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獸吼之道的延續
「艾林……」有人在呼喚。
這聲音並非從耳邊響起，反而似回聲在大腦中的蕩漾。
不知過了多久，被溫暖包裹著的獵魔人才恍然驚醒。
瞬間湧起的失重感，仿若從神話中孕育萬物的遠古之海，一躍而出。
「呼~」
涼爽清新的風吹過，體表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深呼吸。
獵魔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五感瞬間激活。
剎那間，仿佛整座城市的喧囂嘈雜都湧入耳際，隨後又忽然收攏，只剩下四周平緩安靜的呼吸和風吹枝葉灌木的聲響，直令他神思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璀璨的陽光穿透茂盛橡樹橢圓的葉片，晃得人眼睛都眯了起來。
「艾林，你在哪？」音色清脆如笛的呼喚從東邊響起。
獵魔人這才恍然大悟，猛地從地上坐起。
沒有亂七八糟的邪神詛咒要清除，經驗珠和寶箱也都空空如也，夜裡自然不需要再待在聖像室。
南尼克本來給他安排好了房間，與其他獵魔人都住在同一件長屋。
不過想到昨天白天，野性之語的神奇效果，他向維瑟米爾說明去處，防止找不到人惹人擔心之後，便入了神廟的後山，找了棵橡樹，修煉野性之語一整夜。
「我在這！」艾林大喊一聲。
話音剛落，四周半人高的草叢頓時也被驚醒了。
「唧唧~」
「啾啾~」
「喳喳~」
雜亂的動物叫聲中，毛色雪白的灰兔、羽毛艷麗的雉雞、刺蝟、紅狐、蟬、螳螂……數不清的甚至都有互為食物鏈上下游的小動物，眨眼間從草叢中紛紛竄了出來。
「撲稜稜~」
頭頂也傳來了鳥兒振翅的聲響。
兵荒馬亂。
「這是……這是被野性之語的自然氣息吸引過來的？」艾林訝然張大了嘴巴。
「嘖嘖……」
「看來真得要轉職獵魔人德魯伊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要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啊——」
一聲驚呼。
循聲看去，恰好與萊莎拎著食籃的驚詫眼神對視上。
「這……這裡……這裡怎麼這麼多兔子……還有雀鳥……」萊莎提腳給兩隻慢悠悠地刺蝟讓路，又小心躲過一隻兔子慌不擇路的疾奔。
「這些動物都是你引來的嗎？」
「應該……是吧……」艾林撓了撓頭。
「鍊金術能煉製出食屍生物油、鬼靈油……劍術和法印又能殺死大型魔物……現在還像德魯伊一樣能召喚動物……」
視線從天上色彩繽紛的鳥兒收回，萊莎用一雙烏黑溫潤的美目盯著他：「艾林，還有什麼事你不會的？」
生孩子？
獵魔人下意識想接這個梗，但想想有些太輕浮，便撓了下頭，轉移話題：「早啊，萊莎，你來這裡是為了？」
「你忘了，昨晚伊安娜嬤嬤讓我帶你們在艾爾蘭德逛逛，不過……」萊莎的臉頰忽然泛起紅暈，頓了頓，低下頭，「不過剛才我向維瑟米爾大師問你下落的時候，他說今天要忙著訓練其他獵魔人……」
「所以……所以他們就不去了。」
艾林從食籃拿起羊角包的動作微微一滯，視線側向下移，小祭司光潔的額頭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了晶瑩的細汗。
「要不要改天等他們一起？」感覺到艾林視線的萊莎，裝作冷靜地抬頭和他對視。
「不了。」艾林將嘴裡的麵包吞下，維瑟米爾這明顯是故意的，改天肯定還有什麼其他藉口。
「就今天吧……」他道。
……
神廟的後山人跡罕至，但並不荒蕪，艾林選擇的那棵橡樹附近，除了隨處可見、長勢驚人的雜草香附子，還種植了不少常見的草藥，譬如白色百日紅、月桂、甘草、雞尾蘭……
雖然都不名貴，但長勢和品相都相當不錯。
拎著食籃，艾林順著歪歪扭扭、沿著山勢分布的石階向山下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聊著天，意念一動卻已打開了狩魔手記。
【姓名：艾林】
【等級：58】
【生命值：100%，體力值640/640，魔力780/780】
【屬性：力量70，敏捷61，體質63，感知83（+3），神秘79】
【親和：水16（魔源·水6%）、地13（魔源·地3%）（+1），風10（魔源·風0%），火7，空間2】
一夜提高三點感知，相比起「獸吼：狂暴」的速度要快了很多，但比起昨天白天第一次「深度修煉」的兩個小時三點感知，還是慢了不少的。
不過「獸吼」的修煉就是這樣，像健身有新手期一樣，前期的提升總是很快，但越是往後練，速度不可避免地會下降。
但即便如此，同樣提升六點屬性「野性之語」只花了兩天，「狂暴」卻用了三周。
可想而知找對修煉方法的提升速度，差距驚人。
何況經過兩天的修煉，地屬性的元素親和還增加了一點，而「狂暴」卻已經陷入了某種瓶頸。
不僅屬性的提升，最近基本難以感知。
獸吼能量由心臟至舌根再回到心臟，一個完整運行的周期也卡在了最多三個周期上，再多總會遇到莫名其妙的問題，導致能量潰散，重頭再來。
至於原本設想的二十四小時隨時隨地被動運行，自然成了奢望。
「狂暴應該也有若野性之語一般貼近『自然』的運行捷徑……不，不是捷徑，應該說是正確地運轉方式，不過這種方式應該是什麼呢？」
「貼合狂暴的憤怒情緒？亦或者仿若自然環境之於野性之語，該找一個廝殺的戰場，角斗場？」
……
收起半透明的狩魔手記，艾林在心裡思考著。
野性之語正確道路帶來的「問道自然」效果驚人，簡直堪稱是自然地形下自動索敵、自動尋路的作弊器，連大獅鷲這樣的飛在天空中的大型魔物都躲不開。
這還僅是他昨天無意間開發出的功能，他隱隱覺得野性之語能做到的事情應該不止這些。
那麼專職戰鬥的「狂暴」若是找到了正確的路，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只是簡單想一想，艾林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期待。
「要不先試試憤怒？就用今後幾天會遇到的食屍生……」
「鏘！」
「鏘！」
「鏘！」
金鐵交鳴聲打斷了艾林的思索。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從後山，走到了神廟待客的長屋。
轉過碎石鋪成小路的轉角，熟悉的低沉呵斥聲頓時清晰起來。
「……用點力，艾阿斯，克雷身上有昆恩法印，不會死……」
「……怎麼？這就沒力氣了？把他當成那天的男巫，就是他讓你傻兮兮地笑了整整兩天……」
「……你們想知道艾阿斯是怎麼笑的嗎？他是這樣笑的……」
「哈哈哈」的一陣大笑聲。
「……好笑嗎？我覺得不好笑……」
那陣大笑頓時尷尬地戛然而止。
「我提醒過你們無數次了，凱爾莫罕之外是危險的，你們以為只有怪物是危險的嗎？」
「人！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只有一種，那就是人！他們比吸血鬼、大獅鷲、甚至比巨龍都要危險！」
「天啊！我想過你們會懈怠，但從來沒想過，我教過的獵魔人……七個獵魔人……竟然連一點點反抗都沒有，就被男巫繳械了。」
「竟然還有人是笑著開門的？」
……
「第十三遍了……」艾林聽到有人在抱怨。
「那就給我好好記住！」維瑟米爾大吼，「繼續練，全力揮劍砍向你們的對手，他們現在就是你的生死之敵……」
「梅里泰莉神廟現在很缺人，輸得那一方，沒有午飯，下午還要去洗馬廄、茅房……梅里泰莉神廟可比凱爾莫罕要大多了，相信我，這對你們來說一定會是一次非常難得的體驗……」
話音未落。
「鏘鏘鏘！」
「鏘鏘鏘！」
……
鐵器的撞擊聲的頻率和音量瞬間上升了三個台階，甚至隱隱還帶上了凌冽的殺氣。
艾林與萊莎面面相覷。
原本他還以為萊莎轉述的理由是維瑟米爾的藉口，現在看來獵魔人大師因為前幾天學徒毫無反抗就被擒拿的事情，是真的氣憤到了相當的程度。
懲罰措施都從擦乾淨整個城堡的鐵劍，變成了打掃惡臭的馬廄和茅房。
想到梅里泰莉神廟的人數眾多的訪客和祭司學徒，曾在維瑟米爾手下當過學徒的艾林都不由得打了寒顫。
「維瑟米爾大師，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城裡逛逛嗎？」
走到長屋前的空地，萊莎忽然向維瑟米爾打了招呼。
瞬間。
正在激鬥著的年輕獵魔人，每一個都放輕了動作，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艾林和萊莎的方向。
甚至還有不少人，悄咪咪地躲過維瑟米爾，用懇求的目光看向艾林。
艾林掃了一眼。
這些瞥向他的目光，大多都是實力處於七人下游的那些。
艾林想了想，正要開口。
維瑟米爾柔聲道：「不了！萊莎女士，他們變成雕像好多天沒有活動過，需要那什麼……按照伊安娜女士的說法……康……康復……」
「康復訓練？」萊莎道。
「對對對！」維瑟米爾回頭，惡狠狠地回頭瞪了動作和眼神漸漸放肆的年輕獵魔人，加重語氣，「沒錯，他們需要相當強度的『康復訓練』，才能回憶起曾經受到過的磨鍊。」
「不要為他們求情，艾林！」
似乎注意到艾林的嘴巴在開闔，維瑟米爾又厲目看向艾林。
艾林雙手抬起，示意自己無意干涉，然後無可奈何地向獵魔人們擺擺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長屋前頓時響起一陣哀嚎。
「停下來幹什麼！都上趕著想去刷馬廄和茅廁了？！！」
艾林其實本來就沒想著求情。
雖然他兩世都是個孤兒，也沒結過婚，但也知道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夫妻雙方有一方在教育孩子時，另一方肯定不能搗亂求情。
要求情示好也得是教育完之後。
當然這個比喻有些奇怪，不過意思大致是這個意思。
艾林雖然是狩魔兵團的團長，但畢竟與其他年輕獵魔人的年齡相差仿佛，擔當的大多是一個榜樣和領袖的角色。
你讓他教育小孩，尤其是獵魔人小孩。
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懂，一直也是維瑟米爾和阿瑞斯托在幫他，而且做得非常稱職且負責。
年輕獵魔人的各項技能經驗都提升了不少，省了他很多戰績點。
專業的事情給專業的人干，他自然不會插手。
何況說到底這些年輕獵魔人包括他自己（遊歷學徒在年尾會有結業的小儀式），都還算維瑟米爾的遊歷學徒呢。
他只需要帶領他們繼續獵殺各種各樣的強大魔物，升級他們的技能，再賦予他們功能齊全的魔藥、道具，創造出新的適合獵魔人的「法印」就足夠了。
想到這，艾林的腦海當中忽然靈光一閃。
新的『法印』……
「獸吼：狂暴」僅靠他一個人探索，肯定力有不逮，能不能想辦法將其傳授給其他獵魔人呢？
多一個人探索肯定要比一個人探索更容易一點。
這個想法其實他之前並不是沒有思考過，只是獸吼之道畢竟和其他技能不一樣無法提升，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傳授。
而且獲得獸吼之道的時間還短，今天之前，似乎也並沒有刻意花時間在這上面，研究如何傳授的理由。
但現在不一樣了。
「是時候該考慮考慮了。」艾林心想。
「行了，你們先走吧。」維瑟米爾忽然擺擺手，「留在這裡只會影響他們的狀態。」
艾林和萊莎對視一眼，只能在年輕獵魔人的絕望目光下，告別離開。
沒走多遠。
二人身後再次傳來維瑟米爾的斥責聲，與殺氣盎然的金鐵交鳴。
這殺氣似乎比他們來之前，還要更烈幾個台階。
「對了，萊莎。」走到艾爾蘭德的食堂，艾林將食籃遞給一個年老的嬤嬤，「你知道老公爵、亞瑟和大祭司為什麼都非讓我在艾爾蘭德里逛逛嗎？」
「我知道。」萊莎神秘一笑，樂呵呵地搖頭，「但不能告訴你，伊安娜女士昨天特意向我強調了，要對你保守秘密。」
艾林和她對視了幾秒後無奈地聳聳肩。
「好吧。」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讓我好好見識一下，是什麼東西值得這麼神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