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榮昌開心的站起身,把林杏兒擁入懷裡,再三向他保證:「杏兒,得此一妻,此生足矣,往後餘生,我絕不會再辜負你的心意,你在家等我,我去大理寺交待此事。」
他正準備放開林杏兒的身子,卻被林杏兒抱住。
文榮昌動作頓住,低頭看著懷裡的女人。
林杏兒把臉埋入他的懷裡,深深的吸取他身上的氣息,然後抬頭看了看文榮昌:「希望你信守承諾,不要再做令我失望的事情。」
「好,我向你保證,只要渡過此劫,我定信守承諾,不再做令你傷心的事。」文榮昌信誓旦旦。
林杏兒鬆開了雙手,從他懷裡退出來,道:「那你快去吧。」
文榮昌點了點頭,轉身,快步的離開文家。
而文榮昌前腳剛離開,後腳林杏兒就叫人安排馬車,帶著文蓉蓉回到武定侯府。
此時,武定侯府內。
「夫人,表姑娘回府了,她還帶著小小姐回來。」丫鬟走進屋子向武定侯夫人稟報。
武定侯夫人怔了一下,道:「她怎麼回來了?」
林杏兒已許久沒回武定侯府了。
「夫人要不要見表姑娘?」丫鬟問道。
武定侯夫人坐在椅子,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點頭讓人把林杏兒請進來。
再見林杏兒,武定侯夫人態度依舊平平淡淡,她的心都被林杏兒傷透了。
可林杏兒這次回來,卻抱著文蓉蓉直接跪在她面前,把武定侯夫人嚇了一跳,她趕緊從椅子站起身,走向林杏兒道:「你跪著做什麼,叫你外祖母瞧見了可要心疼你,又怪怨我不識好歹。」
林杏兒抬眸看向武定侯夫人。
武定侯夫人這才瞧清她通紅的雙眼,十分震驚的說:「你哭過了?」
她眼珠子轉溜了一圈:「姑爺他欺負你了?」
林杏兒鼻子一酸,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無聲的搖了搖頭,然後把懷裡的孩子塞到武定侯夫人懷裡。
武定侯夫人下意識的接過孩子,孩子卻突然哭了起來,十分認生。
武定侯夫人耐著性子哄文蓉蓉,一邊又讓人把林杏兒扶起來,林杏兒拒絕了武定侯夫人的好意,跪在武定侯夫人面前,朝著武定侯夫人磕了好幾個頭。
武定侯夫人見狀,對林杏兒的怨氣瞬間消散,皺起眉頭問道:「你遇到了什麼難事只管跟我說,我做不了主的事,還有你舅舅做主,你這樣一聲不吭的跪在我面前,叫我怎麼幫你。」
武定侯夫人的話,讓林杏兒哭出了聲,這才明白了舅母的好意。
她拿出帕子,掩面低泣,聲音哽咽地說:「杏兒此次回府,確確實實有事求舅母幫忙。」
林杏兒哭的厲害,抽泣的肩膀不時抖動:「要勞煩舅母幫我看一看蓉蓉,我鋪子出了點事,忙活起來恐怕照看不到蓉蓉,交給手底下的人我又不放心,只好厚著臉皮來求舅母幫帶蓉蓉一陣子,希望舅母不要推辭,除了你,我不知該把蓉蓉交給誰。」
武定侯夫人聽到這話,暗暗鬆了一口氣道:「不就是鋪子出了點事,需要多少錢來周轉,我去讓人拿銀子。」
「不用了。」林杏兒搖了搖頭:「我和榮昌能想到辦法,他是個極有擔當的人,舅母放心,會渡過去的。」
「既然這樣,那就把蓉蓉放在武定侯府,我正好閒的沒事做,你先起來吧。」武定侯夫人親自上前扶起了林杏兒。
林杏兒起身時,情緒沒有忍住,撲到武定侯夫人懷裡失聲哭泣。
武定侯夫人怔住了。
身邊的嬤嬤快速上前接過武定侯夫人懷裡的文蓉蓉。
武定侯夫人騰出了一隻手後,便抬手輕拍林杏兒的背,道:「好了好了,鋪子的事情要不就交給舅母吧,舅母幫你處理,你跟舅母說說,哪一方面出了問題?」
林杏兒搖頭,拿著手帕半掩臉龐,眼淚卻止不住的掉落:「杏兒是哭以前不識好歹,舅母竟如我母親一般,一次次容忍我的驕縱任性,生下蓉蓉後,我才漸漸體會到舅母的苦心與栽培,舅母,杏兒很想在你跟前敬孝,但杏兒恐怕又沒有這個機會。」
「盡不盡孝另說,你先把自個的日子過好了,蓉蓉跟著你們才會幸福。」武定侯夫人溫和的說。
林杏兒抬頭看了看文蓉蓉。
文蓉蓉得了一顆糖,已經不哭了。
林杏兒走前摸了摸文蓉蓉的臉龐,抿緊唇瓣,隱忍哭聲,怕自己的哭泣會嚇著孩子。
她一言不發默默與孩子告別,轉身時,背影絕然離去。
武定侯夫人感應到了什麼,快步跟了出去,在林杏兒邁出院門時,武定侯夫人叫住了她:「杏姐兒,我讓張嬤嬤陪你一同去處理鋪子的事吧。」
林杏兒臉上淚水被她擦去,情緒也快速調整好,轉身時,她面帶淺笑,道:「不用了舅母,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還未等武定侯夫人開口,林杏兒便快步離開了侯府。
文蓉蓉突然又大哭起來,鬧著要娘。
武定侯夫人在林杏兒離開侯府後,便一直心緒煩亂,感應到林杏兒心中藏事,可能遇到了大事:「張嬤嬤,你快去找侯爺,把表小姐的反常告訴他。」
「是。」
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
林杏兒換上一襲白衣,走向一條不歸路,登上了鳴冤台,拿起了鼓杖,看著眼前陳舊的鳴冤鼓,雙手劇烈顫抖了起來。
百步台階下,來來往往的人,並未發現站在鳴冤台上的林杏兒。
只要林杏兒現在回頭,按著文榮昌所說的路去走,她也可以把自己從走私販鹽的漩渦里摘出來,可是……
她不能。
林杏兒思緒萬千,腦海里浮現的都是她父親生前的模樣。
他說:【厚道之人,必有好人品,從不做違背良心的事,從不說愧對他人的話。踏踏實實做事,簡簡單單做人,於心無愧,於人無愧。】
「咚——」
鼓杖擊落,鼓鳴聲直達天聽,震的整片地域都迴蕩著鳴冤鼓的餘音,緊接著……
他說:【為善,雖一介寒士,人服其德;為惡,雖位極人臣,人議其過。所以說,做人德為本也、財為末也。】
「咚——」
一杖,鼓聲未落,二擊鼓聲又起,餘音不斷,促使鳴冤台下的行人紛紛為此停留。
而天空的烏雲隨著擊鼓聲響,漸漸撥開雲障,一束光從雲層穿破,照射在一襲白裙的女子身上。
她手中的擊鼓幅度越來越有力,從開始緩慢,最後鼓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