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各問了名字,又將過程給問了一遍。
陸雅一一說明,揚聲道:「那歹人名為陸山,是城外陸家村的人,他毀了民女的容貌,還威脅民女要污衊美顏閣,民女無法只能照做,萬幸美顏閣掌柜沒有受威脅,將民女送來衙門,民女才有上告的機會,求大人替民女做主。」
陸雅拜了下去,許久沒動。
縣令沉吟,驚堂木再次落下:「去抓人。」
「是!」
抓人的官差離去,圍觀的人群亦是不停議論,越說越覺得迷茫。
「那這件事,和美顏閣就是無關的啊?」
「人是苦主,苦主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無關的。」
「不是,既然是無關的,那為什麼傳的到處都是?」
「……」
後方議論的人並沒有壓下聲音,公堂上的童芳若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眼底泛起冷意。
是啊,既然是無關的為什麼傳的到處都是?當然是背後有人插手。
美顏閣賺的銀子太多了,相關利益的人坐不住了。
半個時辰後,官差帶著一個中年人迴轉,往公堂上一放。
「大人,這位就是陸家村的陸山。」
縣令繃著臉嗯了一聲,望向陸山:「你可知罪?」
陸山面容憨厚,聞言跪正了,不解地說:「草民哪裡來的罪?」
「你毀了我的容貌。」
陸雅憤恨地瞪向陸山,一張紅腫的臉將陸山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這人怎麼長成這般模樣?」
「我怎麼長成這般模樣,你心裡沒數?」
陸雅的眼神裡帶了怨恨,一種從小到大,她的臉讓她成了罪人,眾人打,眾人辱罵,她都忍了下來,甚至產生了她就該經歷如此的情形。
為此她拉下了最後的良知,頂著紅腫的臉跑去美顏閣潑髒水,結果呢?結果別人卻告訴她,她的臉是生了病,只要遠離了讓她生病的東西就能好。
何其可笑?
「大人,就是他,他威脅民女,讓民女去美顏閣門前說毀容,他收了別人的銀子!」
陸雅的一番話落下,讓公堂內外的人都有了明悟,不過還是呈現兩種說法。
一種是鄙夷,覺得陸雅胡說八道,另一種則覺得有可能,美顏閣生意好成那般模樣,有人想潑髒水毀了美顏閣也不無可能。
寂靜中,縣令居高臨下的看著:「陸山,你可有辯駁之處?」
陸山瞪大了眼:「大人,草民是冤枉的,草民都不知道什麼美顏閣,怎麼能拿別人銀子去污衊別人呢?」
他本就生的憨厚模樣,此時瞪大了眼喊冤,連縣令都有些動容,一個憨厚老實的人,應該不會為銀子亂說吧?
如此的話,豈不是女子說了話?
「陸雅,你怎麼說?」
「民女敢發誓自己的話句句屬實,而且民女從未用過美顏閣的東西。」
「你的臉……」縣令露出為難,陸雅的臉分明是毀了的模樣,無論如何,這張臉都得有個說法。
一直旁觀的童芳若在這時走過去,見禮後跪在李成鈞身邊,因著陸雅和陸山的對峙,美顏閣這一方還沒開口,那就由她來引導話題。
「大人,陸雅的臉只是普通的病症,並非是毀了容。」
縣令斂了神色:「你又是何人?」小飛電子書 .
「回大人的話,水乳套裝就是出自民女的手,因為事態嚴重,所以民女特意來了一趟。」
「原來如此,你道陸雅是病症,何來的證據?」
「因為民女見過類似的情況,他們無一不是如此,若大人不信,可請郎中來當場看。」
病症自然還是得交給郎中。
縣令頷首:「去,請個郎中來。」
「是。」
沒多久,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郎中被請了過來,得知緣由後給陸雅查看。
無數的目光中,老郎中結束了查看:「回大人的話,她這個,確實不是毀容。」
話不用多,只要一句就有了定論,只是陸雅說是陸山威脅,這個問題可不好說。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縣令幾番琢磨:「再去趟陸家村,將附近的人家請來。」
「不用請。」
公堂外傳來一聲大喊,幾個青年分開人群進來,往公堂上一跪,就說是陸家村的人。
童芳若的視線從他們身上轉過,最後定在陸雅身上,而後便察覺到陸雅的神色不太對。
那是激動?不對,她在躲閃。
陸雅在躲閃什麼?
童芳若的視線再次回到幾人身上,這次終於瞧出了不對,有個俊雅青年的目光一直鎖在陸雅身上,而且其中皆是痛苦懊悔。
發現這點,童芳若的心頭生出股莫名的不安,有變。
「大人,草民陸淮,是陸雅的未婚夫。」
公堂外的人全都露出了看戲的神色,事情到這裡,起因是什麼已經被無視了,他們都等著看戲呢。
「陸雅她腦子不正常。」陸淮語氣沉重,「她與草民是自小定下的婚約,往年還好,可臉出了問題,她的腦子就不正常了,成日裡覺得自己被人打罵,還想像出一堆沒發生過的事。」
縣令:「……」
童芳若放在膝蓋上的兩手緊緊交握,陸淮這是想將陸雅打成神經病,然後將事情帶過去麼?
想都別想。
童芳若看眼李成鈞,看似什麼神情都沒有,李成鈞卻明白她的心思,微不可查的點頭,示意童芳若可隨意來。
「大人。」接收到李成鈞的視線,童芳若揚聲喊了一句,在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時候微微一笑,「民女有一個疑惑,希望這位能回答一下。」
縣令頷首:「你說。」
童芳若的視線移到陸淮身上,本就勾起了嘴角笑意更深:「你說陸雅因為臉的緣故腦子出了問題,那麼,這臉是何時出的問題?」
一個村子互相包庇,童芳若能理解,畢竟涉及到名聲,可如此詆毀一個女子,就太過了。
況且……
童芳若瞥眼陸山,碰了美顏閣還想全身而退,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八歲的時候。」
童芳若又問:「具體是哪個月?」
陸淮面露警惕:「是,是十月。」
「十月?」童芳若面向陸雅,「你可有要反駁的地方?」
能說出是上天懲罰這句話,陸雅的臉絕不是八歲時就出問題的。
陸雅攥緊了拳頭,鼓足勇氣說:「我,我是生下來便是如此,從有記憶就處在被打罵中,大人,民女腦子沒問題,從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