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擺完，老夫人看向席上空著的四個位置臉色一沉。
「驍兒一家呢？沒人去通傳？」
商曲面上有些緊張，笑著道：「驍兒今夜去了大將軍府！」
老夫人攥緊手中的佛珠，眼神冷冽的盯著商曲。
「大將軍府，呵！好啊！真是好樣的！好的不得了！！！」
老夫人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的，一雙眼睛仿佛是淬了毒般盯著商曲。
看得商曲一激靈，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嚴肅解釋。
「母親莫氣，將軍府子嗣不豐對驍兒又有再造之恩，今日團圓之夜，驍兒去吃席也算合情合理。」
商曲邊說邊瞟老夫人的臉色，只見，老夫人臉色更加難看了。
「好一個團圓之夜，好一個再造之恩！你也不必裝作這般模樣，你們父子倆商量著都不用告知我這老婆子一聲，你們真是好得很。」
上次商驍班師不歸老夫人還能忍受，找理由說服自己。晾了他許久，沒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壓根不在意。
這回中秋老夫人算是被商驍打腫了臉。
商曲自覺老夫人發了火，害怕母親和兒子生了嫌隙又趕緊找補。
「母親莫氣，驍兒正在和大將軍商量任職問題，並非不在意您。」
商曲想直接說出大將軍有意讓商驍接替他的兵權，望了望堂下眾人擔心禍從口出，只好說得迂迴些。
老夫人當然明白，但她很明白商驍有意和她疏遠，她也看明白了，就算商驍接下大權也不會有她半點好處。
說不定他還會給他娘報仇呢。
老夫人眼中冰冷一片，但凡商驍對她有一點敬重，都不會不支會一聲。
商曲還想在解釋幾句，老夫人直接伸手打斷了他。
「用膳吧！」
秦氏被老夫人訓了半日，對她滿心怨懟，沒想到老天是站在她這邊的，晚上商驍再次不支會一聲去別人家吃團圓飯。這回饒是在貪戀他的權勢，老夫人也不會在把臉面丟出去給他踩。
她想得不錯，老夫人正打算做第二手準備。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轉換了表情。
跟沒事人一樣詢問起商閱的功課，商閱那叫一個倒霉。
怎麼也沒想到轉了一圈又轉到他身上了，今早才在書房當著那粗魯匹夫的面被父親訓了一頓。
晚上又再次被祖母問起功課。
商柚苦笑開口。
「多謝祖母關心，孫兒有好好念書的。」
老夫人得到肯定答案很是滿意，點點頭。「那就好，祖母心中也有幾個人選，等你明年下了考場，祖母這就給你去提親。」
討論起兒子的婚事秦氏來了精神。
忙問道：「母親可有哪家人選，閱兒年紀也到了，不可在拖了啊！」
秦氏心底那是真著急，今日老夫人給她說了秦玉書的夫家是個有實權且能力強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們是永安帝的人，日後發展可想而知。
沒想到李姣居然瞞著她們悄悄給自己女兒找了一個這麼好的，害她還以為她真要把女兒遠嫁，自己總算能壓她一頭，沒想到她把所有人都給耍了。
想到自己今天跟傻子一樣嘲笑她，她都想找個洞鑽進去。
老夫人今日罵她的話在她腦中一遍遍迴響，她怎麼就不如那個武夫出身的李氏了？
秦氏期待的看向老夫人，希望能在兒女婚事上扳回一城。
老夫人笑意不減。
「我能給閱兒找不好的嗎？但也要閱兒有能力接得住才是啊！」
秦氏心裡一下有底了，此前老夫人找的可是安國公府的姑娘，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
而商曲看著啃雞腿的兒子，心裡一下沒底了，從他今日抽查的功課來看，明年春闈商閱懸得很。
夫妻倆悲歡不同，各懷心思。
老夫人又看向商柚，今日為了表示重視並沒有讓妾室出來，沒想到商驍壓根沒打算吃這個飯。
「中秋已至，天氣也快變了。馳兒在邱先生府上應該還好，明日讓王品著人帶著東西送去書院。」
「啊……啊？」商曲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老夫人是讓他送東西給商卓。
對老夫人突然的關心有些不理解。
老夫人神色不變，淡淡說道。「卓兒也十二了，書院表現也好，他要好好學習，若邱先生願意在收他，那他也可以少走幾年歪路。」
「可是母親，邱先生說過等明年馳兒考中他就要返鄉歸隱，不再授課！」商曲回道。
老夫人頭痛，揉了揉額頭。
「他不授課，你不會想辦法讓他授課嗎？不會找別的夫子嗎？你要是把放在老大身上的心思給其他孩子分分，哪還有這些問題？」
老夫人被商曲這打一下才動一下的性格弄的發了火，從前覺得兒子這樣方便她控制，如今也有了弊端。
什麼事都要她操心，她真怕有一天她不在了，商曲能不能擔得起這個家？
瞥了一眼秦氏，那叫一個嫌棄，心裡越發覺得這兩口子根本擔不起商家，對挑孫媳的意願又大了些。
一頓飯吃下來老夫人不知道發了幾次火。
商柚也吃得不盡興，老夫人一說話動氣她都要放下筷子，壓根沒吃飽。
冬雪打著燈籠跟在後面。
「商柚你給我站住！！！！」
兩人走在小路上聽到了令人厭煩的聲音，商柚翻了個白眼，加快腳步往前跑，冬雪急忙跟上。
商蓉今天中午回去才知道秦玉如被彩環強行送回東昌侯府，還被關了禁閉。
下午高嬤嬤就帶著一群婆子來把芙蓉院的好東西都給搬走了，罰她抄寫經文一百遍。
一百遍啊！一本經文上千字，祖母竟然要她抄一百遍，這不是要廢了她的手嗎？
想來想去都是商柚的錯，肯定是她偷偷告狀，祖母才罰她的。
方才看見商柚離開，她也找機會離開，著急忙慌的追趕。
「商柚你個小賤人，你給我站住，你要是在跑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商蓉頭上戴滿釵環珠寶，穿得沉重，跑起來很吃力，壓根追不上腿腳輕快的商柚。
氣得她推了一把商玉。
「你還跟著我幹嘛，快去追啊，給我把她抓到打死她，快去啊！」
商玉極力討好商顏和商蓉，但她也不想真跟商柚撕破臉。
平時罵兩句還行，要是動手打了她，李姨娘馬上就能鬧到桃花院，到時候有她受的。
商蓉還在催促，商玉只好假意追逐，等到了商蓉看不見的地方就停下腳步。
商柚加快腳步很快回到梅花院，冬雪喘著粗氣。
「哎喲喂，姑娘咱們慢點吧，累死我了。」
商柚也停了下來。
「真不知道四姑娘怎麼想的，幫著外人欺負您，惹怒了老夫人又把氣撒在你身上，難怪二姑娘罵她沒腦子。」
兩人停在門口喘氣。
商柚笑了一聲。「她們都不是傻的，只是怕我真去找人說出那些齷齪事，拿來堵我的嘴罷了。」
世人都不是傻子，端看值不值。當年東昌侯大哥還在，朝中還有一人，還有能力，老夫人就能輕輕放過她和商卓二人險些喪命的事。
現在東昌侯府就是個空殼子，完全沒了勢利，沒了利用價值，老夫人也能為她這個庶女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