今日河水浪潮滾滾，與往日景象大不一般，但見河水捲起千重浪，如起潮一般，往日逆流能在朵朵浪花中看到自己過去種種影像，也全然消失不見。
河水激盪，似有百丈高，一波波拍擊兩岸陰影群峰，撞得其抖動不安。
路野心生感悟……這或許就是無心老人所提及的起潮落潮，大道震盪，往往此時，時空長河會露出種種往日所難見的異相來。
他極目向河水上游看去，但見白茫茫一片，儘是碎浪水汽，霧蒙蒙，遮盡眼，一無所獲。
路野失望正要將眼神移開，突然他目光一凝，就在上游不知幾許遠處，一片水霧中，四團光點突然出現沉浮，就像是深夜的霧海上亮起了四座燈塔。
其光潤澤，溫和而不刺眼，隨著路野注視，這四團光芒越發顯眼。
路野吃驚注視這副奇景，那四座光團中，似有自己熟悉的故人氣息在流轉，偏偏被時空長河影響扭曲，讓自己不能辨。
或許盯得久了，突然其中一點光團陡然放大，裡面無數光流飛快舞動，似夜間螢火蟲抱團亂舞，又似天上銀河群星環繞。
在路野腦海中映出一副連續生動影像來……
他整個人立刻高度緊張起來，因為他並未「看」到，也未用神識感知到，便有連環影像投射在自己腦海中，被自己感知體會。
似是某位大能使用神奇手段，直接將一段記憶塞在了他腦海中一般。
他急忙默默以觀之，如一安靜第三人，旁觀者，局外人般。
只見一由幾顆粗壯樹木架起的篝火熊熊燃燒，這篝火顏色呈七彩，不時有異光遊走，一看便不是凡火。
而其神異之處便是來自下面燃燒的樹木，這些樹木有幾人合抱深，路野粗看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木頭都是現世難見的靈木。
其中似還有一顆竹子，這竹子上面結滿遍布符文竹葉。
「悟道葉！」
路野失聲叫道。
當初在秘境中，白羆大妖守護的千年返先竹上便是結的此珍貴竹葉，可助人感悟大道。
當年路野等人為奪取竹葉，殺得天昏地暗，黑窟山七魔門為此不知道隕落了多少修士，連帶著秘境山巒中土著妖王也死了一堆。
最後還是在蜀赤土配合下，路野最終獲得寶物，他絕對不會認錯。
篝火上架一長槍，槍上穿一龍，槍頭從龍嘴出，槍桿貫穿全身，此龍痛得全身緊裹長槍，尾巴啪啪拍在長槍上，只是不能掙脫。
旁邊席地而坐幾個高大身影，獨角紫膚，臀後生尖尾，說說笑笑模樣，正是魔族，還是未和雙翼族混血的初始魔族！
周圍樹林高大繁茂，其中不乏靈樹異種。
路野瞪大了眼睛，雙翼魔界他也去過，也未能如此豪橫拿返先竹當柴火燒啊！
等等。
這槍上被燒烤小龍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呢？
其色赤紅，雙角玲瓏，一身漂亮龍鱗，正值壯年，雖然因為被異火灼燒面目扭曲，但從外觀上看仍是一條雄壯公龍。
尤其那龍角龍睛龍鬚龍牙，真像年輕一號的赤龍真君。
赤龍真君？
路野陡然皺眉，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仔細辨認，沒錯，這幾丈長的小龍確實有七八分像赤龍真君。
路野正待再細細觀看，腦海中景象突然變得模糊，他急忙抬頭看，逆流而上，四朵光團中，一朵光團就此熄滅了。他心中一沉，這小龍是被烤熟一命嗚呼了麼？
下一刻，又一光團中影像映入他腦海。
眼前景色再換。
一片荒山中，許多人族進進出出，草屋連片，看著像一原始村落。
村落中間有一大木屋，似首領居住議事場所。
路野能看出這村落建築十分簡陋粗淺，勉強分出幾條道路來，所有草屋也歪歪扭扭，就連村落中央那大木屋都蓋得甚是不整，外面那木皮都未刮乾淨。
村落外面有成片農田，一片高達丈許的稻種隨風嘩啦啦響起？
咦？
稻種竟然有丈高？
路野倒吸一口涼氣，自己中鄉島上開闢的靈田中種植靈米也不過如此吧？
許多穿著獸皮的女子正在裡面勞作，很少見男丁，她們隨手拔出田地中花花草草，扔在田埂外面。
路野再看了幾眼，就覺得心痛，他只粗淺掃一眼，就認出築基草等幾種寶藥，在這裡竟然當雜草給除掉了？
此時。
一隊騎士呼嘯從空中降下，他們騎著異獸，肆意踩踏靈田，有些人族跑得慢了，立刻化作蹄下一團血漿。
這些騎士紫膚獨角，赫然都是魔族，他們下了坐騎，那些坐騎原地一滾，個個化作人形，原來都是大妖。
這些大妖沖入村中，對一個個人族呵斥鞭打，看來他們又給魔族充當坐騎，又兼著打手，應該是狗腿子的角色。
寧靜人族村落立刻被鬧得雞犬不寧，可惜路野只能看到影像，卻聽不到聲音。
村落木屋中立刻連滾帶爬跑出一人來，在地上摔了兩跤，這是個獨臂人，跪倒在魔族首領腳下，欲親吻靴子，仰頭討好而笑，換來的卻是狠狠一鞭子，將那張滄桑醜臉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咦？
這小老兒雖然皮膚粗糙似樹木，頭髮蒼白亂糟糟，但是路野分明認得，這小老頭兒便是憔悴版尚天梯，連缺的那條胳膊都能對上。
尚天梯居然混得這麼慘？
他說了幾句，似惹怒了首領魔族，對方一記窩心腳踹去，尚天梯被踹得吐出一口鮮血，人凌空划過一道弧線，將村落中那唯一可以入眼的木屋轟成廢墟，人躺在其中生死不知。
路野閉眼皺眉，人族如此悽慘，讓他很不適。
等他再睜眼，代表尚天梯的這一光團已經熄滅了，下一顆光團呼嘯而至，眼前又換了景象。
這是一片平原，廣闊無邊。
一人族部落正倉皇逃竄，扶老攜幼，奔向遠處成片山巒，他們身後則是成群妖族出動。
這些妖族騎著共生妖獸，行動敏捷，緊追不捨，一個衝鋒，就帶走無數人族性命。
另外天上還有妖族駕著妖雲，似形成圍獵之勢。
人族部落中許多男丁組成陣線，有一首領模樣人指揮。
該名首領眼纏紅布，似目不能視，紅布下臉上露出大片灼燒痕跡，鼻子都沒了，只剩兩個窟窿，嘴亦是如此。
但其頭戴一圓環戒箍，且耳朵奇長，不停抖動，似能辨別方位。
旁邊有人族不停遞過標槍，其接在手中，隨手一擲，就疾飛百丈外，如雷霆閃電，將諸妖中強者釘死在大地上。
地面妖族追兵退卻不敢向前，天上大妖震怒衝下。
紅布男子升天，雙手一招，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對判官筆來，以一敵多，身邊暗色領域顯化，約莫有百十丈距離長遠，另外頭頂幾尺高元嬰青影浮現，主持領域。
這人族瞎子竟然是一位化神高手，與妖族戰得有來有往，場面焦灼，僵持不下。
嘶……
路野再次震驚。
這瞎子看起來像是千面判官啊！
他絕對沒認錯人，雖然盟主大人耳朵大了倍許，可那一手判官筆法做不得假，而他臉上灼燒痕跡是赤龍真君龍息噴吐結果。
千面判官盟主居然被人打劫了，這還有天理嗎？
只是，千面判官居然修成化神了？
這老小子居然還能更進一步，有如此造化？
路野有些難以相信，此時畫面再轉，最後一點光團景象映射入他腦中。
眼前是一片雄偉山巒，橫臥大地，綿延不知道多少里。
下一刻。
一道身影從高空掉落。
轟！
刺目白光充斥眼前視野，長達幾息時間刺得路野「睜」不開眼，眼前白茫茫一片。
待光點逐漸散去，整片天地出現在路野眼前。
他驚呆了。
之前橫臥平原的整片山巒已變得支離破碎，高昂獨秀的山峰消失不見，地面上反而出現一幾百丈的深坑，仔細看，勉強能看出一人形印記。
地下有水流湧出，瞬間在此形成一小片湖水，靈氣十足，波光粼粼，水質極好。
然而，不知從何處兩支隊伍迎面衝撞，廝殺。
路野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一下看不清有多少人頭，只知道極多極多！
這兩支隊伍分成兩個陣營。
一者是人族隊伍，披重甲，持靈兵，個個最差也是金丹修士，當作炮灰。
元嬰修士是中堅，化神修士是頭目。
這些修士抱團十餘人幾十人，組成一個個小型中型法陣。
十幾法陣又有統領修士統一主持調配。
這些統領修士也不一般，他們綻放領域，頭頂上有元嬰法體外放。
元嬰法體如少年體型大小，光影少血肉多，似由虛轉實，看上去幾乎與活人一般無二。
統領修士外放的元嬰法體主持領域達幾百丈，揮灑間天地靈氣潮汐般湧來，一人獨立如高山，化神以下敵人，進入領域中成片隕落，根本無法近其身。
路野看得羨慕眼紅。
若東海界有如此一支強橫人族隊伍，豈會怕區區雙翼魔族？
不通過兩界通道，進入雙翼魔界，將對方盡數剿滅便是好的！
然而，人族修士如此強橫，在戰場上，卻並未占到多少便宜。
因為，對面是與之相比毫不遜色的妖族大隊修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