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蘊含著一種深邃的計謀與不可言喻的威嚴,他淡淡地說道:「把那些旗人統統解決了,剩下的若還想活命,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說起那些建奴的軍隊,其構成宛如一幅錯綜複雜的畫卷,大體上分為四大塊:滿族的八旗,他們驍勇善戰,是建奴的核心力量;蒙古的八旗,他們雖為外族,卻因利益糾葛與建奴捆綁在一起;漢人的八旗,他們或因被迫,或因野心,成為了建奴的一部分;還有那些外藩蒙古的部眾,他們雖名義上臣服,實則心懷鬼胎。這些人裡頭,對建奴的忠心其實沒那麼堅定,要是能想辦法策反他們中的一兩個,那無疑是大大的好事。
這世道,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蒙古人也不例外。林小風心中暗自思量,將來北伐之時,說不定還能多誘些蒙古人投靠到大明這邊來,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李邦華一聽,連忙點頭應道:「臣等定當謹遵陛下聖旨!」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敬畏,仿佛林小風的每一個字都是不可動搖的天命。
「陛下,多鐸那小子還在居庸關外頭鬧騰呢,內閣的意思是讓黃得功將軍留在京城,這樣進可以攻打多鐸,退可以守衛京城,以防不測。」話音剛落,乾清宮裡又響起了李邦華那略顯急促的聲音,似乎對當前的局勢充滿了憂慮。
林小風轉頭看向內閣的其他大臣,他們的面容或凝重,或沉思,他問道:「諸位愛卿也都是這個意思嗎?」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嚴。
「是的,陛下。」眾人齊聲答道,聲音雖齊,卻也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
林小風沉吟了一會兒,重新坐回那張雕龍畫鳳的椅子上,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窗外,紫禁城的紅牆金瓦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莊重,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孤寂。
李邦華的建議,確實有道理。京城的兵力,用來進攻可能不夠,但防守卻是綽綽有餘的。然而,林小風心中卻有一絲隱憂,萬一多爾袞那邊戰敗的消息傳到多鐸耳朵里,他可能會放棄宣府,改從多爾袞入關的地方,或者更東邊的青山關、喜峰口入關,那京城就又要危險了。而現在,黃得功正和李自成在大名府對峙,京城這邊就只能靠蔣太微和吳三桂的軍隊了。
難啊!可要是把黃得功留在京城,大名府豈不是拱手讓人了?李自成得了大名府,勢力肯定會更加壯大,這對大明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而南邊,還有張獻忠這個麻煩,他如同一隻狡滑的狐狸,時刻準備著給大明致命一擊。
林小風穿越到這大明已經三個月了,有時候真是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這三個月來,他見證了太多的生死離別,太多的權謀鬥爭,讓他不禁有些疲憊。然而,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因為他是大明的皇帝,是大明億萬百姓的希望。
想了想,林小風緩緩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疲憊與憂慮暫時壓下,說道:「給黃得功兩天時間休整,然後讓他火速趕往大名府,去救趙王、周王還有那裡的百姓。」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是給黃得功,也是給自己打氣。
「同時,讓輜重兵和運糧的商隊先出發,黃得功他們輕裝上陣,快速前進。」林小風繼續吩咐道,他的每一個決定都顯得那麼果斷而明智。
「為了鼓舞士氣,必須及時論功行賞。我命令戶部和兵部在半個月內完成賞銀和撫恤金的發放。」林小風知道,士氣是軍隊的靈魂,只有讓士兵們感受到朝廷的關懷與獎賞,他們才會更加勇敢地戰鬥。
「陣亡將士的名單要儘快交到工部去,忠烈祠已經建好了,就差刻碑銘了。」林小風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他知道,每一場戰爭都會有無數的生命逝去,而那些英勇犧牲的將士們,值得被永遠銘記。
「至於多鐸嘛……」林小風稍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調派京城的一千精兵去居庸關,進行攻城演練,聲勢一定要大,讓多鐸誤以為多爾袞那邊還沒敗!」他的計劃既大膽又巧妙,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智謀。
李邦華一聽,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多鐸真的會相信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與擔憂。
林小風一臉自信地說:「咳,不管多鐸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信的!」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與堅定,仿佛他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多鐸信不信?林小風心裡也沒底。但他不怕多鐸攻打京城。自從上次募兵以來,京城的百姓守城的能力已經很強了。甚至有些人還盼著多鐸快點來呢,好讓他們有機會領朝廷的守城賞銀。他們知道,只要堅守城池,就能獲得豐厚的獎賞,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誘惑。
想要攻破京城的堅固城牆?那簡直是難如登天!林小風心中暗自思量,京城的城牆高大堅固,易守難攻,即使是建奴的軍隊也難以輕易攻破。
然而,林小風最擔心的還是建奴不攻城,而是採用游擊戰術。這對大明來說才是最致命的傷害。建奴屢次入關,燒殺搶掠,百姓的財物損失還算小的,更重要的是朝廷的秩序被搞得一團糟。他們每來一次,地方上的治理就要被摧毀一次!這使得大明的地方治理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之中。
君臣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邵師韓、成慶華、繆一奎等人行禮告退。只有李邦華還留在原地,他似乎還有話要說。
「李閣老還有什麼事嗎?」林小風問道,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詢問與期待。
「陛下,四月上旬的時候,您讓錦衣衛和東廠給百官發放了家產申報單,讓他們自報家產以備查核。您還記得嗎?」李邦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猶豫。
林小風點了點頭,這是他推行的一項官員財產公示制度,目的是為了防止貪腐。然而,當時只是發了清單,還沒來得及核查。
「臣私下裡打聽了一下,京城的千餘名官員中,填報家產的人連一成都不到。那些沒填的人還揚言說,如果東廠和錦衣衛敢去搜他們的家,他們就辭官回鄉。」李邦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憤慨,他似乎對那些官員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滿。
「他們還說了什麼?」林小風皺著眉頭問,他的心中已經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們說……他們是大明朝的臣子,享有應有的尊嚴。」李邦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與嘲諷,他似乎對那些官員的言論感到十分諷刺。
林小風沉默了,他低頭陷入了深思。自從穿越到大明以來,他就明白真正的敵人不是遼東的建奴,也不是漠北的蒙古人,更不是李自成和張獻忠這些流寇。而是那些士紳地主階層。他們的勢力龐大到足以與皇權抗衡,這使得大明的政治局勢變得異常複雜與微妙。
先秦時期有諸侯爭霸,漢唐時期有門閥世家,宋朝以後士紳地主逐漸成為了地方治理的重要力量。朝廷也默許了他們的存在以維持基層的秩序。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勢力逐漸膨脹,成為了大明政治中的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為官者終究有退休的一天,他們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的子孫後代打算呢?又有幾人能像張居正那樣一心為國而不顧自身呢?林小風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士紳地主階層的問題已經逐漸顯現出來了,這是大明政治中的一大隱患。
李自成和建奴雖然暫時被趕走了,但士紳地主階層的問題卻依然存在。林小風感到頭痛欲裂,他必須完善朝制、剷除貪腐、抑制土地兼併,同時還要兼顧各方的利益。這簡直太難了!他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束縛住,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變法改革必須調和這三者之間的矛盾才能持久下去。否則,即使採用鐵腕手段也難以逃脫失敗的命運。林小風深知這一點,他明白,要想成功推行變法改革,就必須找到一種能夠平衡各方利益的方法。
然而,這談何容易?林小風反覆思量,頭痛得更加厲害了。他仿佛陷入了一個無解的困境之中,每一步都充滿了荊棘與坎坷。最終,他搖了搖頭,走出了乾清宮。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雨。林小風知道,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挑戰要面對。但他也明白,只有堅持下去,才能找到那條通往光明的道路。
乾清宮外,陽光如織,金色的光輝灑滿了青石鋪就的地面,映得一群穿著鮮艷官服的宦官忙碌的身影更加鮮明。他們手裡的掃帚、抹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舞蹈,將院子打掃得一塵不染。這些宦官,皆隸屬於直殿監,是皇宮中負責各大殿和走廊清潔的環衛工人,他們的存在,讓這座龐大的宮殿始終保持著一份難得的整潔與肅穆。
此時,林小風緩緩步出,他身穿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衣袂隨風輕揚,步履間透露出一種不凡的氣度。他一出現,那些正忙碌的宦官們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如同被風拂過的麥田,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頭低垂,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有任何閃失觸怒了這位至高無上的君主。
林小風走到最前面那個宦官面前,他的目光溫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你叫什麼名字啊?」他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那宦官一聽,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如同秋日裡的一片落葉,連忙回答道:「回皇爺,奴婢叫田雨,給皇爺請安了。」
林小風的臉色依舊平和,他繼續問道:「你是怎麼進宮來的呢?」田雨低著頭,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每一個字都承載著他沉重的人生:「奴婢家裡窮,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進宮來伺候皇上。」
林小風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他又問:「那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啊?」田雨咽了口唾沫,聲音裡帶著幾分苦澀:「奴婢是山東濱州人,家裡有爹娘和一個弟弟。十二年前的夏天,奴婢就被選進了直殿監,一直到現在。」
林小風聽了,微微有些驚訝,眉頭輕輕一挑:「你家原來有十五畝地啊?」田雨一聽,急忙解釋,聲音里滿是惶恐:「是的,皇爺,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林小風笑了笑,那笑容里藏著幾分複雜:「朕不是不信你,只是奇怪,十五畝地應該夠你們一家四口吃的了,怎麼還會窮到進宮來呢?是不是因為朝廷多收了稅啊?」
一提到稅,田雨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他吞吞吐吐,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其實……其實朝廷多收的稅也不是很多,只是比以前多了一倍半。但是官府又經常加稅,還把糧食折成銀子賣得很便宜,奴婢家裡實在補不上這個窟窿,才不得不進宮來。」
站在旁邊的郭天陽,一臉冷峻,見狀立刻板起臉來,大聲喝道:「大膽!皇爺問你話,你竟敢隱瞞!來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他的聲音如同冬日裡的寒風,讓人心生畏懼。
田雨一聽,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磕頭如搗蒜,額頭上的汗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奴婢說,奴婢說!求皇爺開恩!」他一邊磕頭一邊把家裡的情況和朝廷的苛捐雜稅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林小風聽完,眉頭緊鎖,心裡暗潮湧動。這不就是寅吃卯糧嗎?難怪老百姓要造反,都是朝廷逼的!表面上只增加了三餉(遼餉、剿餉、練餉),實際上老百姓的負擔重得不知道有多少倍!這種苛捐雜稅,簡直是無孔不入啊!
想到這裡,林小風狠狠地瞪了郭天陽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無奈,轉身就走,留下了一地的陽光和跪伏的宦官。田雨見林小風走了,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他拽著郭天陽的衣角,聲音裡帶著幾分乞求:「郭公公,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郭天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我也不知道。但你的話可能會讓很多人掉腦袋。」田雨一聽這話,嚇得臉色蒼白如紙,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郭天陽冷笑一聲,甩手而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你能得到皇爺的垂詢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以後還是安分守己吧,別多嘴。」說完就急匆匆地跟著林小風走了,留下田雨一人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第二天清晨,皇極殿內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林小風沒有直接提及賦稅的事情,而是按照李邦華的建議,開始討論起那些為朝廷盡忠卻沒有得到應有封賞的人。其中,就提到了前陝西三邊總督孫傳庭。他堅守潼關,最後兵敗身死,連遺體都沒能找到,只留下了失蹤的傳說,讓人唏噓不已。
經過一番詳盡的調查,得知孫傳庭在潼關城破時,為了不落入敵人之手,揮刀躍馬沖入敵群,英勇犧牲,遺體也被敵人焚燒了。林小風聽後,深感悲痛,他決定追封孫傳庭,以表彰他的功績,讓這位忠臣的英名得以流傳後世。
滿朝文武大臣都紛紛附和,表示贊同。林小風看著眾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說道:「孫傳庭雖然是個文臣,但卻有著武將的才華和勇氣。他忠誠勇敢,出類拔萃,是個真正的忠臣義士。朕為他感到自豪,也為他的犧牲感到悲痛。」
然而,也有人持不同意見,他們認為孫傳庭其實不必以死明志,他可以選擇退守其他城池,以時間換空間,或許還能改寫歷史。但可惜的是,林小風的性格和決策最終逼得孫傳庭走上了絕路,這也成為了林小風心中永遠的痛。
在追封孫傳庭的問題上,大臣們又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最終,經過商議,決定追封孫傳庭為「忠武」,這是武將的最高榮譽之一。林小風雖然沒有直接表態,但他對李邦華等人的意見表示了默許和支持,他的每一個決策都關係到國家的命運和前途,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
這場關於孫傳庭的追封討論,不僅展現了明朝末年複雜的政治局勢,也反映了當時社會對於忠臣義士的崇敬和緬懷之情。而林小風作為皇帝,雖然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但也面臨著諸多挑戰和困境,他的每一個決策都需謹慎再謹慎,因為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到整個國家的命運。
皇極殿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大臣們凝重而深思的面容。他們圍坐一堂,紛紛發表自己的見解,討論聲此起彼伏,但這次不同往日,沒有激烈的爭吵和指責,只有一股沉重而莊嚴的氛圍瀰漫在空氣中。大殿的樑柱上雕刻著繁複的圖騰,似乎也在靜靜地傾聽著這場關於國家命運的討論。
過了一會兒,林小風大人站了出來。他身穿一襲深紫色的官服,衣襟上繡著金色的線條,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已經深思熟慮了許久。他莊重地說道:「我們決定追贈孫傳庭為太子太保,並追封為平遠伯,賜予他『忠武』的諡號,讓他的名號永遠被供奉在旌忠祠中。」他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之中,每一個字都像是敲打在眾臣的心上。
郭天陽大人隨即宣讀了這一旨意,他的聲音清晰而有力,每一個音節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孫傳庭的榮譽得以正式確立,大殿內響起了一陣低沉的贊同聲,這是對一位忠臣的最高敬意。
緊接著,前山西總兵官周遇吉、前宣大總督盧象升、前薊遼督師孫承宗等一眾忠臣良將,也都被賜予了應有的封賞和榮譽。他們的名字在大殿內迴蕩,每一個都承載著一段輝煌的歷史和無盡的榮耀。
然而,對於登萊巡撫孫元化和前陝西總督鄭崇儉,由於林小風大人親自裁定他們的罪行,因此並未在此次得到平反。皇帝的面子如同千金之重,怎能輕易違背先前的決定?但林小風大人心中已有計較,他打算將這份平反的心愿留給未來的皇帝朱慈烺去完成。他深知,這樣既能收攏人心,又能穩固皇位,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計策。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景象。
一個多時辰的朝會下來,大殿內的氣氛逐漸變得沉重起來。那些與受封者交情深厚的大臣們,心中更是五味雜陳。他們有的低頭沉思,有的默默流淚,為朝廷未忘功臣之喜,也為故人已逝、壯志未酬之悲。他們不禁想像,如果這些英雄豪傑仍健在,大明王朝定能展現出另一番繁榮景象。大殿外的風輕輕吹過,似乎也在為這些忠臣的逝去而哀嘆。
待朝堂再次恢復平靜,李邦華大人挺身而出,向林小風皇上呈上奏章。他的步伐穩健而堅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大臣們的心上。他恭敬地行禮後,說道:「陛下,臣有要事稟報。」
林小風皇上端坐在龍椅上,神色淡然地回應道:「准奏。」他的目光深邃而威嚴,仿佛能洞察一切。
李邦華大人恭敬地行了禮,然後說道:「如今國家內憂外患,天災人禍接踵而至。雖然我們已經免除了部分田賦,但饑荒依然廣泛存在。臣與內閣商議後決定,採取賑災措施來安撫流民。」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透露出一種堅定的決心。
一聽到「賑災」二字,朝堂上頓時變得更加寂靜無聲。賑災乃是關乎國家安危的大事,但在亂世之中,想要成功實施卻難上加難。成功了或許得不到什麼功勞,一旦失敗卻可能遭受責備。更何況,災民之中往往容易滋生叛亂,這讓大臣們都不禁感到頭疼不已。因此,當李邦華大人提出賑災之策時,眾人都選擇了沉默不語。
然而,李邦華大人卻並未因此而氣餒。他仔細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變化,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說服這些頑固的大臣。他繼續說道:「暫且不論外患內憂之事吧。我們之所以屢次剿滅不了流賊,就是因為他們每到一處都能吸引大量的災民加入;而建奴之所以難以平定,也是因為我們兵力不足所致。因此,內閣決定廢除舊有的賑災方法,轉而採用新的策略:一是以兵代賑,二是以工代賑。」
隨後,他詳細闡述了這兩種策略的具體實施方法。他的話語清晰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打在了大臣們的心上。他說道:「對於輕災區,我們可以招募災民來製作箭矢、長矛等兵器,這樣既解決了朝廷的兵器需求,又拯救了災民的性命。而對於重災區,我們可以組織災民參與軍隊的修建工作,以工代賑,既解決了災民的生計問題,又增強了國家的防禦能力。」
對於以工代賑的費用問題,戶科給事中提出了質疑。但李邦華大人卻笑著回應道:「我所說的『工』並非是指修建官道等工程,而是指與軍隊相關的工作。我們可以利用災民的勞動力來增強國家的軍事實力,這是一筆划算的買賣。」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
工科給事中又反駁說兵器製作並非易事,但李邦華大人卻反駁道:「箭杆、長矛等兵器製作起來並不複雜,只要有匠人指導即可。我們可以從軍隊中挑選出有經驗的匠人來指導災民進行製作,這樣既能保證兵器的質量,又能解決災民的生計問題。」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決心。
見無人再提出異議,李邦華大人又接著介紹了針對輕災區採取的以工代賑措施。這一舉措再次引發了朝堂上的熱烈討論。戶部官員們紛紛擔憂自己會被派去負責賑災工作,但邵師韓大人及時站出來安撫大家說人選尚未確定,不必過於擔憂。他的話語像是一股暖流,溫暖了大臣們的心。
最後,林小風皇上見時機成熟,便詢問群臣對於內閣所擬賑災之策的看法。群臣們心知這是皇上在詢問他們的意見,同時也是在暗中施加壓力。於是,他們都默契地表示贊同:「臣等以為可行。」他們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透露出一種堅定的決心和信念。
林小風皇上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內閣就儘快去實施吧。」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力量。李邦華大人領旨欲退時,又想起一事,便再次奏道:「陛下,還有一事關於賦稅尚未解決。各省府州之中或有欠繳或多征者,我們應當藉此賑災之機進行清理整頓。」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睿智和遠見,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繁榮景象。
林小風皇上聽後也點頭應允了。他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種堅定的光芒,仿佛已經決定了要為國家的未來和百姓的安危而奮鬥到底。於是,朝堂之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但大臣們的心卻依然牽掛著國家的未來和百姓的安危。他們深知,這場關於國家命運的討論才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
嘉靖皇帝當政的第十個年頭,朝堂之上,風雲變幻,一位名叫傅漢臣的御史大人,以其超凡的智慧和深邃的洞察力,提出了一項震撼朝野的改革主張——將全省的人丁與糧食稅合併計算,再依據土地面積公平分配徭役。此法簡潔明了,被命名為「一條編法」,後世更通俗地稱之為「一條鞭法」,既易於記憶又實用無比。
那時的中國,山河壯麗,卻也承載著無數百姓的沉重負擔。在未實行鞭法之前,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他們不僅要繳納田賦,還需應對各種繁重的徭役和雜費,而這些負擔的收集,則落在了里長、糧長等基層官員的肩上。這些官員往往藉此機會中飽私囊,使得百姓的負擔更加沉重。而保甲制度下的民眾,更是苦不堪言,他們需要將這些錢糧層層上繳,直至送達京城。
然而,隨著一條鞭法的實施,這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田稅與徭役合二為一,直接按地畝徵收,簡單明了,大大減少了中間環節的腐敗與剝削。里長、糧長等角色逐漸淡出歷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更為高效、直接的地方官府管理體系。稅收直接入庫,不僅提高了效率,也減輕了百姓的負擔。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以往許多地方習慣以糧食作為稅收的主要形式,尤其是蘇杭等富饒之地,糧食更是直接運往皇宮。但如今,這一傳統也被打破,大部分稅收改為徵收銀兩,這不僅方便了官府的管理,也促進了商品經濟的發展,使得社會更加繁榮。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張居正的離世,許多變法措施逐漸煙消雲散,唯有這條鞭法,如同頑石一般,屹立不倒。但自天啟皇帝時期起,地方官府開始陽奉陰違,鞭法的精神雖存,實則已名存實亡,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時,年輕的林小風皇帝登基,他目睹朝堂之上的沉默與迴避,心中焦急萬分。當李邦華的話語落空,無人接茬之時,他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目光如炬,聲音堅定:「朕聞,有些地方竟已預收賦稅至二十四年後,此事當真?」大臣們面面相覷,皆不敢言,此事之棘手,誰碰誰頭疼。
左都御史施邦耀,一位面容嚴峻、眼神銳利的官員,挺身而出,沉聲道:「陛下,此事確有其事,且非個例。具體原因,還需戶部詳查。」戶部,這個掌管國家財政命脈的部門,此刻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戶部尚書邵師韓,一位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心機深沉的官員,見狀無法再躲,只得上前細細道來。他解釋道,國庫空虛,朝廷為彌補赤字,不得不加重稅收。百姓受災,稅賦卻未減,自然有人無力承擔。往昔里長、糧長尚能補缺,如今卻已無此緩衝,官員們為完成任務,只能對百姓層層加碼。
施邦耀聽後,接著說:「欠稅者,或為真貧,或為偽富。富紳們倚仗權勢,逃稅避役,更甚者賄賂官員,致使缺口愈大,官員無奈,只能加重百姓負擔。」其言如針,刺入每位大臣的心底。乾清宮內,一片寂靜,眾人心知肚明,卻無人敢言。稅,乃國之根本,無稅,何以養國?
林小風皇帝輕嘆一聲,眉宇間滿是憂慮:「百姓先遭天災,再受重稅之苦,此非長久之計。」施邦耀聞言,點頭贊同。
問題既已攤開,大臣們的緊張情緒反而有所緩解,開始私下議論紛紛。林小風皇帝亦未閒著,他目光如炬,緊盯著禮部尚書繆一奎。繆一奎被這突如其來的注視嚇得心頭一緊,只得硬著頭皮站出,提議道:「何不藉此賑災之機,既回收欠稅,又將多收之稅退還於民?」此言一出,立刻獲得眾人響應。
邵師韓不願讓施邦耀獨占風頭,立刻反駁:「退錢易,收錢難!」繆一奎不甘示弱:「誰若有錢不繳,便抓來治罪!」邵師韓冷笑:「那若是無錢呢?」繆一奎答:「無錢自然無需繳納。」邵師韓嘲諷道:「如此說來,有錢反成罪過?」繆一奎聞言怒火中燒:「有錢無錢,皆應受罰!」邵師韓卻話鋒一轉,誇讚道:「繆尚書真乃奇才!」
繆一奎尚未反應過來,邵師韓又滔滔不絕:「窮人尚能勞作賺錢繳稅,你若將他們抓入牢獄,豈非斷了他們的生路?繆尚書,你真是國家的棟樑啊!」說罷,竟還誇張地豎起了大拇指(。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邵師韓真是個老狐狸,他那套混淆視聽的招數,就如同春日裡迷濛的霧氣,輕輕鬆鬆就將年輕的繆一奎籠罩其中,使他一步步踏入了陷阱。繆一奎被邵師韓那陰陽怪氣的話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心裡頭的怒火如同被夏日烈日炙烤的乾柴,騰騰往上冒,可嘴上卻像是被冬日的寒冰封住,半天擠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這還真不怪繆一奎,他年輕,經驗不足,如同初升的太陽,雖有光芒,卻還未經歷過風雨的洗禮。繆一奎可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一入官場就當上了庶吉士,那可是皇帝身邊的近臣,起草詔書、講解經書,都是他分內之事,將來還可能是內閣大臣的苗子呢。哪知道基層的那些彎彎繞繞啊,就像是深山裡的曲折小徑,讓人難以捉摸。
此時,內閣首輔李邦華如同一位穩健的舵手,瞅準時機,開口說:「你們二位的話,都有道理,也都有不周全的地方。」他的聲音如同秋日裡的清風,既帶來了涼爽,也帶走了些許浮躁。接著,他提出了一個看似簡單的解決方案:「欠稅這事兒,得一碗水端平,欠多少就追多少。窮的,讓他們賣地還債;富的,自然沒話說。」
邵師韓一聽,眼神里滿是疑惑,如同冬日裡的湖面,被一塊突如其來的石子打破了平靜。他心裡頭對李邦華的看法也悄悄起了變化。逼老百姓賣地?這可比那些貪官污吏還狠啊!他李邦華怎麼想出這麼個招兒的?
還沒等邵師韓開口反駁,繆一奎突然像是開了竅似的,他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如同烏雲散去的天空,趾高氣揚地對邵師韓說:「土地司!對啊,就是土地司!」邵師韓一臉懵,如同被突如其來的春風拂過的老樹,不知所措。「啥意思?」他疑惑地問道。繆一奎解釋道:「李閣老的意思,是讓老百姓把地賣給土地司,然後再從司里租地或者分期買地回來。」邵師韓一聽,恍然大悟,如同迷霧中的航船找到了燈塔,「這樣一來,眼前的難題不就解決了嘛!」
邵師韓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邦華,那眼神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向父親道歉,然後又敬佩地望了望坐在龍椅上的林小風——這大明皇帝,腦瓜子可真夠靈的,居然能想出土地司這麼個奇招。
大傢伙兒一番討論,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其實這一切,都在林小風的預料之中。賦稅是朝廷的命根子,滿朝文武都明白這一點。如果這規矩破了,誰也別想安穩。所以,就算有人心裡不樂意,也找不出什麼毛病來挑刺。
林小風在朝堂上提出,救災和追稅可以並行不悖,既能提高效率,又能節省開支。他的聲音如同山間的清泉,既清澈又堅定。他還囑咐戶部、兵部、工部、都察院還有五軍都督府,都得好好琢磨怎麼配合行動。這事兒得抓緊辦,尤其是賦稅這塊兒,得一個府一個州一個縣地查實了,該追的追,該退的退。他還讓錦衣衛和東廠也摻和進來,但只負責監督,不插手具體事務。大臣們一聽,紛紛表示遵旨,如同臣服於皇權的群臣,齊聲應和。
退朝後,林小風回到乾清宮,心裡頭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大明現在三面受敵,形勢不容樂觀。多鐸還沒攻下宣府和居庸關,祝鳳翽在宣府那邊只能守不能攻,好在糧食充足能撐一陣子。多爾袞和李自成也是兩塊難啃的骨頭,如同兩座大山壓在心頭。黃得功那邊更是焦頭爛額,跟李自成打得難解難分。至於趙、周二王的救援問題,更是讓人頭疼不已,如同秋日裡的落葉,紛紛擾擾,難以收拾。
林小風最擔心的還是下路的戰況。簡明孝的勝敗直接關係到大明的未來。他忍不住問身邊的郭天陽:「秦老將軍能打過張獻忠嗎?想當年張獻忠攻打夔州的時候,秦老將軍可是帶著三萬石柱精兵去救援的,結果因為邵捷春指揮失誤全軍覆沒了。這才過了三年多時間,簡明孝又缺錢又缺糧的能練出多少精銳來啊?」
郭天陽聽了這話也不敢隨便回答,只能安慰林小風說:「陛下放心,秦老將軍才智過人,又是陛下親信,授命為四省總督,他一定能擋住流賊的進攻。」他的聲音如同春日的微風,試圖吹散林小風心頭的陰霾。
林小風嘆了口氣,下路這一戰,中路和打野都指望不上,只能靠簡明孝自己了。可林小風不知道的是,簡明孝雖然被重用為四省總督,但張獻忠的兵力遠遠超過他,而且在李定國、孫可望等猛將的輔佐下,張獻忠是屢戰屢勝啊……
而在四川的涪陵城內,氣氛更是緊張。天空烏雲密布,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報!」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張獻忠的主力從忠州出發,水陸並進,分別攻打涪陵和長壽!」涪陵和長壽都是重慶的門戶,一旦有失,重慶就岌岌可危了。
簡明孝聽了報告,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讓傳令兵退下。室內再次恢復了平靜,但沒過多久,就有人忍不住開口了:「總督大人,自從水患平定之後,我軍與張獻忠交戰屢戰屢敗,梁山、忠州都丟了。再這樣下去,涪陵和長壽也保不住了。這兩個地方一丟,重慶就無險可守了啊!」
說話的是參將曾英,他自從被林小風任命為四川巡撫陳士奇的守備之後就以勇猛著稱,後來被簡明孝提拔重用。他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們為什麼不能集中兵力對抗張獻忠呢?反而分散兵力,讓我們一直處於劣勢之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不解。
四川總兵劉佳胤也附和道:「曾英將軍還能跟張獻忠周旋幾下,我們這些人就只能被動防守,損兵折將,士氣低落。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請總督大人明示!」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和憤懣。
面對眾人的指責,簡明孝的侄子秦翼明氣得想要反駁,但簡明孝卻用眼神制止了他。他通紅著雙眼環視眾人,緩緩說道:「我想問問大家,『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這句話中的人和地該怎麼理解呢?」他的聲音如同冬日的寒風,既冷冽又深沉。
秦翼明喃喃自語道:「人……地?」劉佳胤和曾英對視了一眼,回答道:「人指的是民心,地指的是疆域。我軍屢戰屢敗,不僅失去了土地,也失去了民心啊!」他們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痛和無奈。
「總督大人,下官所言可對?」兩人小心翼翼地問道,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