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
艾妮莎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也找到了自己的神之欲望。
同樣也是在這個時候,赫爾法斯的第二世即將死去,他在通天塔的力量呼喚下來到了祇柱之下。
靈魂意識脫離腐朽衰老的身軀,艾妮莎看著那個黑頭髮的人走向自己,這一次她也終於明白自己發現對方的時候為何如此地激動,因為對方就是那唯一超越和離開這個宇宙的辦法,他來自於她已知的一切之外。
那是造物主來的地方,或許就是另一個宇宙。
黑暗裡。
那個靈魂茫然地在虛空和祇柱周圍徘徊,卻始終找不到前路,她在柱的陰影下凝視著對方說道。
「凡人。」
對方看了過來,然後她告訴對方真正走到這根柱子前的辦法。
「走是沒有用的,要按照坐標前進!」
隨後,她告訴了對方智慧的秘密,指引對方走向通天塔的內部,以及那朵能夠讓智慧力量發生蛻變的奇蹟之花的位置。
她打開了一扇門,將對方送往那座通天之塔,也鋪就了對方成為神話的道路。
赫爾法斯知道她沒安好心,她也絲毫沒有遮遮掩掩。
對於你來說,我強大到絲毫不用遮掩我的惡意,就像通天塔所說的那般,連美化和謊言都顯得多餘。
而你沒得選。
我知道你內心深處想要什麼,我知道你會做什麼,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的力量對於我來說不值一提,你的智慧和經驗對於我來說猶如頑童笑語。
我想要你做什麼你只能夠執行,連咒罵的嘶嚎吶喊甚至想法都傳遞不出來,這就是超凡的世界。
當跨過那扇門的時候,赫爾法斯隱隱回頭看向艾妮莎。
此時此刻。
艾妮莎看到了赫爾法斯的眼睛,雖然他將情緒都壓在了心底,但是她還是精準地感覺到了那個黑髮之人眼中帶著難言的感覺。
或許在這個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被蛇死死纏住的感覺,那種憋屈到極點的束縛感。
對方給你自由,你才有自由,你所有的一切都在於我的憐憫之下。
但是很抱歉,面前的這個神明此刻決定不憐憫你。
她卻很喜歡那個隱隱回看。
還有那雙敢於向神明投去質疑和怒火的愚蠢之眸。
「這就不滿了,命運的提線之偶?」
在赫爾法斯進入通天塔內部之後,祇柱外面也出現了其他的身影。
艾妮莎收回了目光,接著開始說道。
「在封印在柱裡面這段時間我已經了解了柱的力量,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也可以說是計劃的第一步。」
「這根神話支柱擁有真名封印的能力和權柄,也是那個黑髮之人最重要的錨點之一,如果沒有這個錨點他估計就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所以他每一次都會念誦祇柱的名字來到這裡。」
「現在要第二步,我需要徹底了解赫爾法斯的力量。」
通天塔的塔魂:「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
艾妮莎:「我們必須確定赫爾法斯是否真正擁有離開這個世界的能力,以及確定他是否擁有前往另一個宇宙的能力,最後確定他能不能帶著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宇宙。」
「我們需要大量的時間去觀察他,當確定前兩者之後,我們還需要進行一次實驗。」
「讓一個蛇路徑的權能者纏繞在他的身上,不能太過弱小,但是也不能超過神話;讓其嘗試著一次跟著他一起被那股力量拉出去,不過這個過程不能太過顯眼,可以暴露一部分秘密,但是有一點。」
「至少,不能暴露我們想要離開這個宇宙的目標,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赫爾法斯來自於宇宙之外。」
艾妮莎看向了站在祇柱外面的一個身影:「胡安,我要你去。」
胡安恭敬地行禮說道:「好的,艾妮莎大人。」
艾妮莎:「你可能會死,遺忘過去或者會遇到比死還要可怕的結局,這是無法預料到的。」
胡安:「我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嗎,我只要離開這個世界就夠了。」
艾妮莎:「如果我能找到你,會將你送到世界之外的。」
胡安不說話了,只是跪在地上叩了個頭。
塔魂又問道:「他要是不願意帶著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宇宙呢?」
塔魂這個他問的是赫爾法斯。
的確,他們計劃得再好赫爾法斯也不一定會願意帶著他們離開,甚至可以說大概率不會願意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他在這個世界有許多不能輕易捨棄的東西,也不像是一個執著於追求所謂自由的人。
艾妮莎:「那就當他不願意吧!」
她站在那祇柱的封印之下,一條大蛇蠕動著,金色的網在虛空之中浮現網住那蛇影。
「我想要掙脫這個宇宙和命運的束縛,看看他能不能掙脫我的束縛吧!」
——
回憶落幕。
而如今艾妮莎捧著胡安化為的卵站在通天塔的頂部,他丟失了所有過去的記憶,將會開啟一段新生。
不過,他的新生或許是在這個世界之外。
卵裡面其他魔女打下的後手、印記和封印也在之前那場大戰里被抹去,這片黑暗虛空之中也不像希因賽世界一樣遍布著虛無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胡安也算是掙脫了某種束縛,只是這代價格外的慘烈。
塔魂化為艾妮莎的影子,靜靜地看著艾妮莎從神廟中提取出了提前埋下記錄信息的手段,聽著對方說徹底確定了赫爾法斯來自的地方。
「第二步計劃已經結束了。」
「胡安已經確認了他擁有帶著我們離開的力量,不過目前看起來他離開這個世界帶起的波瀾並不夠,達不到我們想要的。」
「但是他的特性和千年前我們觀測到的一樣,他越強大,脫離錨點之後被拉扯向宇宙之外的力量就越大,速度也就越來越迅不可擋。」
「如果到了神話位階之後,應該就差不多足夠了。」
塔魂:「所以說他就像是一輛列車,而我們是過於笨重的乘客,一個不小心他就會崩潰,所以必須要讓他變得更加堅固?」
艾妮莎:「不太準確,他能夠去往外面不是因為他本身,而是因為那股牽引著他的特殊力量。」
塔魂還是有些不理解這個出現在赫爾法斯身上的怪異現象:「為什麼他越強大,反而越不能控制自己,越不可抵擋地被那股力量朝著外面拉去?」
塔魂很好奇:「又或者說,到底是誰在拉扯著他?」
艾妮莎想了一下:「或許和我們想像之中的不一樣,一開始我們看到他被一股力量拉扯向宇宙之外,於是便覺得是遙遠的地方有著一股力量在拉扯著他,但是最近我越發覺得真相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塔魂:「真相是什麼?」
艾妮莎:「我覺得那並不是宇宙之外的力量在拉扯他,想要將他拉扯出這個布滿造物主命運的宇宙,而是這個宇宙在推動著他、抗拒著他,時時刻刻想要將他給扔出去。」
塔魂更驚訝了:「為什麼這個宇宙會抗拒他?」
艾妮莎:「因為他不屬於這裡,這是一個來自於天外的不速之客;我們以為是他擁有某種特殊的權限脫離於這裡,而實際上那不是什麼特殊的權柄,而可能是這個宇宙在厭惡抗拒他的出現,時時刻刻想要將他這個異常的個體排除在外。」
塔魂:「所以真實的情況是,我們拼盡一切想要去外面卻怎麼也出不去,而他實際上在想盡一切辦法留在這裡卻難以留下,時時刻刻都在被宇宙搜尋尋找著要將他給扔出去?」
如果真相是這樣,情況似乎有些荒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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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我們只會渴望自己所沒有的東西,還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是多麼珍貴?
想到這裡,塔魂有些擔憂:「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著宇宙之外的情況或許和我們想像的不太一樣,那裡會不會什麼也沒有?」
艾妮莎卻十分肯定地說:「不,有的,一定有的。」
塔魂:「你怎麼能確定?」
艾妮莎說:「在金字塔神殿上,那些高柱和迴廊里刻著的不僅僅有著黑髮之人的身影,還有著神異奇絕的城市和文明,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在這個宇宙歲月之中的文明。」
塔魂:「那是另一個宇宙的城市和文明?」
艾妮莎:「赫爾法斯就來自於那裡,你還記得他說過的那些話嗎?」
塔魂:「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
艾妮莎卻全部都記得,她嚮往地說道:「那是一個自由的國度。」
確定完了赫爾法斯的力量特性之後,計劃也到了下一步了,不過這一步在一千幾百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艾妮莎和塔魂看著人間,望著那座在天空之梯漂浮著的赫爾法斯城。
「第三步也開始了,他即將成就神話。」
艾妮莎身體沒有動,但是語氣卻是在對塔魂說:「同時,也要開始第四步了。」
塔魂:「那就是時間不多了?」
艾妮莎:「不多了。」
塔魂:「放心吧,一切都會準備好的。」
艾妮莎:「我是問你決定好了嗎,是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去星海之中看看,自由自在地過一段日子,還是決定跟著我一起冒著風險離開這個宇宙?」
塔魂:「如果不知道這一切的我的目標當然是離開這個世界,不過你和我說了那麼多,我也沒有辦法停下來了。」
艾妮莎:「那你後不後悔知道?」
塔魂堅決地說道:「不後悔。」
巨塔之上,兩個身影都沒有看對方,卻似乎有著一種共同的默契。
——
文明機前。
幾本封印之書在鋼架之上翻動著,幾支黑鋼筆自己漂浮記錄著。
這部龐大的機器不斷運轉,統合整理著整個人間文明的現狀和情況,一部部封印之書記錄和操控著龐大的封印物體系,封印之書使者在監管著其中出現的任何異常情況。
同時,也包括著標註好的重要信息。
「噔!」
突然之間,一聲美妙的音樂伴隨著光從高處傳來,
使者似乎接收到了某個提醒,紛紛看向了那通過轉軸和晶柱傳遞而來的訊息,然後匯聚在了一起。
「怎麼了?」
「是哪裡出現了什麼異常狀況。」
「龍人世界還是鳥人世界?」
「大問題還是小問題。」
為首的封印之書使者接收了那文明機的信息,然後文字便顯露在了其書頁內部。
「不是出了問題,是神國之城計劃的初始條件將要達成了。」
「當初主人讓我們設置下提醒,時時刻刻監察著黑鐵龍的數量和情況,就是為了這一刻。」
其他使者交頭接耳,討論著這個信息。
「所以赫爾法斯城要進入諸神國度了?」
「第一個神話級別的封印物。」
「那到時候文明機就要放在赫爾法斯城了,我們也要跟著過去?」
此時此刻。
雲海上的神靈宅邸。
赫爾法斯沒有坐在桌子後面,而是站在窗台前靜靜地凝望著外面的萬里雲光。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隻自由自在的晴天鳥已經很久都沒有來到他的窗台前,是不是已經自由得忘記了這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開始習慣那隻鳥兒從他的窗台前經過,他們從不說話,隔著那扇窗台,就好像一個活在窗戶外面,一個活在窗戶裡面。
那隻鳥兒不是他人生的重要角色,只是他人生的過客,窗台前的背景。
「其實,我同樣只是它人生的過客和背景。」
「它不是我的鳥兒,卻裝點著我的窗戶,我也不過是它人生窗戶里的一幅風景畫。」
「沒有誰比誰更重要。」
他微微嘆了口氣,卻又有些欣慰。
「或許,它已經找到了更漂亮的一扇窗,或者不再需要窗戶了吧!」
封印之書使者的信息穿過了諸神國度的大門,另外一部封印之書使者立刻接收到了,便從桌子上翻起來向赫爾法斯稟告了這個信息。
「主人,您當初設置下的黑鐵龍神血界限和晶石頭顱神血界限,其中黑鐵龍的神血界限已經達到了標準。」
赫爾法斯沒有想到相比於自己,封印之書這本封印物和赫爾法斯城先一步抵達了神話門檻。
不過黑鐵龍誕生要早得多,又是整個文明的核心基礎之一,他們能夠先一步抵達這個界限也並不意外。
赫爾法斯:「說一下具體情況。」
封印之書使者投影出一段信息:「這是目前整個世界所擁有的不同位階段的黑鐵龍數量,還有所有黑鋼法則封印物的數量;初步計算,只差最後幾十個標準刻度,就足夠神話位階的門檻了。」
赫爾法斯:「大概要多久?」
封印之書使者:「目前名單之中已經有一部分黑鋼法則職業者和封印物正在準備輪迴,但是並沒有準確時間,當然,我們也可以更加主動一些用其他手段湊齊這方面的差距。」
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赫爾法斯慎重考慮了一下就準備出發了。
赫爾法斯合上窗戶,關上門。
整個神靈宅邸也漸漸封閉了起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要停留在赫爾法斯城準備接下來的計劃,不會再回到這裡,或許也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接下來他也要成就神話,而那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再隨意踏入人間了。
他身體一下子升向天空,穿過諸神國度,中轉之後進入了那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城市。
世界一下子由寧靜化為喧譁,他望著腳下的那座鋼鐵之城。
「終於要成為神國之城啊。」
「成功以後,這應該也能算是一個初生的神話文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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