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所得
這些妖族修士修為與人族相仿。
他們鎧甲靈幣未有人族精良，但胯下有通靈異獸，手中有遺蛻打造的本命靈兵，肉體強橫，還有奪命神通。
諸妖也組成一個個小隊，與人族法陣抗衡。
平原上，兩撥人馬正在捨命衝殺。
兩者對撞，法術神通耀眼刺目光芒亮起，在平原上不停閃爍。
地面上，那天上修士掉落砸出的小片波光粼粼湖水，先是被無數人妖的血液染紅，湖水上靈氣冉冉，湖面上有血霧凌空呈一光影拱橋，裡面暗含七彩顏色！
實在是死得高階修士太多了，他們血液中蘊含濃厚靈力，將湖水染成了一汪血靈泉！
若是專修血魔道的旁門左道修士看了，能興奮得發狂。
然而，這樣由血液組成的血液湖水，存在不過幾息時間，就被大威力法術和神通波及，迅速蒸乾，露出裡面深坑。
可又過幾息時間，深坑便被人妖兩族屍體填平，然後迅速堆積升高，如小山一般。
下一刻。
法術神通洪流沖刷，又將這些屍體法寶碎片，連同之前雄偉山巒殘脈一起從地面抹平。
路野只覺得口乾舌燥。
放眼望去。
他所「看到」的這片戰場，其實不過是宏大戰場中的小小一角，平原上，似有幾萬人妖二族高階修士在廝殺。
高空中，恐怖靈力波動橫掃，有二族絕頂修士在拼命爭鋒。
時不時便有一具百丈高軀體落下，轟一聲，將地面無數修士砸碎淹沒。
可戰場上，兩族修士已經徹底瘋狂了，無人退縮，隨時隨地便有密集修士擁簇上去，幾乎排隊將自己送入對方致命法術或神通下。
路野明知道這些影像不在當世，自己隔著一條時空長河，是安全的，可他還是感到害怕戰慄。
且不說地面上煉虛修士在他眼中已是無可抵禦之姿，要知道。
天空上還有煉虛以上修士在爭鋒，一人墜地，破碎山巒，而且那坑中沒有其遺體痕跡，說明其並未死去，又飛回天空廝殺。
那麼天上是合體真聖？
亦或是大乘至聖？
甚至是渡劫道君？
路野不敢多想，他魂不守舍幾息時間，這才想起來。
按照之前光點出現規律，這一處必有他認識之人。
且不說之前那烤串之龍是不是赤龍真君，前面已經出現千面判官，尚天梯，那這處畫面錨點之人只能是墨如煙了。
自家這位掌門在何處？
路野正在好奇。
就看著天邊飛過一排千丈巨舟，連綿成線，幾乎要將天際割為兩半，對面妖族大陣空中，也升起種種大妖異獸來。
裡面有青鸞，火鳳，九首鳥，鯤鵬，及諸多路野完全叫不出來歷的妖族。
這些妖族身體動輒有千丈長，上面背負宮殿，裡面妖族密密麻麻，甚至還有造型奇特，幾十丈大的妖族巨靈兵。
且說人族一方，天空巨舟橫陳裂天，舟上人族修士人頭涌動。
舟兩側一排巨鼓橫列，每列鼓後面都有元嬰修士持錘奮力敲擊，這鼓也不知道是什麼妖獸蒙皮所做。
每一擊都會綻放不同光芒撒向地面，有給人族修士各種巨力，持久，凝魂，定神效果的，落在妖族修士隊列中則是各種負面功能，如重力，滯速，降毒等。
有統領持鞭沿舟而行，看著哪位持錘力士力道不夠，立刻一鞭揮下去，大聲呵斥模樣。
路野順著這些元嬰力士掃去，突然一怔。
只見這些光膀子力士中混進去一女子。
別人力士持雙錘對付一鼓已經精疲力盡。
此女卻不同，雙手持錘不說，裙下還生出四隻觸手來，各持一錘，六隻大錘轟隆隆敲下，應付得輕鬆如意。
她體型膀大腰圓，雙臂能跑馬，滿臉橫肉，甚是粗壯。
後面那持鞭統領到了，突然一鞭揮下，將她打個趔趄，指著鼻子怒罵幾聲，將她罵了個狗血噴頭。
那統領連下幾道命令，旁邊有人立刻又給這女子推過兩隻大鼓來，讓她一人敲三鼓。
此女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恨擊鼓。
「這是墨如煙？」
路野有些不敢相認，幾次反覆確認，從那一臉橫肉出油的大盤臉上，依稀能看到這位前掌門嫵媚五官痕跡。
這到底是怎麼混成這慘樣的？
他還來不及思索，一聲號角聲在整片平原上響起。
人族千舟聯動，鼓聲大震，沖向前去，對面萬妖吶喊，飛禽電閃毫不猶豫對沖而來。
舟船上傾泄無數法術洪流，對面妖族以神通大瀑迎之。
轟隆！
天地間升起璀璨的無數光團，剎那間似多了幾十個太陽，光芒刺目，讓人無法直視，如世界末日一般。
「噗……」
路野靈體七竅流光……
他只是以旁人視角觀之，「看」了太多超出他境界的景象，於是靈體受創。
路野眼前一黑，精神徹底萎靡下來，這最後一點光團也熄滅，裡面影像消失不見。
此時，河流嘩嘩聲響起，時空長河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眨眼便消失在識海中。
靈體睜眼，疲憊欲死，他定神攝心，調息片刻，才睜眼，看四周還是自己閉關時洞府模樣，這才鬆了口氣。
雖不知那大戰是否真實歷史上發生過，但那廝殺中展現法術神通真意不是假的。
有時空大道阻隔保護，路野所受衝擊連其萬一都不到，便受了創，可見大戰恐怖之處。
路野回過神來，連嗑幾枚丹藥壓壓驚。
剛才那些場面太嚇人了，委實都不那麼美好。
他心中琢磨，光團熄滅，是否代表那四人已死？
比如疑似赤龍真君的小龍成了火上燒烤，看樣子都有八九分熟了，是不是已經入了周圍幾個魔族腹中，慘遭分屍？
至於赤龍真君不是自爆元嬰摧毀兩界通道，怎麼又會逃出一絲分魂？甚至擁有軀體，路野不去細想。
他如今只是元嬰，化神修士種種手段不是他能憑空想像的。
反正對於赤龍真君這種老牌化神修士來講，有些保命手段亦屬正常。
而且，赤龍真君還是東海上有名的邪門歪道搜集者。
他能殘殺自己子嗣當大丹，再弄個晚輩肉體當轉生容器，也是有可能的。再說尚天梯，他變老了，脊樑都徹底彎了，還屈辱跪在地上親魔族靴子，這個一村之長看來也不那麼好當。
魔族那窩心一腳，該不會直接將尚天梯踢到了人生終點吧？
千面判官率領一族人馬，被妖族追殺，雖然晉升化神，但看其匆匆逃亡，就知其是弱勢一方。
他在高空中以一斗多，偏偏目不能視，若是被妖族砍了頭，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還有墨如煙，不知道她參加的什麼規模人妖亂戰，讓人看得膽戰心驚，大地被打得支離破碎，金丹修士如蟻死去，元嬰修士成片隕落，便是煉虛合體，在戰場上也不過能堅持久一些。
在法術神通洪流瀑布中，修士級別仿佛失去了意義，只剩下運氣。
雖然人族在戰場上未入劣勢，但並不代表人族修士就安全。
墨如煙會不會作為一個鼓手，隕落在了飛舟上？
比起來，她胖成坦克反而不是重點了。
路野有些恍惚，那四人到底是死是活？
自己所見是他們人生經歷中，最後的謝幕嗎？
這些影像是已經發生？還只是一種可能？
四人是真經歷這些事情？亦或只是自己修行不滅靈性經被天魔尋得心劫弱點，所感知到的幻相？
可也不對啊，魚龍江對此最是敏感，若有天魔現身，躲不過河水無情沖刷。
路野琢磨片刻，完全抓不到思緒，他不再關注四人是死是活，轉而思考一個很重要問題——這四人和他有什麼聯繫？
他思考一二，臉色漸漸難看，他們唯一和自己的聯繫，那便是同時倒霉中了日晷靈寶光圈。
若不是赤龍老賊不當龍，使龍爪定住自己，自己本來是可以跑掉的！
完蛋了。
那等日晷標記歸零，自己豈不是要和這四個倒霉蛋一樣，可能被扔到哪個時空夾縫中，然後苟且餘生，就那麼活在過去一輩子？
可能如小龍被當作燒烤，或似尚天梯委曲求全活著，又如千面判官，隨時可能被追殺，或如墨如煙成了戰場上區區一炮灰。
一念至此。
路野連修煉的心情都沒了，大倒胃口。
如此，匆匆一晚而過。
白日，趨避相士，見理護法和百衣丐主聯袂而來。
他們三人也是重傷號，不能隨大隊修士出戰，留下來配合龍福公主幫助路野尋找搜集時空類功法玉簡。
偶爾他們也會來和路野稍微閒聊幾句，免得路野修煉弦繃得太緊。
三人看向路野第一眼，目露驚訝，不過紛紛掩飾過去了。
他們目光所及，路道友腰部以下，已經是空蕩蕩了，整個人盤腿坐在石几後面，如懸浮飄在空中一般。
「諸位，朝陽劍派戰況如何？」
路野未等三人說話，首先發問，免得被三人問起自己狀態。
如今他腰部以下空空如也，偏偏自己感知中，消失的軀體就在那裡，奇怪無比。
百衣丐主等人搖頭。
他們簡單說了幾句朝陽劍派前線狀況。
因為邪神殿叛變投魔，魔族得以從容加固那所剩唯一一條兩界通道。
如今北域據說圍著那通道，已形成百里魔域，魔氣沖天。
通道對面本來便是雙翼魔界第一大派七殺天。
如今七殺魔君因為通道未穩定支撐他通過程度，所以並未降臨。
但七殺天門下大批元嬰中堅弟子已經從通道中穿過，其中不乏元嬰大圓滿修士。
另外，從南域逃竄的地法魔君及其屬下，在百里魔域中得以休整，站穩腳跟。
於是兩大魔派合流。
在地法魔君帶領下，率領眾多元嬰魔族，不斷衝擊朝陽劍派防線。
另外，邪神殿此次也派出了以洪和太子為首的妖族助陣，將朝陽劍派圍得和鐵桶一般。
朝陽劍派本來精銳便被朝陽子帶走，門中空虛，差點一撥就被推平。
好在他們及時知道了邪神殿投敵消息，警惕異常，才勉強撐到了朝陽子，浮屠真人及西海龍王率援軍返回。
朝陽劍派以劍道稱雄東海，自然也有壓箱底的手段，護山大陣被設置成了四絕劍陣，殺伐最利。
三位掌門帶著生力軍加入，再加上陣法協助，勉強保持戰線穩固，但已經將諸多傷員，低階弟子通過傳送陣送走，撤往後方浮屠島。
三大掌門這次去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好為人族建起以浮屠島為中心的第二道防線。
他們見識過地法魔君魔威，知道車輪戰也熬不倒對方，而本次合戰也不存在摧毀空間通道的目標，另外，朝陽劍派諸人也做好了撤退轉移準備。
因此三人龜縮不出，安心在陣中操縱陣盤，主打一個拖字訣。
百衣丐主低聲對路野道。
「路道友，目前朝陽劍派還在堅守，不過也守不了多久，估計就要放棄了。」
趨避相士嘆口氣。
「那些劍修最是百折不撓，勇往直前。」
「這次真若放棄師門祖地，估計有許多人道心破碎，日後修為再難寸進了。」
路野點點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裡緊鄰兩界通道，首當其衝面對魔族衝擊。
若兩族實力接近，還可當做橋頭堡，死死釘在那裡。
兩族實力相差太遠，繼續堅守朝陽劍派便沒什麼意義了。
通道不斷，對方一月便可降臨一位化神修士，只要多拖幾月多降臨幾位化神修士，朝陽劍派便是擁有五階護山大陣，也會被硬生生轟破的。
因此，此次與救援金鼎派不同，幾大掌門法陣不出，只求拖得足夠長時間——讓後面浮屠島與東海諸島好及時設防，等南宮行從四洲歸來，看能否找到幾名傳說中的人族化神。
人族高端戰力化神修士缺失，是致命缺陷。
雙翼魔族因此掌握主動，處處可開戰，人族東海諸島只能被動挨打。
如此惡劣局面，莫說是沒有化神靈寶鎮壓氣運的朝陽劍派，就是換了浮屠島在那個位置，也是非撤不可的。
幾人又聊了幾句前線事情，百衣丐主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
「路道友，你看，我們為你帶來了什麼？」
三人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大堆破銅爛鐵，瞬間鋪滿了整個石几，還高高摞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