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舅舅也是如此言語，沒想您這邊一樣。」
童芳若喃喃的說著，手像是無意識的撫摸著略有些苦澀笑容的嘴角，如此模樣落在太后眼中，不由嘆了口氣。
「你也不要多想，哀家只是隨口問問。」
「嗯。」
童芳若低下頭，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總歸是神態沒讓太后察覺出什麼。
太后看著，突然朝她伸出手。
童芳若瞥了眼，問道：「皇奶奶這是何意？」
「將手給哀家。」
童芳若抿嘴，緩緩伸出手，還沒等碰到太后，就被有些急迫的太后抓住手腕。
「或許在你心中，哀家選用此法是不顧你的想法，可哀家是過來人，你母親的事，哀家不想發生第二次。」
童芳若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應太后此話，太后的態度很奇怪，不僅她，就是皇帝也一樣。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后收回手，以為童芳若是不相信她的話，神情帶了幾分失落。
「或許，你並不相信哀家的話。」
「沒有。」打斷太后的話，童芳若走到她面前，認真地說，「芳若知曉您是真心為芳若好，只是感情上的事向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您覺得好的，對芳若或許根本不好。」
頓了片刻，童芳若繼續往下說：「當然，芳若只是有感而發，若是有讓皇奶奶不高興的地方，就當芳若從未說過此言。」
太和宮中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太后搖搖頭：「哀家的本意就是為了你好，你若是有自己的打算，哀家也不會說什麼，只是，你可肯定了？肯定程安廷就是你的良人？」
童芳若笑笑：「芳若覺得是，說實話，芳若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何皇奶奶與舅舅都是程安廷不可以的態度，明明他也不錯。」
「不錯在何處？」太后問。
童芳若思索著，斟酌道：「他文採好，脾氣性格好，長相不凡，名聲亦好。」
「那你可知，程安廷有個未婚妻。」
童芳若：「……」
她完全不知！
驚訝讓她的神情露出破綻，太后看了嘆息：「看你這模樣，他沒有與你說過。」
「確實沒有說過，但是，他何時多了個未婚妻？」
不怪童芳若如此詢問，無論是程安廷還是李氏，兩者的態度都不像是藏著個未婚妻的樣子。
太后：「從小定下的。」
「是誰？」
「大公主。」
童芳若默然，良久後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皇奶奶，您確定此事是真的？」
「難不成還有假？」
「可是皇奶奶，安廷從未提過這件事，若真有未婚妻，丞相府也該有些表示吧？」
童芳若腦海中的思緒轉的很快，此事可真可假，太后與皇帝，程安廷和李氏，兩邊的話，兩邊的態度，都讓她心中有一絲不明確。
到底哪一方說的是真的？
疑問在心頭纏繞，童芳若突然覺得好笑，在問著自己真假的時候，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太后垂著眼，童芳若用餘光看了她一眼，任由寂靜蔓延，仿佛還在苦惱著先前的問題。
「大公主到——」
突然過來的稟報聲打破了太和宮的寂靜，童芳若抬頭，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太后。
卻見太后望著殿門，嘴角一點點的勾起，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太后真的偏向永安公主麼？
那一瞬間，童芳若的心頭閃過了這個疑問，同時也對方才的想法更明確。
「見過皇奶奶，皇奶奶，雲兒最近得了盆牡丹，顏色頗為好看，想著皇奶奶喜歡牡丹，特地帶過來給皇奶奶瞧瞧呢。」
大公主熱情的說著，沒等人問上一句，就將此行的來意全部透出。
與此同時，兩個太監共同抬著一個花盆走上來，黃色的牡丹盛放著，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雍容。
可對比起這些，更引人注目的則是大公主的神情。
她滿臉得意的望著太后，偶爾和童芳若對上視線，眼裡皆是得意，就算別人知曉你雲容郡主又如何？在皇宮裡，還是她這個大公主受寵。
太后很喜歡大公主。
意識到這點的童芳若微微垂眼，藉此舉止遮擋眸中的情緒，嘲諷之意自心頭生出，同時也多了幾分戒備。
太后和皇帝，真是演得一手好戲。
就著牡丹這個話題，太后與大公主說了不少話，倆人間的分為其樂融融，倒顯得坐在一邊的童芳若多餘。
不過還好，童芳若挺樂得被忽視。
「芳若啊。」
就在童芳若隨意走神時，太后突然喊了她一聲。
「芳若在。」
童芳若起身，恭敬地等著太后開口。
「你覺著這牡丹如何？」
看了眼牡丹，童芳若答：「開的很好。」
「只是如此？」
童芳若回望，故作疑惑地說：「不然呢？」
大公主冷哼一聲：「此牡丹開的格外茂盛，黃色亦是尊貴之色，你倒好，一句開的很好就帶了過去，難道不知牡丹乃花中之王？」
「大公主言之有理。」
「本公主說的當然有理。」
童芳若微笑，完全看不出情緒變化，大公主卻當她是怕了自己，神情里的得意愈來愈明顯。
太后突然重重咳了兩聲，童芳若和大公主同時看了過去。
「皇奶奶？」
二人皆是異口同聲。
太后嗯了聲，讓大公主在身邊坐下，對童芳若說：「宮裡已經無事，你回去忙吧。」
「好。」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童芳若應聲後就告了退。
大公主嘟嘴：「皇奶奶，雲兒還想和雲容郡主聊聊天呢，您怎麼就讓人走了？」
「她有事要做，留著也是耽擱她的時間。」
「怎麼能說是耽擱時間？只要是陪皇奶奶您，半個月都不算浪費時間。」
大公主說的認真，太后聽的彎了眉眼，笑著拍拍她的手：「就你嘴甜，最會討哀家的歡喜。」
「嘿嘿……」大公主笑著湊過去，將頭放在太后的膝蓋上，認真地說，「這些可都是雲兒的肺腑之言。」
童芳若回到童家，房間的門甫一關上，她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小桃小心翼翼的看著：「姑娘，您沒事吧？」
「你覺得我有沒有事？」
小桃撓了撓後腦勺，低著頭沒敢應這句話。
不能生氣。
童芳若深呼吸幾次，將情緒壓在心底，冷靜地說：「我也是被氣著了，你去找月柔，看她那邊處理的如何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