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雷洛的話癆,秋山卻是說的少,看的多。
眼下這個涼皮店,看起來不起眼。
可就是這一轉眼的功夫,已經賣出了好幾十份了。
堂食的四張桌子,壓根就沒空閒過,一直在翻台。
如此一算,一天下來,純利潤妥妥地超過四位數。
一年下來……
收入直接秒殺只招研究生的正經工作,譬如設計院的鐵飯碗。
室長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雷洛發覺今天真是來錯了,被室長生拉了半天壯丁不說,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好在臨近下午兩點的時候,吳岩終於騰出手來,給雷洛和秋山各自整了一晚,順便都加了倆煎蛋。
倆人也是真的餓了,捧著涼皮,顧不上坐下,就狼吞虎咽地開吃。
結果這一吃,倆人齊齊怔住。
雷洛首先吃得頻頻點頭:「室長,你這手藝絕了,怎麼到今天才露出來?」
秋山卻小聲品評說:「怪不得賣這麼火,原來是有真東西的。」
對此,吳岩雲淡風輕。
掙錢的生活,就是這麼枯燥,且樸實無華。
其實如果安夏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吳岩甚至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
像前世那個涼皮店主一樣,每年一到學生放假就休息,帶著老婆孩子直飛三亞。
到頭來,手上房子也不少,日子過得照樣是飛起。
然而這樣的想法,僅僅過了半天,就被殘酷的現實打破了。
晚上營業時候,吳岩忙碌的同時,就注意到了天橋旁邊停著一輛大奔,旁邊站著說過自己狂的男人——安定邦。
而在安定邦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瑟瑟縮縮的中年油膩男。
吳岩得空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傳說中的火哥,高老闆。
站在安定邦身邊的高老闆,乖巧的像只哈巴狗。
吳岩手上動作不停,側頭小聲道:「夏夏,安叔來了。」
不料安夏半點反應都沒有,依舊自顧自忙活道:「早看到了。他願意站在那兒看,就站吧,別理他。」
十分鐘過去了,安定邦還站在那裡。
二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吳岩實在看不下去了,抽空做了碗涼皮,推到身側安夏旁邊:「安叔年紀大了,腸胃可不能久餓。」
「哼,他那樣小瞧你,你還想著他!」安夏遲疑道,但終究拗不過父女之情,終於還是提著那份涼皮走過去,老大不情願地遞給安定邦道:「喏,哥怕你餓著,專門給你做的。」
起初安定邦還自持父親的身份,梗著脖子冷哼一聲。
結果一看火哥伸手要去接,立刻繃不住,伸手就把那份涼皮搶下來了。
邊搶還邊忿忿道:「我女兒給我的,有你什麼事?」
高老闆很冤枉,他只是想藉機獻個殷勤而已。
見父親接下涼皮,安夏頭也不回地就往回走。
畢竟店裡忙著呢。
安定邦沒來得及叫住自家閨女,只好打開那份涼皮,坐在後排椅子上大快朵頤。
不嘗不知道,一嘗真奇妙。
當大老闆這麼些年,什麼樣的山珍海味沒吃過。
偏偏這碗涼皮,讓他眼前一亮,感到不一樣的愉悅。
寶貝女兒小時候也是最愛吃涼皮的。
這些年來,家裡越來越富裕,卻忘記女兒這點小癖好了。
凡事只知道給她最好的,卻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是那小子帶著她吃苦受累、拋頭露面的理由!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必須好好說道說道。
說好的三年之約呢?難道你小子就打算靠涼皮店來實現一個億的小目標嗎?
安定邦吃完涼皮,憋了一肚子氣,準備好好地教訓吳岩一頓。
結果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直到差不多八點半,天橋涼皮店才打烊。
安定邦看了看表,蓄足氣勢地來到天橋涼皮店門口,又看了看營業時間。
這一站竟然就是四五個小時。
安定邦臉色鐵青,心底在蓄勢,就連吳岩遞過來的凳子,都視而不見。
結果安夏一句話,就破了他的半天功。
「花姐,給我爸那瓶冰紅茶。」
旁邊小賣部的花姐立馬遞過來一瓶冰紅茶。
往常安定邦對於這種抵擋飲料,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
如今橫在面前,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接了。
接過之後還打開來喝了兩口。
一來這畢竟是寶貝女兒給自己買的,二來他確實有點渴了。
結果喝了兩口之後,準備了一肚子尖銳的氣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語重心長的嘮叨。
「苦不苦?」
不等吳岩回應,安夏便搶先道:「我們自力更生,一天淨賺2000塊!」
「累不累?」
安夏像個毫無感情的複讀機:「我們自力更生,一天淨賺2000塊!」
「有意思麼?」
「我們自力更生,一天淨賺2000塊!」
終於安定邦圖窮匕見了,他從女兒臉上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吳岩的眼睛道:「你就打算靠這點小生意,實現你所謂的小目標麼?」
吳岩遲疑了一下,「安叔,關於小目標……」
話未說完,便被安定邦迫不及待地打斷道:「怎麼,知道錢不是大風颳來的,一個億沒那麼好掙了?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那麼狂?」
「不是的,安叔,你先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安定邦忍不住嚷嚷了,結果安夏只是踢了下先前吳岩遞給他的凳子,他便乖乖坐下來了。
吳岩這才有機會解釋:「是這樣的,安叔,關於當初我和你提起的一個億小目標,三年時間可能……」
「三年太短,達不到?」安定邦下意識地道。
吳岩搖搖頭,和安夏交換個眼神道:「三年太長,按照我們的計劃,最快兩年就能達到。」
「什……什麼?」安定邦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了。
站在旁邊冷眼旁觀了半天,對於吳岩可能想到的任何的藉口和理由,他都想到了。
唯獨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尤其是從女兒的眼神來看,她也知情,並且認可這個匪夷所思的小目標計劃。
那還該說什麼?
那還能說什麼?
至少安定邦是想不到了。
於是輪到環抱著胸的安夏反客為主了。
「在路邊站了三四個小時,累不累?」
「累。」
「整天監視我倆的生活,有意思麼?」
「有,啊,不,沒意思。」
「那就回去吧,順便告訴我媽,讓她做好準備,等著我和哥一起衣錦還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