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佩兒以為自己已經無路可走,除了尋死,也想不到別的了。
沒想到謝婉瑜願意收留。
再加上何嬤嬤一個過來人開導,她也就不願尋死了,直接簽了賣身契。
翌日。
謝婉瑜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白紙黑字的賣身契,上面還有佩兒的親手畫押。
佩兒跪在地上,一雙眼睛腫成了核桃。
她沒有抬頭,只是在低聲的啜泣著。
「佩兒,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日後若是你願意嫁人了,就儘管說,我定然不會為難你的。」謝婉瑜說道。
佩兒微微抬頭,「若是別人,奴婢或許還要猶豫一番,但是夫人善待下人,奴婢是聽說過的,況且,我若是這樣死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她對薛雪檸充滿了恨意。
畢竟誰都不是傻瓜,不可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你能想清楚最好。」謝婉瑜說道。
「奴婢一條賤命,就是為了仇恨活著的。」佩兒說道。
謝婉瑜點點頭,便讓她下去了,如此一來,薛雪檸又多了一個敵人。
不管怎麼說,謝婉瑜可沒想過讓佩兒復仇什麼的,只是覺得佩兒可憐,畢竟佩兒的悲劇,謝婉瑜也有一定的責任。
侯府里的菊花也都開了。
謝婉瑜被佩兒拉著去了花園賞花。
花園旁邊的桌子上擺著茶點,茶水正熱,一看就是剛剛準備好的。
「這裡應該有人了,咱們去那邊吧。」謝婉瑜說道。
佩兒大概也沒想到,應了一聲,扶著謝婉瑜往另一邊走去。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佩兒就很少出門了,如果不是她主動要去賞花,謝婉瑜未必會聽。
難得她有興致。
沒走多遠,就遇到了薛富。
他穿著寶藍色的長衫,手中拿著山水畫摺扇,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佩兒當時臉就白了,瞪圓了眼睛看著來人。
謝婉瑜不動聲色的將佩兒攔在身後,沉著臉看著薛富。
「侯夫人。」薛富朝著謝婉瑜拱拱手,然後一雙眼睛毫不避諱的打量著謝婉瑜。
「嗯。」謝婉瑜應了一聲,拉著佩兒就往回走。
卻見佩兒的手都冰涼,整個人都僵直了。
沒想到薛富如同沒事人一樣,上前幾步,「難得遇到,夫人不妨賞個臉,一起喝個茶?」
「男女有別。」謝婉瑜冷聲說道。
「夫人,給個面子吧。」薛富笑得輕浮。
謝婉瑜沉著臉,「給你面子?憑你也配?」說完,拉著佩兒快步離開。
薛富臉色沒有一點不愉,「我就喜歡性子烈的。」
等遠離了薛富,佩兒才停止發抖,不過臉色一直很難看。
「沒事了,我會跟薛雪檸說,讓她少帶著人進府來。」謝婉瑜說道。
佩兒回過神,「夫人,我一直被人議論,被人說閒話,而他呢,沒人譴責,沒有懲罰,日子還過得好好的,憑什麼,憑什麼。」
她眼淚漸漸的落了下來。
謝婉瑜無奈的拿出了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
這個世道的不公平,她也明白,可是作為女人,她們能做的只能是盡力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輕易受到傷害。
佩兒也是個堅強的,哭了一陣之後,也就恢復了正常。
謝婉瑜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直到夜裡,謝婉瑜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她本就睡覺輕,所以很容易被驚醒。
緊接著,就聽到「咕咚」一聲。
隨後,一切歸於平靜。
謝婉瑜從床上坐起來,這一陣聲音讓她很難再入睡。
實在睡不著,她點了蠟燭,從藤箱裡拿出了一摞帳本,這陣子她的錢花得有點多。
剛拿出算盤,就聽到了敲門聲,「夫人?」
「進來吧。」謝婉瑜說道。
佩兒走了進來,她有些喘,「奴婢今天在廊下值夜,看到夫人房裡亮了燈。」
「我有些睡不著。」謝婉瑜揉了揉眉心,「對了,你可聽到什麼動靜了?」
「沒有啊?」佩兒說道。
隨著她走近,謝婉瑜看到她額角有些細汗。
謝婉瑜眸光一縮,然後將帳本鋪開,「聽說你也識字,幫我對對帳本吧。」
「是。」佩兒坐到她身邊,認真的核對起來。
翌日。
吃完早飯,做秋衣的掌柜就上門了。
謝婉瑜這陣子清瘦了很多,若是管家大事,她做得很是從容,勾心鬥角這種事,卻讓她心力交瘁。
「夫人的身材真是愈發的好了,這纖腰不盈一握。」拿著尺子的嬤嬤剛給謝婉瑜測了腰圍,立刻奉承起來。
謝婉瑜無奈的笑了笑,「大概是苦夏,過些日子就胖回來了。」
如今因為新帝喜好的緣故,纖腰長腿在這幾年很是風靡,路邊偶有那些面色蒼白的女子,都是為了追求纖腰而餓肚子造成的。
「夫人可別胖回來,這般才好看。」那嬤嬤笑著說道。
謝婉瑜笑了起來,「太瘦了未必會好看,我倒是喜歡自己豐腴一些。」
正說笑著,就看到洙芳跑了進來,她面色十分凝重,一雙杏眼瞪得老大。
謝婉瑜不動聲色,「何嬤嬤,您送這位嬤嬤出去。」
「是。」何嬤嬤從袖口裡拿出二兩銀子,遞給了那位嬤嬤,然後兩個人笑著走了出去。
洙芳抿了抿唇,將房門關緊了。
然後才湊到謝婉瑜身邊,「夫人,檸夫人那邊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謝婉瑜問道。
「薛富不是在府里住著麼,聽聞昨天不知怎麼的落水裡了,因著是夜裡,發現得晚,到現在還沒醒呢,薛家來了好幾個人,都在老夫人那裡。」洙芳低聲說道。
謝婉瑜聽過之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似乎想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叫上佩兒,剛做了新衣,怎麼也要去買點首飾。」謝婉瑜覺得還是帶她們出門比較好。
洙芳甚至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頓了一下,她才說道,「夫人不去看看嘛?」
「我如今要抄佛經,哪有功夫去湊熱鬧。」謝婉瑜淡淡的說道。
她打了蕭璟之後,蕭老夫人並沒有收回謝婉瑜的管家之權,她很清楚,任何一個人管家都不可能像謝婉瑜這般順遂。
畢竟她有錢啊。
鞭笞之刑蕭老夫人更不敢用了,謝家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最後給謝婉瑜的懲罰也就是抄抄佛經,小懲大誡。
只是主僕三人沒等走出府,就被馮嬤嬤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