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安把阮流箏送回去的時候,六公主已經先回了宮。
阮流箏讓蕭澤安停在了離陸府還有兩條街的地方,自己獨自往陸家走。
祈蠶節上的事傳得很快,阮流箏才剛進門,徐氏已經一陣風似來到了她面前。
「你這個下賤的淫婦!你在外頭說了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洲哥兒如今人還在大獄裡關著,你出去玩樂也就罷了,膽敢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說什麼和離?我呸!」
徐氏張嘴吐了口唾沫在阮流箏面前。
春丹連忙上前替她擋住。
阮流箏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眼裡含著的冷意讓徐氏看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但一想到方才聽王媽媽說,如今城裡正在討論著將軍府的阮小姐要打算同陸家探花和離,她就來氣。
她老早就覺得阮流箏不對勁,好啊!原來她等在這兒!
「你外頭是不是養了人?所以才那麼著急的要在這個時候散播謠言?我告訴你,你想從我陸家出去,和離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們休妻!讓你下堂,成為沒有人要的破爛貨!」
徐氏罵的狠了,也不顧及自己平日裡拼命營造的形象,直接把以前在山野里的那一套給搬了出來:「老娘告訴你,你這樣的破鞋,想被我洲哥兒休?沒門!我告訴你,你一輩子都伺候我,我要讓你端屎端尿,永遠翻不出我的掌心!」
說完徐氏朝著下人喊到:「去,把我淨房裡的恭桶端過來,讓阮流箏給我洗乾淨!」
周圍的眾人都不敢說話,也沒有人聽她的話。
如今陸之洲私竊官銀的事鬧得很大,但凡有點心眼的下人都知道這府里恐怕就要變了天。
陸老爺整日躲在紅姨娘的院子裡抽著煙,徐氏除了同陸之妍在正屋裡每天輪著罵阮流箏,其他什麼事也做不出來。
整個陸府下人的月例,只有夫人的院子是照樣發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家就算倒了,夫人也不會倒。
以前聽信與徐氏的幾個老人如今也都整日跟在阮流箏面上露臉,希望阮流箏能夠在陸家倒台的時候帶上自己。
徐氏見周圍的人沒有動作,暴跳如雷,劈頭蓋臉的朝著眾人唾罵:「你們一個個是聾了還是瞎了?老娘喊你們都喊不動了嗎?」
阮流箏勾唇一笑:「沒聽見嗎?老夫人讓你們去拿恭桶。」
她發了話,下人們才應了是,不一會兒就將徐氏房裡那個散發惡臭的恭桶給拿了出來。
徐氏氣的牙癢,但她還沒囂張多久,就聽見阮流箏繼續說:「母親也覺得這恭桶惡臭難忍?我也覺得是。只是如今咱們府上不比從前了,丫鬟婆子的月例都快發不出來了,自然也養不起那麼多人。以後母親房裡的人數都要減少,只能留一個王媽媽在身邊了。」
原本正院的婆子丫鬟們聽了,齊齊跪在地上,磕著頭說:「奴婢願意跟著夫人!」
徐氏氣得說不出話來。
阮流箏微微點頭,讓夏葵一一記在人名又說:「你們都是老夫人院子裡的老人,我並非不敢用你們。不過如今我給你們兩條路,願意跟著我的,就去夏葵那兒登記,不願意的,明日就去二門領了銀子與身契,自行離去就好了。」
跪著的下人面面相覷,相互看了看。
有幾個眼熟的婆子先磕了頭,直接往夏葵身邊走。
有人動了起來,其他人也做了決定。
徐氏望著自己身邊如今只剩下一個王媽媽,不由得捶胸大哭。
但阮流箏還沒完事呢。
她對著留下的婆子們交代:「你們既然打算留在我身邊,就要按照我的規矩去做,我這個人,平日裡最恨背主的人,你們可記住了?」
婆子們齊齊道是。
阮流箏又笑:「醜話說完了,給你們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盯著老夫人,好好把她房裡的恭桶,洗刷乾淨。」
說完這句話,阮流箏也不再看向徐氏,直接邁開步子就走了。
*
第二天,昨日那被阮流箏交代去盯著徐氏的婆子們來邀功。
原來他們為了哄她高興,不僅強壓著徐氏刷了她自己房裡的恭桶,更是將整個陸府,包括下人的恭桶都送到徐氏面前。
徐氏如今哪裡還是被眾星捧月的老太太?
她發了幾桶脾氣,卻直接被婆子們動手擰了身子,強行壓著去刷那臭氣熏天的恭桶。
當天夜裡就嘔了不下三回,把苦水都嘔出來了。
阮流箏聽完,波瀾不驚的點了點頭。
她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想,陸正豐被紅姨娘的菸葉給勾了癮,如今自暴自棄也就算了。
可怎麼連母女連心的陸之妍,見徐氏收了這種事,也沒有任何表示?
「陸之妍這幾日在做什麼?」
春丹去問了一圈,回來說:「這幾日,三小姐一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
「沒有出門?」
春丹搖了搖頭。
「也沒有去紅姨娘那兒?」
「鳳青這幾日也少在府里,恐怕也不太清楚,奴婢一會去問問。」
阮流箏本來還想發問,在聽見春丹這句話後,瞬間抓住了重點。
她含著一雙笑眼打量著春丹。
春丹是四花中年紀最大的一人,今年也有十七歲了。
阮流箏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深意,春丹心裡本來就有鬼,此時自然紅了臉,撇開頭問:「小姐看我做什麼?」
「春丹,你過來。」
阮流箏知道她怕羞,直接將她的手拉了過來,貼近發問:「春丹,我記得你老家同我娘是老鄉?家中可還有人?」
四花都是很小就被阮流箏的娘給撥到她身邊的,據說都是她娘娘家的家生子。
但從小就離開了家,也不知道他們家中的情況究竟是什麼樣的。
春丹仔細地回想了下,然後說:「奴婢家裡窮,很小就把我給賣了,幸虧夫人垂憐,讓我能夠進府伺候小姐。」
這就是家裡沒人了!
「那你有心思想回去找家裡的人嗎?」
春丹搖搖頭:「奴婢打記事起就一直跟在將軍府,後來又跟著小姐來了陸家,小姐就是我的家,奴婢不想回去找胖的人。」
聽到這裡,阮流箏心裡漸漸有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