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妍一直到了傍晚才由阮家的人送回來,聽說她回來的時候心情很好,顯得十分開心。
本來陸之妍想去千金宴也只是想冒個頭,日後讓她的身份能水漲船高,繼而嫁個好人家。
但她確實高估了自己,一個琴學了好久也學不會,如今徐氏也不在,她覺得自己去了千金宴也是無用,正鬱悶著,沒想到阮佩雲卻暗示她——邱氏給阮士昌選的媳婦她不喜歡,她覺得自己同陸之妍挺有緣分,若兩人能為姐妹該有多好!
其實阮佩雲這句話乃是一語雙關,她說的姐妹可以是陸之妍嫁進阮家,自然也可以是她嫁去陸府。
但陸之妍不虧是遺傳了徐氏的蠢笨,自然猜不出來,還以為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千金宴的風頭不出也罷。
她心下寬了,胃口也好,才兩日的時間,又將自己吃胖了一些。
等到千金宴的那日早上,陸之妍發現新衣服全都穿不下,最後只能穿著舊衫出門,而才到二門外,就看見夏葵幾個人也候在馬車旁,不由得奇道:「怎麼你們也要出門?」
夏葵忍住笑意,說:「對的,夫人也要一起參加千金宴呢!」
——
再登落霞山的時候,陸之妍的心情可沒前幾天的好,她跟在阮流箏身後狠狠地想,怎麼這阮流箏運氣那麼好?竟還能碰上成為千金宴的評判。
因陸之妍的關係,倒是襯著阮流箏更加清瘦可人。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雲家主辦千金宴的會場,阮流箏抬頭看去,門口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溫泉山莊。
裴夫人已經派了人來接她們,因為千金宴要舉辦三天,所有來參加的女眷們會根據家世高低被安置在山莊的不同房裡,陸之妍跟著阮流箏沾了光,住進了較為靠內的院子裡。
同時住的還有戶部侍郎家方家的大小姐方沁嫻以及大理寺少卿家的丘筱菊。
阮流箏前世與名門貴女們鮮少有聯繫,如今也只是堪堪見了面,相互打了招呼便分開前往宴席了。
只是她不知道,如今自己的名字早是在閨閣小姐們口中傳了個遍。
方沁嫻坐在席間,拈著酸梅吃,對著身旁的丘筱菊八卦:「那阮流箏年紀不比我們大了幾歲,不過是早早嫁了人,就踩著我們一頭,想給咱們做評判?太不自量力了吧!」
丘筱菊並非丘家正頭娘子所生,只是丘家主母未能生育,便將姨娘生的她養在了跟前,所以性格相對膽小謹慎,如今聽見方沁嫻毫不顧忌地說話,有些擔心說:「方姐姐,小心隔牆有耳。」
說罷又朝前頭微微昂了昂首,方沁嫻便瞧見朝他們走來的阮佩雲與陸之妍。
說起來阮家二房也是白身,他們平日能夠在朔京城裡立足,也是沾了鎮北將軍的光,但阮佩雲在以前慣會做人,一路走著,將會上的姐姐妹妹都喊了個遍。
但方沁嫻卻是看她不順眼,阮佩雲攜著陸之妍同她們行了禮,丘筱菊起身回了,方沁嫻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一個仗著家中其他房的勢力作威作福,一個則是半路出家的山野村戶,這樣的人,方沁嫻才懶得搭理,還刻意將身旁空著的座位給占了一去,就是不想同她們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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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佩雲拉著憤憤不平的陸之妍找了別的地方坐下,兩人剛坐定,便聽見主桌有了動靜,裴夫人連同幾位有名望的夫人依次入席,阮流箏雖跟在最末流,但也顯得十分惹眼。
眾女紛紛起身,對著裴夫人及幾位女師傅道了好,裴夫人笑著請坐。
「千金宴一年一辦,本也是為各位小姐提供一個交流的場所,雖最終會由評判選出魁首榜眼探花,但技藝評判本就有私人看法在裡頭,諸位只展示自己的本事,只要你盡了自己的努力,其結果是何,並不重要。」
眾位小姐齊齊道是,聲音卻都有些扭捏。
阮流箏不解朝台下看去,見有好幾個人女子都偷偷將眼神瞥向了旁邊被竹林遮蓋的地方。
裴夫人心中對此也是瞭然,每年的千金宴都是由不同的主辦主持,除去女子之間的相互比斗,主家都會在宴會所的不遠處立個詩會,名義上是邀請那些仕子前去相聚採風,最終的目的則是為了偷偷一覽貴女們的表現。
今年主辦千金宴的是裴夫人,那在隔壁竹林舉辦詩會的自然是雲龍先生了,千金宴的噱頭已夠能吸引仕子們的興趣,又加上了雲龍書院的名頭,所以本次詩會上來的男子數量,比往年多了一倍。
阮流箏前世是沒有機會參加千金宴的,對這種情況本不熟悉,但她此時不好發問,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
裴夫人很快便宣布比賽開始,諸位貴女們也齊齊落座,依照一早就抓鬮選好的順序,上台表演。
女子的表演不外乎琴棋書畫,幾輪下來,阮流箏也瞧著有些疲憊,但她知道自己此時坐在台上的樣子可是被不少人盯著,只能強坐著精神,偶爾給出了點評。
裴夫人見她說話的時候雖然少,但每一次點評都能點到實處,不由得對她更是刮目相看,趁著休息的時候喊了阮流箏過來,驚喜地問:「阿箏,我原本只以為你的琴藝了得,沒想到你對其他也有涉獵?方才你點評的那幅春花圖十分到位,許家小姐順著你的意見添的那兩筆真是點睛之筆,將那畫提高了一個境界。」
裴夫人的聲音不算高,但因眾閨女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此時聽到裴夫人不遺餘力的誇獎,有羨慕也有嫉妒。
阮流箏面上笑著道姨母誇獎了,心裡卻不覺得高興。
這些女子閨閣之間的本事,都是在自己嫁給陸之洲後努力學的。前世他們成婚後,陸之洲對她一直不咸不淡,雖是因要侍奉徐氏,所以兩人未有圓房,但阮流箏時常也會想,是不是自己這樣的武將之女,不通風月,所以配不上學識淵博的陸之洲。
特別是陸之洲納了阮佩雲,帶著她外放之後,阮流箏對比起能夠同陸之洲吟詩作對的堂姐,不由得更加自慚形穢,每日在家除了侍奉徐氏,更多的時間便是苦練琴棋書畫,期望著等陸之洲回來瞧見她的改變而待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