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女皇的選擇
在趙國，強吻屬於「非禮罪」，根據情節嚴重程度，處五年以下徒刑或是拘役。
這是李諾剛修改的律法。
不分男女。
在沒有徵得他同意的情況下，女皇陛下強吻了他。
她犯法了。
因為情節輕微，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並處罰金。
這一次，李諾沒有給她任何有關的暗示。
但他沒空去驗證非禮到底有沒有用，伊人就大步走進來，強行將他們分開，怒視著他們，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李諾看著伊人，說道：「如果我說，陛下是在助我修行，你會信嗎？」
片刻後。
李諾坐在昭陽殿外的台階上，回頭看了一眼，殿門緊閉，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不知道她們在裡面說了什麼。
女皇會這麼幫他，他確實沒想到。
但正因為沒想到，反而可能有效果。
被非禮就非禮吧，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李諾是為了救她，這次她是為了幫李諾。
一來一往，兩個人算扯平。
昭陽殿內，宋伊人雙手叉腰，氣鼓鼓道：「就算你是在幫他修行，難道不能用其他辦法嗎！」
趙知意搖了搖頭，說道：「其他方法，我們剛才已經試過了，但並沒有什麼作用，我只能出此下策。」
宋伊人羞怒道：「那你也不能，不能……」
趙知意看著她，說道：「為了表示歉意，你們的婚禮，我幫你們籌備，雖然不知道你姐姐嫁給他的時候，婚禮有多麼盛大，但我保證，你們的婚禮，會比他們的更加盛大……」
「……」
宋伊人嘴唇動了動，生氣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小聲問道：「你，你偷聽我們說話了？」
趙知意道：「不小心聽到的。」
宋伊人目光望著地面，心中念頭急轉。
他本來應該是她一個人的丈夫，她才應該是李家的大夫人，就算是被別人插了隊，她也希望，她的婚禮，可以是她們之中最盛大，最有面子的。
但她也知道，這個心愿，在大夏很難實現。
李諾和宋佳人李安寧的婚禮，是大夏皇帝讓大夏朝廷籌辦的。
就算是她的婚禮，也由朝廷籌備，但也不可能比大夏公主的婚禮更盛大。
而在趙國就不一樣了。
趙知意是趙國的皇帝，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這個心愿，是真的有可能在趙國實現的。
沉默良久之後，宋伊人抿了抿嘴唇，看向趙知意，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在幫他修行，剛才的態度有些不好，你別在意……」
李諾在台階上坐了一會兒，身後的殿門就打開了。
伊人和女皇手挽著手從裡面走出來，看的李諾目瞪口呆。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有時候真的難以理解。
趙知意並不是鳳凰那種八面玲瓏的性格，因此，即便在趙國小半年，她和伊人天天見面，也沒有發展出什麼友情，反倒是因為這次的衝突，連手都挽上了……
難道這就是不打不相識？
女皇陛下未經李諾同意就強吻他，按照趙國新的律法，她至少要被關五天的，但李諾作為受害人，願意對她進行諒解，只要她自己在御書房反省一個時辰，下次注意就好了。
當她踏進御書房的那一刻，法典終於有了變化。
不出意外，她的畫像，果然出現在了法典之上。
趙知意看向李諾，問道：「這樣可以嗎？」
李諾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修為的提升非常微弱，但確實是有用的……」
其實因為他動機不純，修為根本沒有提升，但她的畫像，可比單純的修為提升更有用處。
宋伊人這才想起了一件事情，看向李諾，一臉神秘的說道：「你猜我剛才在街上看到誰了！」
李諾問道：「誰？」
宋伊人道：「那個給我算命的老人家！」
其實她剛才就是要告知李諾這件事情的，但卻被那件事情打斷了。
李諾面色微微一動，從他給伊人算命的結果來看，毫無疑問，那位老者，必定是第六境的陰陽家。
第六境的陰陽家，有一個獨有的能力，就是可以將自己的壽命轉移給別人，和法典的能力相得益彰，李諾必須得想辦法得到。
趙國國師也是第六境的陰陽家，但是他的身份太特殊，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趙國，哪怕是女皇，也得對他保持足夠的尊敬。
李諾不能對他下手，不然連女皇的聲望都會受到影響。
但這位第六境陰陽家，卻是一個很好的目標。
趙知意看向伊人，問道：「你們說的是什麼人？」
李諾開口道：「一個很厲害的陰陽家，修為可能不弱於國師……」
聽他說完之後，趙知意思忖片刻，問道：「第六境的陰陽家，如果傾盡全力的話，能夠提前算出奪嫡的結果嗎？」
李諾道：「這要看是哪個國家了，如果是一些小國，第六境的陰陽家折損一些壽命，是可以算到的，但五大王朝的國運，他們是必然算不到的……」
趙國皇帝就是第六境，又身負國運，億萬百姓生計所系。
趙國的國師只是第六境陰陽家，如果他能算到奪嫡的結果，幾位皇子哪裡還用得著折騰這麼久，讓他算一卦就行了。
就算是他拼了性命，強行要算，也不會有泄露天機的機會。
想到那位算命老者，李諾看向趙知意，說道：「要不陛下再幫我一個忙吧……」
不多時，李諾和伊人離開御書房。
趙知意從書中取出一張信箋，怔怔的看著上面的內容。
公孫大師從她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她身邊了。
難道說，那個時候，她就算到了今日的結果？
這是連國師都做不到的事情。
莫非她的修為，比國師還要高？
那便只有陰陽家的聖人了。
她當初眼睜睜的看著公孫大師的屍身，被火焰焚燒成灰，她的骨灰，也按照她生前的要求，灑向大河之中。
公孫大師已死，但她身上的謎團，卻越來越多。
這封信上的話，她到底要不要聽？
很快，她就做出了決定。
為了趙國，也只能……
……
國都街頭。
「測運勢，算姻緣！」
「不准不要錢！」
「一卦十文，童叟無欺！」
某處街角，算命攤前，一對老少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時不時吆喝幾句。
百姓們時而望上一眼，但很少有上前算卦的。
如果是那位老者算卦，他們可能還有點興趣，但坐在攤位前的，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很難讓人信服。
小半個時辰過去，只有兩個客人上門，在聽說是那小姑娘算命之後，紛紛搖頭離去。
少女嘆了口氣，回頭問道：「爺爺，我們不走了嗎？」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不走了。」
對於陰陽家來說，掐指一算，便能看到一個人的未來。
無論走到哪裡，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和既定的命數相比，未知的命運，更能讓他好奇。
早上的時候，他給自己算了一卦。
今日宜出門。
沒有客人上門，少女無聊的把玩著手裡的銅錢。
忽然間，她看到眼前出現了一片陰影。
幾道穿著差服，腰間挎刀的身影站在桌前，為首的一名捕快，看著爺孫二人，說道：「這裡不允許擺攤，跟我們走一趟吧……」
少女回頭看向那老者。
老者掐指一算，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
算不到。
算不到的原因，並不是由於陰陽術本身，而是此事牽扯到同階的強者。
在趙國都城，這樣的人只有兩位。
排除掉他那位老友之後，只剩下女皇陛下一位。
而女皇背後是誰，連國都街邊的孩童都知道。
他緩緩站起身，背著手，說道：「走吧。」
爺孫兩人因為無證算命，被在刑部關了一個時辰，罰了十文錢，一個時辰之後，又被放了出來。
走出刑部，算命老者看了皇宮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低聲道：「好小子……」
……
昭陽殿。
那算命老者的畫像，終於出現在了法典之上。
雖然此刻李諾的體內，沒有陰陽家的修為，但關於陰陽家的知識卻十分豐富。
陰陽家極其神秘，他看過的那些典籍上，只有最淺顯的介紹。
趁著一天的有效期，李諾打算好好消化一些這些知識。
陰陽家內部，有幾大派系，每一派的理論都有所不同，也正是因為理論的不同，最初的陰陽家，才從統一走向分裂。
這幾大派系，各有各有的理論，但總體來說，可以分為南北兩派。
北派屬於樂觀派，認為命數雖由天定，但陰陽家是可以逆天改命的。
例如，以陰陽術算出，某人還有一年的壽命，但陰陽家出手，可以讓他提前幾個月死亡，或者為他延壽一段時間。
南派則相對悲觀，認為命數不可改變，陰陽家改變命數的行為，包含在更大的命數之內。
他們堅信，這個世界，從誕生之時，結局就已經註定。
南派還認為，在蒼穹之上，有一位造物之主。
而這整片大陸，甚至整個世界，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所有的生命與非生命，都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這位造物主，就是所有的命數之源。
法家也有類似的觀點。
古早的法家，為了宣揚自己的思想，也曾宣揚這個世界所有的法則，都是由造物主制定，而法家就是造物主維護規則的載體，從而讓諸國以法家為尊。
有同樣觀點的，還有傳說中的書家。
陰陽家只是看到未來，最多也就是給人增壽減壽，書家只用一支筆，便能改寫一個人具體的人生，讓乞丐做皇帝，讓皇帝淪為乞丐，讓聖人失去修為，讓普通人一瞬成聖，甚至是讓活人身死，死者復生……
創世滅世，隻字之間。
書家認為，也有一位造物主，只不過和法家的觀點不同，他們試圖讓人們相信，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一切命數，早已寫在總綱之中……
夜幕降臨，李諾揉了揉發昏的腦袋。
第六境的陰陽家，實在是太博學了，在李諾的主動探索下，他畢生的見聞和感悟，全都湧入他的腦海，使得李諾的思緒極其混亂，主動停止了探索。
難怪陰陽家修到最後都瘋了，各家修到最後，幾乎都會不約而同的思考我是誰，我從哪裡來，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什麼，又是如何運行的……
這些問題的答案，連第六境的陰陽家也不知道。
或許，只有他邁入第七境的時候，才能揭開一點這個世界神秘的面紗……
李諾不再去想這些問題，與其思考哲學，還不如陪伊人下幾局五子棋，誰輸了就親對方一口。
以前和安寧玩的時候，都是誰輸了就脫一件衣服，不過他目前和伊人，還沒有到這種程度……
……
隨著時間進入六月，刑部，大理寺和宗正寺門口，逐漸看不到百姓排隊告狀的隊伍。
過去的大半個月，有近百位官員權貴，被朝廷處置。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修為大有提升，破境的官員數目，便有十位以上。
這是女皇上位之後，燒起的第一把火。
她的第二把火，燒在了醫療改制上。
女皇已經正式下旨，加速推動醫療改革，都城之內，第一批的國有醫館，已經快要建造完畢，確保每一位百姓，都看得上病，看得起病。
此外，朝廷的多項改革，也都在穩步的推進之中。
昭陽殿。
李諾看著黃曆上的數字，他們是正月初六啟程離開的。
今天是六月初九，他和伊人離開家，已經有五個月了。
這半個月來，處置了許多官員權貴，他的修為，又有小幅的提升，損失的壽命，也全都補了回來，甚至還有多出。
壽命之所以提升這麼快，都得益於律法的修改。
他已經驗證過，的確可以通過修改律法，提高刑期，來獲得更大的收益。
法典既然能夠通過，說明它也覺得，原本的刑期太短。
判三十年有期徒刑，能增長一個月的壽命。
更讓李諾驚喜的是，當他修改徒刑上限之後，死刑所能增加的壽命上限，也有了變化。
似乎在法典看來，死刑不應該比徒刑增加的壽命更少。
當徒刑最高是五年，死刑只能增加十天。
當徒刑最高是十年，死刑可以增加二十天。
當徒刑最高是十五年，死刑可以增加三十天。
之後徒刑再提升，死刑增加的壽命不變。
也就是說，一位普通的犯人，最多能為他增加一個月的壽命。
十二位死刑犯，就能為他延壽一年。
他一直覺得法典太摳，一位犯人的性命，才能為他換十天，也太不拿人命當回事了，現在看來，完全是他當初沒有掌握方法。
法典的能力，是需要自己開發的。
回到大夏之後，他第一個要進行的，就是律法的改革。
一開始的時候，刑部，大理寺和宗正寺的官員，忙都忙不過來。
但這幾天，已經沒有多少新案子了。
李諾的修為和壽命增長，都已經近乎停滯，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御書房內。
趙知意正在批改奏章，手臂微微一顫，一團墨跡在奏摺上暈染開來。
她站起身，問道：「你們要走了？」
李諾點了點頭，說道：「來趙國快半年，也是時候回去了。」
趙知意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道：「什麼時候走？」
李諾道：「明天。」
她抬起頭，脫口道：「這麼快？」
不等李諾回答，她又低下頭，自顧自的說道：「你離家這麼久，應該早就想回去了……」
她想了想，說道：「我安排人送你們回去。」
李諾擺了擺手，說道：「不用。」
來趙國和回大夏，雖然只隔了不到半年，但情況卻完全不一樣了。
伊人已是第五境的武道宗師，李諾自己也有法家第五境的修為，縱橫家也有第四境巔峰，能對他們產生威脅的，只有第六境。
除非她親自送他們回去，幾位第五境的護衛，完全起不到什麼作用。
趙知意想到他們兩人的實力，說道：「那我送你們出趙國吧……」
李諾本欲拒絕，但趙知意卻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說道：「就這樣吧。」
李諾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有她的護送，能為他們省去很多趕路的時間。
因為明天要離開，晚上的時候，趙知意讓御膳房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在昭陽殿為她們送行。
三人都喝了不少酒，李諾雖有醉意，卻並未用真氣解酒。
臨別之夜，還是要有些氛圍的。
伊人也喝的俏臉紅撲撲的，送行宴後，趙知意挽著她的手，說道：「你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們一起睡吧，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
宋伊人並未猶豫，點了點頭，說道：「好啊……」
片刻後，女皇的寢殿之內，趙知意看著宋伊人，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婚，我讓禮部提前給你們籌備？」
宋伊人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們趙國朝廷會同意嗎？」
趙知意笑了笑，說道：「我是女皇，他們要聽我的，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就封你為公主，這樣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宋伊人抱著她的手臂，感動到：「知意你真好……」
趙知意揮手熄了燈，說道：「早點睡吧，你們明天還要趕路呢……」
兩人躺在床上，睡在第六境女皇的身邊，宋伊人十分放心，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隨著她的呼吸逐漸趨於平穩，她的身旁，趙知意閉著的眼睛，卻緩緩睜開。
夜已深。
昭陽殿，另一處房間。
身在皇宮，女皇寢宮之內，李諾自然不用擔心什麼刺殺，回到房間之後，就帶著醉意入睡。
熟睡中的他並不知道，一道身影，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