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口圈一副,上飾珠寶鈿花九,翠鈿九。」
「金簪一對,珊瑚鳳冠嘴一副。」
「托里金口圈一副,珠翠面花五事。頰側珠排環一對,額上珠皂羅額子一,描金鳳紋,用南珠二十一。」
「整個鳳冠,共天然鴿子蛋紅、藍嵌寶石九十五塊,珍珠兩千九百二十六顆。」
大堂里靜得落針可聞。
沈昭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大婚用鳳霞帔,一輩子只能穿一次,之後就要壓廂底了,根本沒必要這樣鋪張。
大周朝尚寶石,經過多年開採,寶石的產量也在逐年降低。
鳳冠霞帔上用的寶石,如今是從緬甸,及海外一些盛產寶石的沙漠國家進貢或是採購,每一顆都是純然天,未經打磨的天然鴿子寶,十分金貴,聽說司禮監每年光是採購上等寶石,都要花銷巨大……
太鋪張了!
趙安福喝了一口茶,好像還嫌沈昭嬑不夠震驚一般,繼續說:「不過,按照宗律,齊王殿下於大周朝開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皇上允齊王殿下大婚用龍。」
沈岐連喝也不敢喝了,生怕自己會因為太過震驚嗆到,失禮當場。
皇上對齊王殿下簡直是寵到沒邊……
「故在九翬四鳳冠上,再加翠龍三,頂端正前、左右兩側,各大翠龍一隻,皆口銜珠滴,加東珠三十一,定婚服為三龍九翬四鳳冠。」
沈昭嬑深吸了一口氣,定婚服為三龍九翬四鳳冠,三龍用了翠龍,沒有用金龍,是因只有皇上、皇后,才能用金龍紋。
說完了重頭戲的鳳冠,趙安福停了一會兒,又說了服:「大婚的禮服,紅遍地平金繡團花金鳳紋通袖圓領大袍,紅仙鶴靈芝托福紋蔥綠緣邊十二幅妝花龍襴緞裙(緣襈裙),並列兩條深青色平金繡團花金鳳紋羅緞霞帔,玉圭一。」
托著禮服的宮女上前一步。
沈昭嬑看著整齊疊放在木托上的禮服,首先入眼的便是禮服上平金繡的繡紋,繁複精美,令人驚嘆不已。
「大帶、玉帶各一,紅、綠玉花彩結綬各一,白玉鳳紋鑲寶鎏金勾玉佩一(禁步),牡丹鳳紋金耳墜一對,鳳紋瓔珞紅珊瑚項圈一,掐絲龍鳳鑲紅藍雙寶手鐲一對……」
「襪,鞋深青制。」
「……」
沈昭嬑一一看過,感覺眼睛都不夠瞧了。
介紹完了婚服後,趙安福笑著說:「婚服上所用的寶石和珍珠,都是從齊王府出,經由齊王殿下親自挑選之後,送到司禮監,禮服也用了鋪翠工藝,用孔雀羽線和紅腹錦雞羽線,光瑩璀璨。」
沈昭嬑看到珠翠冠居中一顆鴿血紅寶石,大如鵪鶉,色澤純淨,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紅寶石。
趙安福接著又說:「沈大姑娘試穿一下,有不滿意的地方,也盡可提出來,時間還早著,現在改動還是來得及的,殿下吩咐過了,一切要以大姑娘的喜好為主,定要讓大姑娘滿意才是。」
沈昭嬑心中突然湧現了一股期待之色。
幾個宮女跟著沈昭嬑一起去了廂房,伺候沈昭嬑試穿婚服。
柳心瑤也跟著一起。
這一折騰,就是半個時辰。
當沈昭嬑換好了婚服時,柳心瑤滿眼驚艷:「妱妱穿嫁衣的模樣真好看。」
沈昭嬑有些羞澀,低著頭端詳身上的鳳冠霞帔,身上的衣飾有些厚重,尤其是頭上的珠翠冠,沉甸甸地。
宮女們拿了小冊子,記下了沈昭嬑現如今的尺寸:「婚袍尺寸略寬了一些,肩膀、腰部需收一寸,沈大姑娘最近長了條子,緣襈裙要再長一寸……」要改動的地方並不多,宮女又問,「可有不滿意的地方?」
沈昭嬑搖頭:「一切都好,沒有不滿意。」
宮女笑吟吟地:「既如此,奴婢們便如此向小趙公公復命,大姑娘要注意保持一下身形,再過十日,奴婢們過來為大姑娘最後量一次尺寸,婚服經過最後一次改動,後面便不會再做改動了。」
前廳這邊,趙安福又同沈岐提了婚事上的一應安排。
接著詢問沈岐:「沈侯可有什麼不滿的地方,或者有哪些地方不妥當,有什麼要求也盡可提出來,殿下早前交代過,凡事都能商量。」
沈岐也不得不承認,齊王對婚事十分上心,方方面面都妥善周到,便是他這個老父親,一時也挑不出錯來。
兩人說完話,宮女們過來復命。
得知沈大姑娘對婚服十分滿意,趙安福笑容一深,連忙說要回宮復命……
送走了趙安福,府里也跟著沸騰起來了,下人們都在議論,大小姐的婚服有多麼精美華貴。
二房這邊,沈青詞滿心不是滋味。
沈昭嬑踩著她的貞潔,退掉了武寧侯府的親事,如今就要嫁人了,成為一下之下,萬人之上的齊王妃,徹底將她踩在了腳底下了。
可笑她為了算計武寧侯府的親事,把自己的清白身子都搭上了,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采芙端了一碗藥過來:「小姐,藥熬好了。」
沈青詞含淚,艱難地苦澀的藥汁咽下,一股子苦意,仿佛滲進心裡去了。
她已經病了許多日子,藥喝了不少,卻一直不見好,楊大夫每次過來都說,讓她放寬心,好好養著。
可父親被流放了,唯一能指望的兄長,還關在大牢里,偏疼她的祖母中風,眼斜嘴歪,連人也半癱了,如今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利索。
她五月初十及笄,卻連及笄禮也沒辦。
母親送了她一套寶石頭面,老夫人送了一身孔雀織金袍兒,上面只少量用了鋪翠,鋪翠用的是綠孔雀的羽毛。
孔雀羽毛向來以紫藍為貴,青色次之,綠色再次之。
遠不如老夫人送沈昭嬑那件華美。
及笄當日,母親只為她舉行了三加禮儀,讓沈青桑、沈青月做了贊者,沒有正賓,沒有司者……
什麼也沒有。
若不是祖母病成這樣,依孝道,便是她們回到族裡,也要進府為祖母侍疾,恐怕他們已經被大房趕出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