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不清楚趙佶的真正想法,因為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他也願意試一試,給趙佶一個機會。
畢竟是父子。
只是,趙桓做事情一向縝密,絕不會任由事情失控的。
一路回了皇宮中,趙桓喊來了黃經,問道:「太上皇身邊伺候的太監,現如今,有多少人是你的眼線?」
黃經愣了下。
涉及太上皇,是他做得不夠好出了紕漏嗎?
黃經打起精神道:「回稟官家,目前龍德宮伺候的太監,都換成了皇宮的人。」
「連伺候太上皇的貼身太監,也一樣是奴婢安插的人,保證知道太上皇的消息,以便於一旦有風吹草動,就能通知官家。」
「這是發生了康王的事情後,就著手推動的。」
「官家詢問此事,是做得不夠好?還是這樣的安排不合適,要撤掉一部分力量。」
趙桓淡淡道:「你做得很好,沒什麼問題。接下來,太上皇要離開龍德宮,去地方上遊山玩水。」
黃經眉頭一挑,連忙道:「官家,這合適嗎?萬一太上皇受到奸人蠱惑,恐怕會生出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趙桓淡淡道:「這是太上皇的請求,朕豈能違背呢?」
黃經一副忠心護主的姿態,立刻道:「奴婢建議,把這件事告知外面的文官,李相公等人得知了消息,自然會反對的。」
「不必了!」
趙桓擺了擺手,開口道:「朕已經答應了父皇,你也不用再勸說。」
「第一,跟在父皇身邊的人,必須隨時傳回消息,確保父皇的消息暢通。」
「第二,你暗中安排人,隨行保護父皇的安全。」
「在這兩件事進行的同時,還有兩件事要盯著。第一件事,就是你剛才提及的,萬一有奸人蠱惑呢?」
「有這樣的人,你的人要立刻傳回消息,朕才能處置。」
「第二件事,看看父皇是否會招搖過市,接見地方官員,以及敲詐地方財政。」
「父皇允諾過,不會暴露身份,也不會見地方官員,是隱藏身份微服私訪。所以父皇是否做到,也要摸清楚。」
全部的情況,趙桓闡述了一遍,才開口道:「記住了嗎?」
「記住了!」
黃經毫不猶豫回答。
他心中也鬆了口氣,有了太上皇的諸多允諾,加上他安排人盯著,必定不會讓太上皇在地方上弄出事情。
趙桓擺手讓黃經去安排,才繼續處理政務。
大宋目前,政局穩定,地方的矛盾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和,加上大批冗官被安排到北方,一切在緩慢的調整中。
這也是大國的好處,你上層不要瞎折騰,皇帝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不要朝令夕改,不要玩物喪志,稍微節儉樸素些,地方也就能慢慢撥亂反正。
大宋正在恢復,而西夏方面的日子卻緊巴巴的。
西夏國接連戰敗,更是割地賠款,還向大宋稱臣,導致了西夏國如今的艱難。
單純是這些,西夏國還能撐住。
問題是西夏國接連落敗後,李乾順為了後續能再戰,又強行從地方上徵兵,加征了更多的賦稅,導致西夏百姓的負擔越來越重。
西夏國處境,也愈發艱難,李乾順的日子也不怎麼好。
李乾順現在,也愈發暴躁。
曾經的李乾順,有手段有城府,還能在遼國和大宋之間左右逢源,有足夠的手段去斡旋。
現在,卻沒辦法了。
實際上昔日的李乾順,之所以能左右騎牆,是因為遼國和大宋都是菜鳥互啄,雙方的實力懸殊不大,你不能消滅我,我也無法消滅你。
主要是大勢上,李乾順有操作的空間。
如今遼國早就沒了,金國也被趙桓打殘了,天下局勢徹底轉變,趙宋成了最強的一國。
李乾順就算有想法,也沒辦法運作。
大勢下,容不得他轉圜。
皇城,大殿內。
李乾順正在翻看最新收上來的賦稅,看到賦稅減少,財政不容樂觀,他眉頭深鎖,吩咐道:「來人,召李仁忠覲見。」
太監去傳旨,過了小半刻鐘,李仁忠進入,行禮道:「陛下。」
李乾順陰沉著臉,問道:「仁忠,為什麼這個月的賦稅,減少了四成。」
李仁忠一臉無奈的模樣,解釋道:「回稟官家,今年已經兩次加稅了,現在百姓的日子不容易。」
「百姓日子艱難,節衣縮食。同時朝廷也缺錢,官員手中的錢財減少,花銷減少,導致商業縮減。」
「各種原因疊加,才會導致賦稅減少。」
「實際上,今年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等到明年一開年,就又要繳納歲幣給宋朝,我們明年的日子恐怕更難。」
提及西夏國的現狀,李仁忠都滿是擔心。
局勢太不利了。
曾經的西夏,可以從大宋收歲幣,還可以左右逢源占好處,還能賣戰馬等給大宋,或者是馬匹走私等,有很多的財政收入。
如今,全部都急劇縮水了。
李仁忠正色道:「陛下,我們的局勢很難,如果不做出改變,恐怕龐大的歲幣,以及地方上的艱難,遲早會壓垮我們自己的。」
李乾順站起身,背著手來回踱步,一雙眸子閃爍著銳利神色。
良久,他忽然看著李仁忠,沉聲道:「西夏國的未來,還是建立在刀鋒之上的,能打贏戰爭才有未來。」
「不打,咱們日子就會越來越難。」
「不打,我們就永遠是大宋的奴隸。」
「不打,我們就無法挺直腰杆做人。」
「所以,還得打。」
李乾順沉聲道:「現在的委曲求全,都是為了將來的報復,為了接下來雪恥。仁忠啊,你要把這個精神傳下去,讓所有官員過點苦日子,讓所有百姓多堅持堅持。」
李仁忠面頰抽了抽。
讓官員過苦日子,過緊日子,那等於是讓這些當官的死了爹娘一樣。
只是,李仁忠也沒說現在的困難。
李仁忠正色道:「請陛下放心,臣會布置下去的。值此之際,我西夏國上下,自當精誠團結,上下一心,共克時艱。」
李乾順讚許道:「說得對,就是要有這樣的精神。」
話鋒一轉,李乾順道:「我們要和大宋一戰,不應該只有我們自己,必須有更多的人。單靠我們,是獨木難成林。」
李仁忠點頭道:「陛下說得對。」
李乾順繼續說道:「朕打算進一步聯合金國,要和金國一起出兵。未來,再把耶律大石加起來。之前聯絡耶律大石,這廝始終若即若離,似乎想要更大的好處。」
李仁忠開口道:「陛下的策略是極好的,必須試一試。否則,就只能慢慢等死了。」
李乾順道:「你說得對。」
恰在此時,有一名太監進入,行禮道:「陛下,太師求見。」
「傳!」
李乾順吩咐一聲。
太監去傳旨,不一會兒,嵬名安惠進入了殿內,神色有些匆忙,眼中更流露出罕見的恐慌,他站定後道:「臣嵬名安惠,拜見陛下。」
李乾順開口道:「老師不必多禮。」
見嵬名安惠的神色有異,李乾順主動道:「老師匆匆而來,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嵬名安惠正色道:「陛下,金國滅了。」
轟!!
李乾順的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響,整個人都懵了。
好半晌後,李乾順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的腦中充斥著疑惑,問道:「老師,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金國突然就滅了。完顏杲呢?完顏宗弼和完顏闍母呢?這些金國的主力跑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