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羞赧,童芳若左右張望就是不與李氏對視。
李氏抿嘴一笑,她看得出童芳若的羞赧,定然是如她話中所說被嚇著,卻又不好意思承認。
罷了罷了,就不在這件事上多說了。
按下心中思緒,李氏說起近日京城裡的事:「其實近來最大的事就是太后壽辰,聽聞此事被皇上交給了你與太子,不知有沒有碰見難處?」
「難處倒是沒碰見,雖說是交給我與太子,但具體的還是由太子殿下負責,我只是在旁邊出些主意而已。」
李氏露出恍然,而後笑道:「如此也挺好的,太后壽辰向來繁瑣,又有先前宮宴上的事端,只出主意倒也輕鬆。」
說難聽一點,若這次出了類似的意外,也不會將童芳若拖進去。
二人說著話,程安廷走在後面,微勾的嘴角里皆是歡喜,縱觀整個京城,能像前方說的欣喜的二人根本沒有。
正走著,前方突然跑來一個小廝,猝不及防下直直的和李氏撞了起來。
「放肆!」程安廷臉色一變,呵斥後跑過去。
彼時童芳若已經扶著李氏站起,看向冒失的小廝,頗有幾分不悅。
「沒見著這邊的人麼?」
如此冒失,生怕撞不到人?
被接連訓斥,小廝慌了,「撲通」往地上一跪,整個人拜了下去。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眼看著小廝不停磕頭,那額頭隨著動作逐漸泛紅,童芳若皺了眉頭,她只是丞相府的客人,說多了會惹人嫌,不說又會讓人覺得是看戲。
就在童芳若左右為難時,一隻手落在她肩膀上,她下意識的回頭,望進了程安廷的眼睛。
「想說就說。」程安廷說,「丞相府與你從來都是陌生之處。」
童芳若微怔,幾分思緒閃過,她對著程安廷勾起嘴角,轉過頭不言語。
撞李氏的小廝還在地上跪著,連連的哀求將寂靜打破,所幸李氏也不是那種非要個究竟的人,揉了揉眉心,擺手讓小廝退下。
「等等。」
童芳若驟然開口,快離開的小廝頓住,一點點回過頭,乾笑道:「殿下有何吩咐?」
眯了眼睛,童芳若緩步走向他:「我挺好奇一點,你方才撞過來就真沒瞧見人?」
若是一人還能道情有可原,然關鍵的是,他們這裡有三個主子,還不算後邊的下人,如此的情況,小廝是如何做到直接撞過來?
寂靜蔓延著,程安廷突然上前,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扯住小廝,緊跟著手腕一轉。
只聽一聲慘叫,小廝倒在地上,程安廷在他身上摸索幾下,收回手時,手裡多了一個荷包。
與此同時,看到程安廷手中荷包的李氏下意識在身上摸索,明白過後臉色驟然沉下。
她的荷包不見了。
「好大的膽子。」
程安廷冷笑,在府上就敢如此折騰,說一句膽子大都是輕了。
「來人,將他送去柴房。」
「是。」
兩個小廝跑上來,直接壓住地上的人離開。
隨著他們推開,程安廷回身:「母親,您的荷包。」
李氏收回,笑著說:「多虧了你。」
說到這裡,她的神色又沉了下去:「也是府里下人太張狂,居然連偷主子的事都敢做。」
童芳若微微垂眼,心想就方才那小廝的舉止,道一句張狂都算是輕的,明目張胆的胡為,放在哪家都是要當場打殺小廝的。
不過這是丞相府的事,童芳若也沒必要插嘴,索性就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李氏暗中瞥了她幾眼,見童芳若一直沒有說話,心中有幾分失望,有反應才好,沒反應的話就等於不在意。
看一眼程安廷,李氏暗中哼了一聲,還是覺得她兒子沒用,要是有用,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挑不起別人的興趣。
在程安廷沒有發覺的情況下,李氏對他冷了臉,而且看情況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去做安排。」
「別呆著,看看廚房的膳食準備的如何了。」
「莫在這裡礙眼……」
種種話語,莫說程安廷,就是童芳若都察覺到了不對,眼神不由自主的往程安廷身上瞟。
你得罪李夫人了?
程安廷默然,微微搖頭表示沒有。
倆人的視線交互,沒多久又收回去。
然而將他們舉止看在眼裡的李夫人卻是眼睛一亮,她為難了兒子,童家姑娘就心疼。
那就多為難些。
童芳若和程安廷也不知李氏的想法,只看到視線交互過後,李氏為難程安廷的舉止更多。
「夫人,廚房那邊有道膳食出問題了。」
丫鬟的稟報將李氏注意力引過去,瞪眼程安廷:「芳若,我去瞧瞧,你且在此處坐會兒。」
「好。」微笑著送走李氏,童芳若回身問,「你這是如何得罪了李夫人?」
「不知。」
程安廷半晌吐出兩個字,童芳若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輕哼一聲:「是不知,還是不想說?」
「不知。」
四目相對,童芳若正欲追問,離開的李氏突然迴轉。
「芳若你對……」
童芳若和程安廷:「……」
李氏的目光從二人身上掃過,嘴角的弧度瞬間加深:「咳咳,慢慢聊,你們慢慢聊。」
到了此時,童芳若終於看出了問題。
「李夫人,誤會了什麼?」
程安廷側目,嘴角噙著笑意:「你覺得誤會了什麼?」
童芳若看著他,話在嘴裡轉了幾圈,乾咳道:「我二人中,也無可誤會之處。」
「確定?」
程安廷湊到童芳若面前,突然縮減的距離讓二人的氣息融合起來。
童芳若眨眨眼,伸手將程安廷往遠處推了下:「莫靠的太近。」
程安廷嘖了聲,依言拉開了二人的距離:「莫想的太深,我二人確實無可誤會之處。」
一句話落下,屋中陷入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程安廷說:「我二人也算是明面上走過的,不知何時我能去童家提親?」
「你想提親?」童芳若挑眉。
「當然。」程安廷回望,「你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
童芳若眼神微閃,對於程安廷的這句詢問,竟是尋不到一個答案。
程安廷也沒急著讓她給答案,垂眼端起手邊茶盞,慢條斯理的喝茶。
時間緩緩過去,童芳若說:「現下提親不太好。」
「原因?」
「沒有原因。」
四目相對,「砰」一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