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芳若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竟然是程安廷，顧不得問他為何在這裡，起身問：「這顏粉有何特別之處？」
「顏粉上臉服帖，還特別顯白。」程安廷簡短的說了下情況，目光定住，「這是麗妍齋的水粉，怎會出現在美顏閣？」
月柔福了一下，輕聲說：「這是奴婢到後，李老闆特意安排人去買的。」
程安廷露出恍然神色：「原來是這樣。」
月柔低著頭沒有出聲，但童芳若卻察覺到了問題。
「可是這顏粉不太對？」
程安廷微微垂眼：「這款顏色，據麗妍齋說是新出的水粉。」
據？
程安廷特意加重的語氣讓童芳若愣住，「據麗妍齋說」能走的範圍就太大了。
正思索著，她聽見程安廷問：「你方才說鉛粉，敢問鉛粉是什麼東西？」
童芳若眼睛一閃：「我方才只是隨口一說。」
程安廷笑：「那鉛為何物？」
他方才雖然在門外，可童芳若說的每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對於鉛粉二字更是明了。
童芳若：「……」
程安廷這是打算刨根問底嗎？
倆人的視線在空中相交，童芳若嘆了口氣：「鉛就是一種金屬，對人體很不好。」
「可道家煉丹，裡面都會有此物。」
聽見道家煉丹，童芳若扶額：「你真的相信那些丹？」
別的不說，加入鉛的丹就不能服用。
程安廷陷入寂靜，半晌後說：「可不可信另做一說，但是你方才的……」
「我都說了隨口說的，無需再問了。」
童芳若明擺著一副不配合的樣子，程安廷倒是想問，可見著這樣，想了想還是將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拿了這麼多東西，可是要開始研製？」
見程安廷主動說起別的事，童芳若跟著配合：「我打算琢磨一些新的水粉，胭脂的話還得往後推，畢竟沒有東西。」
「缺什麼東西直接說就是，李成鈞會安排好的。」
「話雖如此，可有些地方還是得注意點。」
輕輕一笑，童芳若的贊同反而帶著些疏離。
程安廷自然一下就發現了，看眼童芳若，笑著說：「你做事吧，我在旁看一會兒。」
「好。」
忙碌中時間轉過，西邊太陽落下，暮色降臨，童芳若從一堆水粉中抬起頭。
「小桃，取文房四寶來。」
小桃快速的走過來，笑眯眯的將文房四寶捧到童芳若面前。
捏了捏酸痛的後脖頸，童芳若視線一轉，發現程安廷不在：「程公子人走了？」
「沒走。」
男聲的回答讓童芳若皺了眉頭循聲望去，發現是程安廷，二人視線對上，童芳若干咳一聲。
「怎麼還沒走？」
程安廷不答反問：「你很希望我走？」
希望嗎？
童芳若在心中問著自己，最後得出一個不希望的回答，然而嘴上卻不能應允，只能顧左右而言他的移開話題。
「小桃，磨墨。」
「是。」
小桃上前，一邊磨墨一邊用餘光打量，她們家姑娘和程公子這狀態，怎麼看怎麼像有問題。
一眼又一眼，小桃沒有掩飾好，童芳若一轉身就看見她偷瞄的樣子，立時問道：「你看什麼呢？」168小說 .
小桃被嚇的顫抖，連連搖頭：「沒看什麼，奴婢在磨墨。」
「你那眼神可是……」
童芳若說著突然瞥見後方的程安廷，見他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不由收了話。
恰好墨也開始出現，童芳若立刻過去坐下，三下五除二的畫出自己想要的器具，而後交給小桃。
「今天天色一晚，就不用急著去尋，不過明日一定得準備妥當，不可出現差錯。」
童芳若還指望著新器具做水粉，自然不允許出現差錯。
小桃拿著紙：「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準備。」
話音剛落，旁邊一隻手伸出，將小桃手中的紙拿走。
童芳若：「程公子，你這是何意？」
盯著紙上的器具看了幾眼，程安廷說：「交給我，今晚就給你解決了。」
童芳若愣住，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程安廷笑的意味深長：「以我二人的關係，你根本不用客氣。」
童芳若：「……」
她故作什麼都沒聽懂，左右看一遍，開口就是回府。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童芳若帶著兩個丫鬟上了馬車，程安廷站在底下，目送著馬車遠去才收回視線。
「公子。」含章從角落裡鑽出來，還沒往下說就被拍了一張紙。
程安廷冷聲說：「明早之前，將這張紙上的器具準備好。」
從臉上拿下紙，含章瞅了兩眼，不解地問：「這紙上是什麼？」
「少說廢話，現在就去準備。」
含章縮了下脖子，抓著手上的紙轉身就跑。
馬車上，童芳若緩緩收回手，她看到程安廷將紙交給含章的過程了。
月柔和小桃安靜的坐在一邊，默契的選擇安靜。
「月柔，小桃。」
童芳若語氣飄忽的喊了一聲。
月柔和小桃同聲應是：「姑娘有什麼吩咐？」
幾瞬寂靜後，童芳若搖頭：「沒什麼，沒什麼事。」
月柔和小桃交換了個視線，都從彼此眼中看出疑惑，姑娘這樣真的好奇怪。
想了想月柔沒有忍住：「姑娘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嗎？」
看她一眼，童芳若抿嘴，百般的想法從心頭閃過，終究沒自己忍著。
「我覺得很奇怪。」
「很奇怪？」月柔重複著童芳若的話，問道，「哪裡奇怪？」
「說不上來。」抹了下臉，童芳若捂住眼睛，「所以很奇怪。」
就像有句話卡在嘴裡，等到說的時候怎麼也說不出來，她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月柔本就不解，被童芳若的話一說更加不解：「姑娘，敢問您這話指的是哪一方面？」
「沒有哪方面。」童芳若從猶豫中反應過來，直截了當地說，「就是我在亂想，沒什麼，你們別在意。」
月柔和小桃同時陷入默然，姑娘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沒什麼的樣子啊。
然而她們是下人，主子不願說也不能追著詢問。
時間緩緩流逝，馬車裡的氣氛卻顯出僵硬，直到車夫的提醒傳來。
「回到童家了。」
深吸口氣，童芳若將心頭所有的疑慮都給拋之腦後，笑著走向馬車。
下一瞬，她臉上的笑意又消失不見。
童芳凝堵在門口，身後的十幾個小廝充斥著無聲的威脅。
「妹妹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