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有一次,成平郡王進府看她,見她塗了一種含脂妝,故名思義,將艷桃紅的口脂含在嘴裡,微微外露,她只一張嘴說話,就好像嘴間含了一抹香艷,惹得成平郡主追問了許久這種唇妝要怎麼塗!
她尷尬得都要往地下鑽了。
沈昭嬑睜大眼睛瞪他,一張海棠嬌面又嬌又凶:「你快放開我!」
一副虛張聲勢,色厲內荏的模樣……
好可愛!
或許以後,可以多逗逗她。
聽說她小時候就很可愛,粉粉糯糯的小小一隻,長大後也是嬌艷明媚的人,絕不像現在這般沉靜內斂……
齊雍勾起嘴角,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到了炕前,將炕桌上的摺子收起來,從食盒裡取了點心茶水,一一到桌上。
沈昭嬑覺著有些口渴……
齊雍已經倒好了一杯熱茶,放到她面前,沈昭嬑端起茶杯,慢慢喝茶,發燒的面頰慢慢冷卻下來了。
齊雍拿了一本帳簿遞給她:「這是沈崢同隆盛行往來的帳簿。」
沈昭嬑有些驚訝,齊雍這麼快就拿到了帳簿,這樣說來,他不僅掌握了關鍵人證、物證,甚至開始布局了。
齊雍道:「雙方往來長達三年之久,交易的數額也在逐年增長,至今高達十萬兩白銀,隆盛行做事很謹慎,最近一年多,雙方聯繫才漸漸緊密起來。」
沈昭嬑接過帳簿一頁一頁地翻看。
隆盛行十分狡猾,最開始不是直接與二房對接,是藉由了其他絲綢商的殼子,與二房接觸,二房逐漸吃到了甜頭,在隆盛行的刻意安排下,打聽到了隆盛行這家商行,雙方開始對接。
一開始沈崢擔心布莊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大房,訂貨量也不大。
但是!隨著鋪面上的生意越來越好,二房的心也漸漸大了,開始少量且頻繁向隆盛行訂貨……
沈昭嬑看了帳簿,蹙眉:「從帳簿上看,到目前為止,隆盛行並沒有露出任何不妥之處,像一家普通商行,向沈崢供貨……」
隆盛行太謹慎了!
要是前世,就算她提前察覺了三間布莊的問題,恐怕也查不出隆盛行的問題,最後也只能查到是二房貪墨了布莊的盈收。
今生她這樣在意隆盛行,最大一個原因是,她覺著隆盛行很熟悉,懷疑前世在攝政王府聽到過,如果一間商行能引起堂堂攝政王的注意,本身就說明這間鋪子有問題,懷著這樣的心思,她這才注意了隆盛行,還將這事告訴了齊雍。
齊雍頷首:「幸好你將這事告訴了我,僅憑沈崢與隆盛行之間這點聯繫,查到最後,你只會無功而返。」
隆盛行的主要癥結,是在織造局。
沈昭嬑深吸了一口氣:「您是不是還查到的事?」
齊雍點頭:「沈崢今年六月,在淑陽鎮置辦了一間規模不小的宅院,宅院正在改建倉庫,用了防潮耐腐的材料,就目前估算,光這間宅院的投入,就已經高達三萬餘兩白銀,應是一座絲綢貨倉。」
絲綢是金貴東西,對儲存的環境要求極高,投入越大,往往也代表這背後的利益也越大。
沈昭嬑語氣也冷了下來:「沈崢想做隆盛行在京津一帶的總銷點,這樣一來他與隆盛行之間必然會有巨額的帳目往來……背後的隆盛王府,便順理成章地拿捏了鎮北侯府的把柄了。」
沈崢顧忌大房,這才對母親下毒,讓母親病重,不能管家,好進一步掌控鎮北侯府,達成自己的目的。
齊雍頷首:「我派人查了那座宅院,是通過正常途徑購買,目前沒有查出其他問題。」
沈昭嬑輕聲說:「謝謝殿……」頂著齊雍突然幽深的目光,她一下改了口,「帳簿的事,謝謝你了。」
齊雍心中微嘆……
沈昭嬑有些狐疑地看向他,不知為什麼,齊雍的表情似乎有點失望……
他不是一直不喜歡聽她喊殿下的嗎?
為什麼方才聽到她改了口,會露出失望的表情?
難道她看錯了?
齊雍忍不住問她:「你算計這麼多,就是想與二房徹底分家?」
沈昭嬑笑了:「分家只是第一步,」她斂下目光,仿佛不想讓齊雍看到她此時眼中的冷戾之色,「他們……毒害我母親,我不會放過他們。」
齊雍聽出她語氣有些晦澀:「這就好!沈崢對大房生了虎狼之心,二房如今的所作所為,足以毀掉整個鎮北侯府,萬不能姑息養奸。」
沈昭嬑抬眼看他。
齊雍拉住她的手:「我之前還擔心你心慈手軟……」
沈昭嬑皺眉:「我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為時機未到,至於怎麼對付他們,我心中已經有了計量。」
沈崢很好對付,沈昭嬑真正忌憚的是,在背後擺布沈崢,對付大房的幕後之人,一旦沈崢狗急跳牆,聯合老夫人反咬大房……無疑給了幕後之人,對付爹爹的機會。
沈崢為人陰狠,為達目的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前世沈崢把她送到齊雍榻上,家裡出了淫家的女兒,是要禍及全族,連累全族聲譽。
老夫人急著把她除了族,還把她送去攝政王府,可僥是如此,沈家的家風名聲也徹底壞了,沈氏族中和京里斷了往來,京里各家都在質疑沈家的教養……沈君彥差點連功名也沒保住。
但是,沈崢一點也不擔心,他一早就算計了後路。
他聯合老夫人一起算計她,藉由她「逼死」老夫人,之後利用老夫人的死,逼死她……對外便宣稱,是她自覺愧對列祖列宗,心中羞愧,跟隨祖母一道而去……
屆時,在沈崢及朝中某些大臣的操縱下,外面關於她【不知羞恥,淫賤放浪】的傳言,就會變成齊雍強取豪奪,欺辱良家女子,令其不堪受辱,羞憤而死。
所有的錯處都到了齊雍身上,沈家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她從不知羞恥的下賤女,變成了不堪受辱,自盡身亡的烈女,她用一條性命,證明了自己貞烈。
沒有人會罵她了,也不會有人再質疑沈家家風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