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新的藥,童芳若看著新的瓶罐,思及還在布置的宅子,按了按眉心。
「小桃。」
正在收拾被褥的小桃聽見動靜立刻跑出來:「姑娘,什麼事?」
「二姑娘。」
門口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童芳若,她側頭看去,發現是月溪,笑著走過去。
「月溪姑姑,什麼事?」
月溪到了前面行禮,笑道:「奴婢啊,是過來傳話的,老太太請您今晚過去用個晚膳。」
今晚過去用膳?童芳若面露意外,可也沒多問,笑著說:「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麻煩月溪姑姑跑這趟了。」
月溪抿嘴:「不麻煩,奴婢的分內之事罷了,若無事的話,奴婢就先回去了。」
「好,小桃,你代我送一下月溪姑姑。」
小桃利落點頭:「是。」
跟著小桃走了幾步,月溪突然回頭:「姑娘身上的這香,奴婢聞著很像是宮裡的去疤膏呢。」
嗯?和月溪對視一瞬,童芳若面不改色地說:「我用的是昨日郎中給我換的新藥膏,月溪姑姑聞著像的話,估摸著是用的藥一樣吧,雖說世上的藥很多,可能用的效果相同的也就幾樣。」
月溪彎了眉眼:「姑娘說的有理,是奴婢武斷了,請姑娘見諒。」
「無妨,一點小事情罷了,小桃,送月溪姑姑離開吧。」
一直提著心的小桃暗中鬆了口氣,揚著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月溪離開後,童芳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過身就將梳妝檯上的瓷瓶收起,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神色。
只憑香味就能說出宮裡兩個字,這藥膏是有多特殊?
去疤膏……
手指微微攥緊,童芳若打算等小桃回來再仔細的詢問相關的事情,然而半個時辰過去,她依舊沒等到小桃回來。
出事了。
三個字在腦海里閃過,童芳若起身就喊二柱。
「姑娘,什麼事?」
「去找小桃,立刻。」
二柱被童芳若凝重的神色影響,轉身就跑,等再回來,臉上一片慌亂。
「不好了姑娘,小桃被大姑娘攔在外邊的小道上了,還、還被打了板子。」
童芳若臉色頓變,她沒去找宋氏母女麻煩,童芳凝反倒先跑來找她的人麻煩。
很好!
冷笑一聲,童芳若讓二柱跟上,奔向他所說的小道。
小桃被兩個婆子按在地上,濕透的頭髮粘在臉上,雙眼緊閉竟是已經失去了意識,可就算如此,打板子的小廝也沒停手。
童芳凝嫌惡的宛若站在骯髒之物的旁邊,連個眼神都沒給。
啪啪的聲音傳來,童芳若臉色大變:「住手!」
打板子的小廝頓住,下一瞬就被童芳凝從後方踹了一腳:「我讓你停了嗎?」
小廝被踹的踉蹌一下,穩住後忙高高揚起板子。
童芳若:「我讓你住手你沒聽見麼,二柱,按住他。」
「是!」豆子書城 .
二柱一陣風似的衝出去,三下五除二的按住小廝,「噹啷」一聲,板子被扔在地上,正好砸在童芳凝的腳下,將這位正要發脾氣的大姑娘嚇得一聲尖叫。
「廢物,你做什麼?你想砸死我嗎?」
二柱吞了下口水,第一反應就是看童芳若。
接收到他的目光,童芳若冷哼一聲:「不過是根板子,真要是能砸死姐姐,姐姐與那泥做的偶人有什麼區別?」
瞪大雙眼,童芳凝質問:「你這意思,是說我不是人?」
「我沒這麼說,姐姐可別隨意給人扣罪名,畢竟這人永遠都看表面,我被人誤會了,姐姐的名聲可也是會被一起拖累的。」
童芳若一口一個姐姐,看似溫柔有理,可說出的每句話都帶著威脅,而臉上的笑意更是不達眼底。
「你,你住嘴!」
童芳凝大喊一聲,竟是被激怒,衝到面前就要給童芳若一個耳光。
然而這兩天被打的多了的童芳若豈會讓她得手?身子微側,一把抓住童芳凝打來的手,而後狠狠甩開。
「啊!」
童芳凝沒站穩,尖叫著跌坐在地。
居高臨下的看她一眼,童芳若又回了頭,只一眼就辨認出這個小道離東院不過幾十步的距離,眼神里的冷意愈發濃重。
就這幾十步的距離就攔著小桃走不掉,還打板子打到昏迷,說沒有提前算計童芳若都不信。
被身後的丫鬟扶起,童芳凝心頭的火乍然生起,一句質問到了嘴邊又突然頓住。
「嗚嗚嗚……妹妹,我錯了……」
驟然轉變的語氣讓童芳若覺得不妙,還沒等她做出應變,一股從後方過來的力道拍在她背上,完全沒防備的情形下,童芳若趔趄著往前倒。
「誰准你在這兒欺負你姐姐的?」
童正越的吼聲中,童芳若一點點爬起,方才的疑惑到現在成了瞭然,童芳凝仗著她看不到背後在故意演戲呢。
「爹,啊!」
一個字才出口,童芳若被童正越一個耳光打在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她深吸口氣,硬是將心中的怒火壓下去。
「爹,您是打算將我這臉打毀嗎?」
兩日。
短短兩日童正越打了她三個耳光,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莫名,她的解釋在童正越眼中,比不過宋氏裝可憐,童芳凝裝哭。
平靜的雙目和童正越對視,片刻後,童芳若突然笑了:「爹,我會不會欺負她,您真不知道麼?」
童正越眼神微閃,打過童芳若的手不自然的往背後放:「你是妹妹,合該尊重姐姐。」
「妹妹尊重姐姐這點我知曉,可是爹,小桃送月溪姑姑離開,回來的路上被攔著打到昏迷,這件事又如何說?您看,此地離東院有多遠?您再看,小桃如今成了什麼模樣……」
語氣平靜的童芳若讓童正越心頭一凜,視線順著她的話打量一遍,神色微變,他承認自己偏心,可也不是蠢人,對比過距離,心中就有了明悟。
定然是之前的事讓大女兒不滿,故意算著找童芳若的麻煩。
這麼想著,童正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行了,就是一個丫鬟,便是被打死也沒什麼,沒得為個下人影響了你姐妹二人的感情。」
感情?
這個詞語讓童芳若覺得可笑,若是童芳凝沒推原身下水,她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如此她說不定還能承認二人間有所謂的姐妹感情。
可如今她的存在就是童芳凝的罪證,童正越說姐妹感情,那丟了性命的原身呢?
「爹,那日我落了水,如果我沒醒來,你還會說這句麼?」
童正越愣住:「什麼?」
「嗚嗚嗚,爹,您別說妹妹了,都是芳凝的錯,若不是芳凝,妹妹也不會變成了如今這古怪模樣,都是芳凝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