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突降大雨,台上的貴人們都被迎到了臨時搭建的小棚里避雨。
同蕭澤安一道進來的,除了謝璟言,竟還有一名紅衣男子。
謝璟言是個哪兒有熱鬧,就出現在哪兒的人。
所以阮流箏對他會在此並不吃驚。
蕭澤安與謝璟言還未說話,那紅衣男子已經朝著在場眾人行了大禮。
「沈宴修給娘娘請安!」
世家沈家的嫡長子?
阮流箏對朔京的幾大世家不是特別了解,只是憑著他的介紹,加上那一身紅衣,猜出了他的身份。
沈宴修行了禮後又拱手朝蕭澤安道喜。
方才世家與朝廷的龍舟追逐的場景還掛在眾人心頭。
誰也不知道沈家藏了什麼心思,竟在這種由欽天監選定祈雨的時候要與朝廷一爭高下。
但所幸蕭澤安救場及時,倒沒有讓朝廷顏面大失。
祝貴妃也好交差。
她思及至此,又將視線放到蕭澤安身上,便喚他近身。
「澤安,你怎麼會在此?」
蕭澤安臉上似有疲色。
他朝著祝貴妃拱手行了禮,但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多謝先生的長笛,多謝夫人的琴聲,夫人的琴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蕭澤安借著與雲龍先生說話的機會,將視線停在了跟在裴夫人末端的阮流箏身上。
他話中有話,這是故意在勾阮流箏。
「咦?」
祝歡不由得出聲,見蕭澤安似乎與阮流箏認識,有些出奇。
雲龍先生撫著鬍子說:「小小笛音,不足掛齒。金龍能贏下比賽,靠的還是淮序的鼓聲,激起了選手們的鬥志吶!」
阮流箏也跟隨起身,朝著蕭澤安蹲了蹲身。
她不知道該如何在眾人面前與蕭澤安相處,怕被人看出端倪。
偏生蕭澤安從方才開始,視線就一直釘在她身上。
裴夫人離得近,一時覺得不妥。
她便起身擋在阮流箏面前,也笑著說:「今日金龍奪冠,又遇到大雨,端得是好兆頭!今年會是個豐收年。」
在場的眾人臉上都是喜色。
正說話著,有內侍捧著紅盤而入。
祝貴妃見狀,笑著說:「咱們金龍獲了第一名,自然是要賞。這對東珠是本宮臨出宮前備好的,就等著賞給表現最好的人,如今來看,這彩頭定是非你莫屬了!」
蕭澤安眼神落在了紅盤上。
兩顆的東珠發出瑩潤的光澤,像極了阮流箏那白瓷般的後頸。
蕭澤安伸手將東珠取下,毫不客氣地說:「娘娘的賞賜,自然都是頂好的!」
沈貴人眼珠子一轉,插話道:「殿下尚未娶妻,身為男子,竟會對首飾玉珠感興趣嗎?」
蕭澤安手裡握著珠子,輕輕摩擦,仿佛是在揉捻著阮流箏的耳垂。
他此刻心情大好,想也未想便直接回答:「嗯,有點興趣。」
阮流箏的心裡無端端跳了跳,耳尖發紅。
沈貴人將躲在祝貴妃身後的祝歡拉了過來,意味深長地說:「東珠可是女孩兒家喜歡的東西,若比起興趣,殿下可比不過女孩兒們吧?」
祝貴妃含著笑,並不打斷沈貴人。
沈貴人便繼續說:「我看不如這樣,這東珠雖是點下贏得的,但與殿下而言,東珠亦無用途,不如借花獻佛?」
說罷又將祝歡往前推了幾步。
祝歡羞紅了臉,卻也不說話。
借花獻佛?
借什麼花,獻給誰?
這拉郎配的舉動,任誰都看明白了。
阮流箏站在身後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
蕭澤安既是一直關注著她,自然瞧見了她的神情。
心裡無端端竟冒起一絲雀躍。
他的阿箏不高興了!
「娘娘誤會了,這東珠與我可是大有用途。」
蕭澤安將握著東珠的手背在身後,仿佛是要將那兩顆東珠藏起來。
他勾著唇,看也不看面前的祝歡,將視線拉得更遠。
「娘娘莫要強人所難了。」
這話一語雙關,落在有心人耳里,輕易便琢磨出了意味。
沈貴人當下慌了神情。
她在宮裡也聽過乾元帝提及五皇子的婚事,祝家有意推舉祝歡成為五皇子妃。
她本想賣個好給祝貴妃,怎知五皇子不僅不買帳,還當面下了她的面子。
可是……也從來沒聽說五皇子府上有人啊?
祝貴妃瞥了一眼呆在面前的祝歡,開口打了圓場。
「這彩頭是澤安贏下的,自然該由他自己決定用途。沈妹妹莫不是自己看中了,想同咱們的五皇子討要了來?」
沈貴人慌忙接話:「臣妾這點小心思,果然逃不過娘娘的眼睛。」
眾人哈哈大笑,將方才的話題給跳了過去。
正巧蕭樂安走了進來,她瞧見中央站著的蕭澤安,快步上前,難得誇他。
「沒想到啊蕭澤安,你這一出手,竟扭轉了戰局,真是精彩。」
「樂安!」
畢竟此時還有宮裡的娘娘在,裴夫人不可能由著蕭樂安用這種豪氣的方式說話。
蕭樂安的禮服在方才被雨淋濕了些,剛好找了藉口換了常服。
她正在理腰間的掛物,裴夫人隨意掃了一眼過去,正要轉開視線,卻在下一刻凝了眼神。
蕭樂安正在對阮流箏挑眉,並沒有注意到裴夫人略帶驚訝的表情。
阮流箏被蕭樂安給逗笑出聲了聲,在眾人看過來的時候,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祝貴妃奇道:「原來樂安與探花娘子也是舊識?」
除了蕭澤安,怎麼蕭樂安與她也十分熟悉?
一個已嫁的婦人,怎麼會同皇子公主交好?
「娘娘有所不知,阿箏的母親是我的好友。今年的千金宴上,我也曾邀她參加。公主與她便是在千金宴上一見如故,成為好友的。」
蕭樂安不想再呆在小棚聞那些鶯鶯燕燕的脂粉味。
她在進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此刻趁著裴夫人解釋的時候,補充著說。
「表嫂說的是,我與阿箏好久不見,此刻難得出宮,希望能有機會能與她一起說說話。」
她說完又朝著祝貴妃問:「娘娘,左右外頭下著雨,不好回宮。您與表嫂等人在這棚子裡閒聊,就讓我們小輩出去自己尋樂子玩吧?」
祝貴妃有些猶豫:「樂安,這是在宮外,你身為公主,本宮怎能讓你獨自外出呢?」
「娘娘不必擔心!」
蕭樂安狡猾一笑:「我已備好一艘畫舫,就候在這外頭。」
祝貴妃知道蕭樂安是乾元帝的心尖肉,平日裡在宮裡也是隨意來去。
此時見她已是做好了準備,倒不好在出生拒絕。
蕭樂安得了同意,興沖沖地拉過阮流箏就要轉出去。
蕭澤安長腿跨步跟上:「河中賞雨,必定有一番風味!本皇子倒也興趣呢!」
蕭樂安剛要拒絕,謝璟言打蛇隨棍上,推著他們說:「我覺得主意挺好,我也有興趣!」
祝貴妃心頭微微一動,忽然出聲:「人多熱鬧,樂安,只有你同探花娘子遊船甚是無趣,不如就讓歡兒他們一同作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