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夫妻倆雷厲風行,匆匆忙忙趕去工部尚書府找人商量。
梁雁冰才剛到家不久,正拉著夫君吧啦吧啦說自己要當教諭的事,問他同不同意。
高品源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外頭忙得焦頭爛額,回來……就喜歡聽夫人碎碎念,說早上吃了什麼,中午和誰一起用膳,晚上準備吃什麼。
其實每天說的都是這些小事,但高品源仍舊聽得津津有味。
有時候梁雁冰不跟他說,他還會主動問,今天有沒有和哪個夫人約著吃茶看戲?你養的花開了沒有?你養的兔子能不能弄來吃拔霞供了?
可今日話題變了。
他夫人也是有活兒乾的人了。他明顯從夫人眼中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光亮。
夫人說,「公主請我做雲起書院的教諭,教醫理。你同不同意我去?」
高品源反問,「我為什麼不同意?」
夫人笑得矯情,「夫君現在貴為尚書大人,妾身怕出去拋頭露面給夫君招惡啊。」
高品源最見不得夫人笑得比花嬌,一時心神蕩漾,攬著夫人的腰低聲討價還價,「招不招惡我不在意,但今晚……我就同意你去。」
梁雁冰忙撫著肚子,「那不行呀!我肚子裡可懷了寶貝呢,你先熬著。要不……」她拉長了聲音,「我給你找個通房吧?」
高品源頓時就沒了興趣,氣鼓鼓的,「要什麼通房,為夫能忍。以後再不許要孩子了,影響我……」
梁雁冰滿臉通紅一把捂了夫君的嘴,低吼,「你嚷嚷什麼?下人們都在外頭站著呢。」
「站著就站著,怕什麼?」高品源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對夫妻間那檔子事特別喜好。
在外頭怎麼累怎麼困,回家只要一對著小嬌妻,就渾身是勁,心裡全是火。
梁雁冰有時候招架不住,常嚷嚷著給夫君抬妾。
夫君越是不要通房不要妾室,她就越是喜歡嘴上大方。若高品源真答應了,她得拿銀針給他扎完蛋。
這對夫妻正在屋子裡熱熱鬧鬧調情呢,就聽到門房在外頭跟丫環說,海晏公主和駙馬到訪。
不等外頭進屋通傳,高品源兩人就趕緊出來了。
梁雁冰納悶得緊,「我剛從他們府里出來呀,怎的又追來了?這是擔心你不讓我去做教諭,要給你個下馬威吧?」
高品源也不知道啊,忙招呼下人先將人迎到正廳去。然後才扶著夫人,小心翼翼的,「你慢著點,不急這一時。」
梁雁冰甩開他的手,「我好著呢,又不是七老八十,還要扶著。」說完走得更快了。
高品源只得追在後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慢點慢點,你慢點……」
夫人邊走邊念叨,「公主與我一見如故,頗聊得來。我總覺得,前輩子就認識她呢。」
高品源沒好氣,「她才多大點?就算認識,你倆也差著輩兒。」
「咦,夫君你是嫌我老了嗎?」梁雁冰一邊走一邊質問。
高品源忙追著作揖,「不敢不敢。」
我就實事求是說說而已。
時安夏和岑鳶看到高大人夫妻倆時,就是這樣一個在前跑,一個在後追的畫面。
梁雁冰上前就要行禮,被時安夏一把扶住。
「別講究這些了,你還懷著孩子呢。」時安夏歉意得很,「你看,你剛到家,我就追來了,實在是有很緊急的事。」
四人在正廳議事。岑鳶三言兩語說明來意,聽得高大人夫妻倆齊齊一愣。
裊音山可入藥的花是大禍害,能做福壽膏?
「福壽膏是什麼?」高品源沒聽懂。
梁雁冰懂,「就是一種讓人吃了停不下來的藥,起初身心舒泰,忘卻煩惱,實則漸漸就將人的身子掏空了。」
不過她還想為這花說點好話來著,卻聽夫君說,「懂了!怪不得我有次看見兩人從山上下來,神神叨叨說以後發財了。那兩人眼神迷離,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盤查後,又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只當他們有些失心瘋,就把人放了。」
岑鳶道,「看來已經有人會用此花制福壽膏了。如今還未興起風浪,尤其京城達官貴人們更未及接觸。如此應當管控裊音山,再向各州官員傳達此令,一經發現,全部銷毀。」
梁雁冰皺眉,心疼得緊,「可,可是,萬一你們搞錯了呢?那花其實叫『木顏花』,不是什麼罌粟花。怎麼就確定福壽膏是用這花做的?」
花花有什麼錯啊!人家長得好看,還能做藥。
岑鳶卻肯定,「不會錯。福壽膏這東西一旦成了氣候,王侯將相全都上癮,離亡國就不遠了。」
高品源和夫人眼皮均一跳。
駙馬啊駙馬,亡國是隨便能說的嗎?
時安夏沉默半晌,「高大人,您熟悉暉州,有沒有信得過的人可以把裊音山封鎖起來?至少不能讓人可以明目張胆上去採花。若有人強行上山,就抓起來審。」
高品源點頭,「暉州青城守將鄭馬道將軍可以,且山的另一頭就是他們的青城。」
幾人商量完細節,岑鳶就把時安夏留在尚書府,與高大人一起進宮面聖去了。
次日明德帝派人快馬加鞭傳令,封鎖裊音山。
皇太后得到消息時,只覺陣陣暈眩。
那感覺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在暗中操縱著一切,無論她要做什麼,明德帝都能先一步堵死她的路。
她沙啞著嗓音問黑衣人,「昨日可發生了什麼?明德帝為何會忽然讓人封鎖裊音山?」
黑衣人回話道,「北宣部尚書岑大人和工部尚書高大人,兩人一起進宮面聖,今晨皇上就派人傳令去了。」
皇太后現在最討厭聽到的人,第一個是海晏公主,第二個就是海晏駙馬。
這兩人絕對是她的大敵,明德帝都得靠後。
「你趕在傳令人前面,派人去裊音山把所有木顏花搶先收割。」皇太后發號施令,
黑衣人搖搖頭,「來不及了。我們的人,無論是六神廟,還是神木堂,全被人端了。各路沿途的驛站,敢明目張胆做營生的,也幾乎都被端了。」
皇太后憤怒異常,「哀家怎麼不知道這事?」
黑衣人道,「你們李家交代屬下,不要跟您提起。」
皇太后只覺兩眼發黑,半晌才道,「哀家在深宮裡行事不便,他們就這麼糊弄哀家?那個假鳳女又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