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寒風呼嘯,大雪紛飛,數不盡的長階上覆蓋著銀霜,整個世界都瀰漫著著讓人顫慄的寒氣。
而風雪中,青年的身影高大挺拔,比山更像山,更像耀眼的烈陽。
他赤裸著上半身,脖子上用紅繩掛著玉佩,三步一叩首跪向山頂。
由於寒氣入體,青年手臂青筋突起,渾身肌肉緊繃,小麥色的肌膚被凍得發紫,可帥氣的臉上卻沒有一絲退卻。
哪怕額頭破了皮,目光依舊堅定,每次跪地叩拜都虔誠且認真。
「砰——!」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謝燼野屈膝跪地,雙手合十,心中浮現金佛慈悲和藹的笑容,哀求祈願——
「神佛在上……」
「求您們保佑我愛的人云霧憐,手術成功順利,諸邪避退,平安喜樂,萬事如意,長命百歲。」
「我謝燼野,願用壽命相抵。」
謝燼野嗓音沙啞,唇被凍得蠕動,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滿是真誠
他起身繼續往前。
不懼風雪,挺直了後背,每一步都腳踏實地,走得堅決。
但步伐很慢。
因為每一步謝燼野都在默念——
求神佛顯靈,保佑雲霧憐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他想,只要誠心誠意,每多叩拜一次,求一次,神明聽見的可能性是不是就會多一次?
寒風卷著幾片雪花撲來,落到青年頭頂、眉眼,被體溫一灼,旋即融化,但融雪的寒意卻再次侵入骨髓。
謝燼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抬頭望著漫天飛雪,銀髮被吹得凌亂,雙眼猩紅,由於一整晚沒睡,黑眼圈很重,眼中血絲密布,可硬朗的眉眼卻沒籠罩半點愁怨,反而……
看著風雨欲烈,勾唇露出了笑。
「這雪……」
像極了神佛給自己的考驗!
是不是虔誠跪到山頂,進入寺廟正殿,神佛就會顯靈?!
謝燼野眼眶酸澀,一想到神佛能保佑愛人平安健康,心中激動不已,感覺周遭冷意瞬間消散,渾身血液跟著在沸騰。
他手冷得微顫,小心翼翼捧起脖子上的狸貓玉佩,哽咽著落下一吻。
「霧霧……」
「等我,等我回來。」
謝燼野親完玉佩,將其往心口上按了按,幻想與小竹馬的心跳碰撞。
隨即。
起身迎著風雪一步一步往前。
雙手合十。
三步一叩首。
謝燼野每次叩拜都用足了勁兒。
額頭溢出了血,他還生怕自己不夠虔誠,感動不了神佛。
而此時空中,雲霧憐身形搖晃,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阿燼……」
阿燼……
阿燼真的光著膀子在叩拜求佛!
這麼冷的天,數不完的階梯,就算鐵打的身影也扛不住啊!
眼見大雪紛飛,纜車滑過索道,謝燼野的身影逐漸被白霧古樹覆蓋。
雲霧憐瞪大眼,心裡一急,淚奪眶而出,完全忘記了還在纜車裡,下意識想往前奔向謝燼野。
一個不慎,頭重重撞上玻璃!
『砰——!」
旁邊喻清潯原本也在看謝燼野,被突然響起的碰撞聲嚇得臉色一變。
「霧霧!!」
喻清潯完全沒預料到這一幕,見雲霧憐瞳孔潰散,身形搖晃後仰,連忙攬過雲霧憐的肩,攙扶著幫他坐穩。
「霧霧,你別激動,先緩一下,剛剛撞到哪裡了,是不是額頭?」
雲霧憐頭暈目眩,沒法回應。
他靠著攬車喘氣,喉嚨口襲來一陣,劇烈地咳了幾聲,嗓子火辣辣的,連呼吸都在疼。
「老師……」
顧不上身體的難受,雲霧憐抬頭看向喻清潯,眼中含著淚,顫抖著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喘著氣哀求:
「老師……」
「我要去找阿燼,馬上就要,馬上就要……」
喻清潯看著雲霧憐虛弱又焦急的樣子,溫潤的臉上浮起心疼,跟著坐下,輕輕拍了拍雲霧憐的肩。
「好,我們去找阿……」
話到一半,倏然頓住,喻清潯想起謝燼野跪拜時虔誠的模樣,面露猶豫。
三步一叩首求佛是阿燼期盼,是對霧霧喜歡的具象化。
不是走投無路。
誰會在大雪天一步一步跪著上山呢?
這種時候不能去打斷謝燼野,不然……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小子會自責痛苦,後悔一輩子的。
「咳咳老師……」
雲霧憐拽著喻清潯的袖子,虛弱咳嗽,有氣無力的仿佛隨時會暈厥,「老師,我們下一個站點就下去吧。」
喻清潯收起思緒,有些無奈道:「霧霧,我剛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現在太早了,山下的工作人員都是被叫醒的,山頂的工作人員在寺廟裡住著,但中途的站點可能沒人。」
雲霧憐蹙眉,看窗外鵝毛大的雪,心臟一抽抽的痛。
「那怎麼辦?」
轉瞬他就想到了一個主意,「老師,你跑得比我快,等到了山頂,能先去找阿燼,把他咳咳……把他給我抓回來!」
「好,我去抓。」
喻清潯笑容溫柔寵溺,手落在雲霧憐頭頂的帽子上,像哄孩子一樣揉了揉,「不過上山後,我先帶你去寺廟逛一下。」
雲霧憐拒絕,「我不想逛。」
「你得逛。」
喻清潯繼續哄,微卷的栗發貼著臉頰,鏡片下的眸子半眯,想起一些事,意味深長道:「因為……寺廟裡有很多阿燼因你留下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