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建昌侯果然不是一般人
來自金陵的上千名工匠,種類繁多,大多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有些人在元朝就已經是工匠了。
朱檀利用手中的權力,召集了這批匠人,修建了一座曬乾的地方。
他向工匠們展示了自己的想法,又拿出了一張比較完整的設計圖,結果告訴他們,只要二十天,就能建起一座標準的曬場!
「侯爺,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不過在做工上,還是很有一套的。」
「好吧,你先把骨架搭起來,然後把地面弄平,等粉刷好了,我再教你怎麼貼。」
這曬場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卻是一門技術活,裡面有很多技巧,比如晾曬的方法,比如如何使用。
這天公作美,朱檀來青口鎮的時候,正是晴天,所以修建得很是迅速。
谷大的那個水泥窯子,現在也差不多有個樣子了,材料都放進去了,就等著開爐了。
曬場的地基已經搭好,只剩下幾個雜務,剩下的就是混凝土了。
朱檀也變得忙碌了起來,因為他在這裡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官方和民間都有不少人來拜見他。
這些禮物大多以探訪為名,其中不乏兩淮州當地官員、鹽商巨賈等人。
多的人賞賜個一兩萬兩,甚至是一千兩,三百兩,五百兩銀子,朱檀來者不拒。
他從王橋那裡借來了一萬兩銀子,手頭上也沒多少銀子!有這麼好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但要看對方是怎麼想的。
就像楚素素身邊的那個商人江才,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看起來很是機靈。
江才給了他一百兩,他並不在意,只是朱檀對他的名字很感興趣,所以很感興趣。
這一次見到江才,朱檀便發現他的這個人很會說話,他的父親也是靠著收糧的中法為生,到了江才這裡,他的生活便從中法改為了銀子,開始變得艱難起來。
「侯爺,我們這些人,名義上是鹽商,實際上和貨郎也沒什麼兩樣,都是從農戶那裡買來的殘鹽,偶爾還會被扣上走私私鹽的帽子,過得很辛苦!」
朱檀點了點頭,他明白,像江才這種無關係無資源的人,很可能會被孤立,然後被活活的踩在腳下。
姜才接著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和侯爺商量一下,冒昧的話,侯爺可千萬別介意啊。」
「說吧,你有何高見,但說無妨。」朱檀並沒有因為一個小小的商人,而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不知道侯爺有沒有聽說,現在有幾個鹽民跑了,兩淮的鹽店還不是很顯眼,我去長蘆鹽場的時候,十個人中有兩個人跑了,導致鹽店的人手不足,所以去年的食鹽產量就少了很多,今年更是如此。」
朱檀自然不知,便順著他的話說道:「為何要跑?做廚子的,就算再累,也不會餓死的!」
「一般來說,灶房的稅賦都比較輕,可架不住一年一年地增加,從大明建國到現在,那些平時比較清閒的伙夫,都變成了尋常人家,一邊熬著海水,一邊還要承擔繁重的勞役,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他們會做出逃亡的決定,倒也說得過去。
朱檀的嘴唇動了動,廚子這是把他當綿羊一樣的割啊,這是要把他的頭髮都給拔光了啊!
「我明白廚子的難處,但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你是要我幫你爭取免除鹽灶的稅收,讓你免除勞役?」
在朱檀的眼中,這樣的說法最為可信,也確實可行。
出乎朱檀的預料,姜才卻是連連搖頭,道:「這樣反而會增加伙夫的工作量,讓這些貪官污吏和妖魔鬼怪變得更加的強大,我有一個辦法,我已經想了很久,還請侯爺看一看。」
朱檀認真的盯著江才,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這江才是來出賣自己,討好自己?
從姜彩手中拿過來的紙張上,上面的文字很多,朱檀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時間。
朱檀一讀,便對這名叫江材的人大為改觀,竟然在他的身上看見了張居正改革的痕跡。
江才的這一招,只是用來對付鹽店裡的人,卻是一種鞭子的雛形。
朱檀誤把姜彩當成了和他一起穿越的人!這份覺悟實在是太高了,簡直就是天才。
但是,如果提前了,那就是自尋死路!
「你說,你有沒有信心?即便是朝廷大力推行,也不一定能做到。」
姜才的氣息頓時一滯,他明白朱檀所言不錯,這股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即便是許多伙夫自己也未必能夠明白,甚至會提出異議。
「你有沒有聽過土地承包?」朱檀覺得自己很有趣,和姜才開起了玩笑,但馬上又呆住了,如果真的可以,那就一次完成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姜才一頭霧水,但當他聽到朱檀的話時,卻是大吃一驚,覺得自己這兩年來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被朱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打敗了。
朱檀認為自己能夠將江才的主意、一條鞭、一條線、一條線的梳理清楚,到時讓皇上和大舅子過目。
回想起眼前的事情,楚登雙眼放光的盯著江才。
「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大商人,或者說經銷商,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每年我會向你出售1億公斤的食鹽,再加上稅收,這個價格,已經很便宜了,你覺得你能賺到幾倍?」
江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不多是大明一年產出的一成左右,可別忘記,這其中還包含了內地鹽池和井鹽的產出。
「侯爺,您這是在耍我嗎?這,這怎麼可能?」
朱檀撇了撇嘴,一億公斤又算得了什麼,曬鹽的方法絕對可以生產出來,而且還綽綽有餘。
「我不是一個喜歡信口開河的人,你想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姜才有些頭疼,大明的食鹽出售,有一套完整的程序,不是什麼人都能賣的,事實上,他也沒能力將這一億多公斤的鹽全部賣出去。
「侯爺,這件事我做不到,光是朝廷是不會同意的,如果我去買了一批廉價的食鹽,那我就會被關進監獄。」
朱檀哈哈,他還能替朝廷說話呢!
「那我就來告訴你,什麼是低價,什麼是低價,是誰的低價。」
江才離開了朱檀的住所,有種如在雲端般的不真實感。
他竟然向建昌侯借了一億兩的食鹽,還學會了如何薄利多銷,如何占領更多的市場,如何打壓競爭對手,如何壟斷一切。
「建昌侯果然不是一般人!」姜彩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
江才剛走出青口鎮,頭上就被蒙上了一個布袋,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被推上了車廂。
將頭上的袋子取下來,江才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榮哥和吳芥。
一個是鹽政大頭目,另一個則是權勢滔天,權勢滔天的大鹽商。
姜才懶得搭理榮哥,轉頭對吳芥問道:「吳兄弟,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於江才,吳芥還是很有好感的,他訕訕一笑,說道:「屬下不懂規矩,有些粗魯,江才兄弟勿要介意,不過這些日子,也就老弟和建昌侯說得最多,大家都很好奇他們說了什麼。」
朱檀這段時間一直在招待那些送來禮物的人,大多都是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給打發了,而江才卻是真的說了很長時間,也怪不得那些監視他的人好奇。
榮哥沒有回答,只是嘿嘿一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點回答。
姜才一怔,旋即露出一絲苦澀之色,這些話,在別人面前都能說,沒必要遮遮掩掩。
吳芥聽到江才說起這件事,再次對江才高看一眼,江才說的話,確實道出了鹽政中的一些弊病,可是積少成多,很難改掉。
接著,江才又講起了建昌侯賞賜的那一批鹽引,直接把吳芥和榮哥都嗆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榮哥笑道:「不是吧?建昌侯會拿出一個億來?這是什麼概念?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呢,原來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這也太離譜了吧。」吳芥也有些不敢相信,不管這是多少,只要價格合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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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鹽,一公斤三百文,一個億,那得有多大的利潤?
姜才心中苦澀一笑,原來不只是他一個人不相信,其他人也都不相信!
朱檀若是知曉,也只能告訴那些人,他們根本不懂技術的威力。
谷大用的水泥窯子總算出了一口氣,朱檀對大侄子沒有多大的把握,便自己跑去檢查。
朱檀一眼望去,便被折服,朱厚照設計的程序,不是實驗室里的產物,每天都能用,連質量都能用來鋪路,絕不會有什麼偷工減料的地方。
他跟在青口鎮的廚子身後,看著那些被燒成灰燼的人,一臉懵逼,這些灰燼能做什麼?這大概就是建昌侯的癖好吧,用民間的話來說,就是有錢。
當混凝土煮好之後,朱檀便將如何運用,與河砂的配比,是否要加些石灰,如何塗抹。
這可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技藝,有著自己獨特的技藝,可即便如此,也被眼前這一幕嚇了一跳。
當一塊試驗用的混凝土,完全乾燥後,堅固無比,讓工匠們看得目瞪口呆。
然後是晾曬場地,這是一個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場地,上面鋪了一層混凝土和平整的混凝土,整個場地都是藍灰色的。
這樣一來,熱量就會增加,讓海水快速蒸發,從而促進鹽分的排出。
除了這些,楚雲升上一世見過的標準化的曬場和其他的配套設備,簡而言之,就是二十多個人就可以把這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朱檀定下了建造的流程,便讓工匠們按照三天三班的速度,開始忙碌起來。
怎麼沒有人來搗亂?首先,他們無法理解朱檀的用意,他們不認為除了常規的鹽地,他還能玩出什麼新的東西。
其次,朱檀手下的兵力也不容小覷,別看只有七八百人,但個個都是忠誠可靠的城衛軍精英。
更何況,谷大用還帶來了京城上百瓶的彈丸炸藥,這就足夠讓人放心了,這也是朱檀信心的來源。
所以那些心懷叵測之輩,便等著看好戲,等著朱檀出醜,等著這位來自外地的皇室子弟,灰頭土臉的回到京城去。
朱檀確實是來辦事的,立下了標準,便立即著手圈地,將合適的地方都標註了下來。
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力,朱檀特意去問了張劇,要不要把這片種植園承包下來,如果不是白乾的話,他會付錢的,這可比喝酒喝酒來的更快!
張劇自然是要合作的,銀子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要跟建昌侯搞好關係,不然他還真拿自己沒辦法。
駙馬馬誠這個人很難對付,很難對付。
張劇能調集的兵力超過4000人,把他們分成不同的區域,不費吹灰之力。
朱檀充分利用他的專長,那就是有錢,肯出錢,甚至張劇手下的士兵,他都會先行賞銀,深得將士們的稱讚和信任。
這麼好的上司,沒人不喜歡,一有需要就賞錢!
朱檀也藉由他的人脈,使張徹出兵到了兵部與五軍都督府的文書,更加的理直氣壯。
楚鮮開了一個多月的車,青口鎮旁邊的採石場開始出鹽,優質的雪花鹽堆積如山。
江才得到消息,前來運送食鹽,見到那座如山般的鹽山,驚訝地問道:「這就是這裡出產的食鹽?」
聽到這個答案,江才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在曬場看到的鹽,卻被這一幕給嚇了一跳,他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方法,建昌侯應該是用了什麼手段。
沒有任何技巧可言,這只是人們的經歷,朱檀只是利用了這一點。
等到食鹽賣出去後,才會開始討價還價,以如今的市價,一引鹽三百兩,一個灶房可以換取一石米,也就是四五兩。
從廚房出來,每公斤三百兩,中間的差價是天壤之別。
江才也不敢在建昌侯頭上占便宜,鼓起勇氣按市價出了價格。
朱檀的回答又讓姜才吃了一驚,雖然免費,但他卻要自己出運費,而且他在零售價上劃出了一條紅線,二十文一斤。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知道,自己要是把這些東西賣給平民,明天就會被人殺了,然後丟進水溝里。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底線,就算是烹飪的費用,也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這讓他們非常的憤怒!
江才頓時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大坑裡,再也回不去了,他可以肯定,如果他現在掉頭就跑,建昌侯絕對會殺了他。
但是,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根本承受不起!
朱檀並不在意江才,他現在很忙碌!不過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告訴了江才一聲。
想要賺錢,就必須要承擔更大的危險,而且還可以轉移,那就是跟更多的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