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太后開口:「你留下吧,與皇帝好好說兩句。」
「是。」
童芳若行禮,轉身時和陳元青對上視線,微微扯了下嘴角,再次進了內殿。
片刻的寂靜後,皇帝伸出手,安公公上前扶住,撐著皇帝在床邊坐定。
縱使是才醒的人,皇帝一身的氣勢也不輸給任何人,威嚴至極。
「朕聽說,那個郎中是你請進宮的。」
篤定的語氣讓童芳若心頭微顫,不停的思索著皇帝說這句話的意思。
因著思緒,就忘了回應皇帝。
「怎麼?朕的話讓你很難懂?」
從思緒中回過神,童芳若擠出一絲笑:「舅舅哪裡的話,芳若只是在想要如何回答。」
「很難回答?」
「倒也不是難回答,就是有些方面不說準確的話,容易造成誤會。」
「容易造成誤會。」皇帝冷笑,「太后如何說的?」
童芳若:「……」
完了,她不知不覺摻和進了皇帝與太后的糾葛中。
「芳若?」
皇帝的聲音很輕柔,可就是輕柔,讓童芳若心裡又是一顫:「舅舅,這件事,還是您與皇奶奶說吧,芳若就是個尋常人,不太適合摻和進您和皇奶奶的事情中。」
講道理,童芳若說的這番話已經是大著膽子,不停試探皇帝底線了。
話出口,就等著皇帝給一個回應。
時間流逝中,皇帝閉上眼:「讓那個郎中進來。」
「是。」
安公公對著童芳若行了一禮,恭敬的離去。
內殿沒了人,皇帝睜開眼,其中的精光讓童芳若微怔,皇帝這模樣,怎麼看著不像是受傷過重的?
「你上前來。」
「是。」
童芳若走過去。
「太后不可信,你去尋太子,將此物交給他。」
皇帝從袖中取出一塊花形木牌,童芳若在起先的愣神後,迅速上前接過藏進懷中。
同一時間,門乍然被踢開,太后並著安公公快速走入,後方跟著的正是陳元青。
怎麼回事?
童芳若腦海中快速閃過疑惑,很快就壓了下去:「見過皇奶奶。」
太后視線轉了一圈,落在童芳若臉上,關切地問:「皇帝沒傷你吧?」
「沒有,舅舅對芳若很溫和。」
皇帝冷哼一聲,直接倒向後方,竟是連句話都不和太后說。
童芳若低下頭:「皇奶奶,舅舅不太舒服。」
「郎中,麻煩了。」
陳元青拱手:「太后娘娘言重,分內之事算不上麻煩。」
他上前給皇帝診治,童芳若被太后喊去。
「抬起頭,看著哀家的眼睛。」
聽著太后的話,童芳若照做,四目相對死,她眨了下眼睛,疑惑地問:「皇奶奶,您可是不舒服?」
太后擠出笑容:「倒也不是。」
「那為何?」面上浮現猶豫,童芳若抿嘴,不好意思地說,「皇奶奶莫多想,芳若只是覺得皇奶奶的臉色不太好看。」
太后:「無事,近來擔憂皇帝過甚罷了,如今皇帝醒來,哀家放下心來,自會養好的。」
童芳若做出驚喜表情:「真的麼?」
「自然是真的。」
一個驚喜,一個平靜,然而心中的思緒如何,那就是各自知曉的事。
陳元青起身:「回太后娘娘的話,皇上只是乏了,照著先前的方子吃,再養上一些時日便可。」
太后頷首:「陳郎中醫術著實精湛,待皇帝養好,哀家定讓皇帝給你個封號,好好的獎賞於你。」
陳元青笑而不語,皇帝的封號,他可不要。
「行了,皇帝既然乏了,就讓他歇息吧,其他人都退下。」
「是。」
內殿裡的宮人重新退出,童芳若跟著太后離去,看似聚精會神,但其實所有的思緒都在皇帝給的花形木牌上。
一塊花形木牌,一句話……
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罷了,等離開皇宮後尋個機會去太子府,到時想必能弄出個頭緒來。
「芳若啊。」
前方太后喊了一聲。
童芳若回過神,迅速走過去:「皇奶奶有何吩咐?」
「說什麼吩咐?哀家和孫女說說話,也能叫吩咐?」
童芳若微怔,低頭笑的羞澀:「皇奶奶,芳若只是下意識罷了。」
「這個下意識可不好,說起來,哀家最近聽說你要離京?」
童芳若神色微動,若無其事地說:「確實想離京來著,有些事需要去平國走動一下。」
「為了程安廷?」
童芳若當即否決:「不是為了他,芳若是想做平國的生意。」
「你倒是毫不遮掩,不過你可有想過,成國與平國就快要打起來,你若是去平國做生意,平國人會容忍?」
童芳若笑:「皇奶奶,您覺得芳若的化妝品做的如何?」
反問作為回答,太后有片刻的愣怔,反應過後輕笑:「當然是好的,不過你確定平國人會喜歡?」
「好東西,到哪兒都會被人喜歡。」
「此話說的也對。」太后走在前方,嘴角是勾著的,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就怕啊,有人太喜歡,反而誤了事情。」
太后這是在詛咒她麼?
童芳若微微一笑,故作什麼都沒聽懂,淡然的應是。
在御花園走了一圈,太后就以乏了的理由讓童芳若離開。
「這兩日,多進宮看看你舅舅。」
「好。」
之後幾日,童芳若真的如太后所言,日日都進宮看皇帝,每次都是皇帝寢宮坐半日,太和宮坐半日,待到暮色降臨就回童家。
「太后娘娘,郡主殿下這幾日一直都未去別處,來來回回的沒有一點問題。」
晌午,太和宮裡,一個黑衣人跪在太后眼前。
「童家呢?」
「童家也無變化。」
太后皺眉:「不可能,皇帝不會什麼都不做。」
關鍵是有短暫的獨處,她不得不琢磨情況。
黑衣人抬頭:「太后娘娘,會不會是您多想了?」
她多想了?
太后眉頭皺的更緊,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驚呼:「大公主,大公主您不能進去,特好玩娘娘歇下了,您不能進去!」
「讓開,通通給本公主讓開,敢攔本公主的全部打死……」
太后冷下臉:「你退下吧。」
「是。」
黑衣人消失的同時,大公主闖進了內殿:「您為何要關我母妃?」
太后冷哼一聲,地上跪了一片宮人。
「太后娘娘恕罪!」
「擅闖哀家寢宮,惠妃就是這樣教的你?來人,給哀家杖責!」
「雲容郡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