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風從那陰冷潮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詔獄中走出,混身的寒意並未因重獲自由而立刻消散。他迅速換上侍衛的衣裳,那身衣裳雖不起眼,卻如同戰甲一般,讓他重新找回了身為大順軍一分子的使命感。與郭天陽並肩而行,他們的步伐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向皇城宣告他們的歸來。
皇城之內,燈火闌珊,卻也暗流涌動。林小風心中暗自盤算,大明朝廷這次終於是妥協了,答應了李自成提出的條件。而駱文彬,那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還沒來得及享受片刻的安寧,便又被投入了囚車,踏上了前往魏縣的漫長路途。林小風不禁為駱文彬的命運感到擔憂,這一路的風霜雨雪,他能否承受得住?
李自成聽聞此消息,心中的喜悅並未如預期般洶湧澎湃,反而被一股淡淡的憂慮所取代。他深知駱文彬所受的苦難,更明白這份忠誠的重量。於是,他急切地向南宮尚朴詢問起芳亮的情況,那雙充滿憂慮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視未來的風雲變幻。
南宮尚朴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提出的用城換人之計,如今卻成了懸在心頭的一把利劍。若駱文彬真的心生異志,他該如何自處?更何況,李自成與駱文彬之間的情誼,豈是尋常君臣所能比擬?他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陛下,臣以為芳亮將軍絕不會輕易投降大明。但為了穩妥,不妨先讓他休養生息,待時機成熟再委以重任,您看如何?」
李自成沉默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在這風雲變幻之際,尚朴之計無疑是最為穩妥的。
與此同時,駱文彬被押往魏縣的途中,李自成並未閒著。他密切關注著山東的局勢,明軍的動向,以及那些建奴(清朝軍隊)的南侵之勢。一日,一名探子急匆匆地闖入,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建奴已攻下濰陽,並分兵兩路,一路直指登州、萊州、海州,另一路則南下至莒州、臨沂。而莒州、臨沂之地,山川秀美,氣候宜人,竟成了建奴休整的大本營。
李自成聞訊,心中暗自竊喜,面上卻不露聲色:「朕已知曉,你退下領賞吧。」探子聞言,喜形於色,連忙謝恩退下。
待南宮尚朴也離去後,李自成秘密召見了景常浩、高一功、郝搖旗三人。屋內燭火搖曳,映照出四人臉上的凝重。
「你們都聽說了吧?」李自成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是,建奴已到莒州、臨沂!」郝搖旗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激動。
景常浩卻眉頭緊鎖:「莒縣距曲阜不遠,中間又隔著費縣、泗水,若想借建奴之名行事,難如登天。再者,曲阜離兗州府亦不遠,萬一走漏風聲,我軍將陷入險境。」
李自成聞言,面色一沉:「宗敏,你怎可如此言語?朕未稱帝時,你尚可勸阻;如今朕已為天子,你竟還想阻攔?」
景常浩心知失言,連忙跪地請罪:「臣失言,請陛下恕罪。」
李自成怒氣稍減,轉而問高一功:「與明廷約定換人之時,是在何時?」
高一功展開黃得功的書信,一邊閱讀一邊回答:「黃得功提出了兩個方案:一是我們退至大名府,他們便釋放駱文彬;二是我們在城外列陣,待明軍進城時留下一名副總兵作為人質,待他們穩固城池後,再進行交換。」
李自成看向景常浩,景常浩點頭表示贊同:「陛下,此二策皆可。」
「臣亦同意。」高一功附和道。
「俺也贊成!」郝搖旗笑著點頭,眼中閃爍著戰鬥的火花。
「好!那就這麼定了!」李自成站起身,走到郝搖旗身旁,「在與明廷交換人質之時,我們趁機奇襲曲阜。」
此言一出,三人皆愣住,隨即起身拱手:「陛下神機妙算,臣等佩服!」
用一座城換一個人,此等大事,誰也未料到李自成竟會在此刻分兵奇襲曲阜。若日後事發,這黑鍋自然得由建奴來背,大明朝廷絕不會行此等事。李自成雖遠在數百里之外,有心無力,但建奴近在咫尺,嫌疑自然最大。這便是劉華強生物學中的「誰近誰背鍋」之理。
李自成得意之餘,又迅速冷靜下來,秘密囑咐三人:「此事必須保密!」
「臣等遵旨。」三人齊聲回應。
「好。」李自成沉吟片刻,繼續部署,「搖旗,攻打曲阜之事便交由你負責。朕會從親軍、宗敏、一功處調撥三千精銳騎兵,並賜你五百匹戰馬,以支援大同為名出營。出城後,向南再向東行進,白日休息,夜晚趕路,五日內必須抵達曲阜。七日後清晨開始攻城,只取銀兩與回程口糧,其餘財物不得妄動。」
郝搖旗生怕遺忘,連忙取炭紙記錄。他又問:「陛下,那取多少銀兩為宜?」
孔府藏銀無數,自不能盡數取之,只需適量即可。李自成心中盤算,若無車馬,每人最多可背負四百兩銀兩,約合現今二十八斤之重。三千騎兵,每人四百兩,便是一百二十萬兩。再加上五百匹戰馬,雖其載重有限,但除去損耗,亦可再添數十萬兩。雖非巨款,但也足以支撐大順軍一年之用。
李自成將算好的數目寫在紙上,遞給郝搖旗:「可有不明之處?」
郝搖旗深吸一口氣,這任務艱巨,但他卻因此更加鬥志昂揚。他吐出一口濁氣,笑道:「陛下,臣已明了。」
「好!那就小心行事,早日傳來捷報!」李自成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期許與信任。
在莒州的北邊,靠近沭水那條波光粼粼、宛如翡翠項鍊般蜿蜒的河邊,秋風輕拂,帶著幾分涼意,也帶著幾分戰後的蕭瑟。多鐸,這位身形魁梧、面容堅毅的青年將領,終於碰見了在溫榆河吃了大敗仗的多爾袞。
「十五弟!」多爾袞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幾分急切,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十四哥!」多鐸快步上前,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那是兄弟間無需多言的默契與牽掛。一見面,倆人就緊緊抱在一起,傷心得如同失散多年的孩童重逢,淚水在臉頰上肆意流淌,特別是多爾袞,兵敗的痛苦和對兄弟的深切思念交織在一起,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十四哥,你……」多鐸哭了一陣,抬起頭,發現多爾袞的境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他記得,當年他們入關時,手底下那兩萬精兵是何等的威風凜凜,如今卻只剩下不到一千的殘兵敗將,衣衫襤褸,滿面風塵,那場景令人心碎。
多爾袞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憊和無奈:「別說了,明軍太狡猾,我們中計了。正白旗的精銳,差點兒全軍覆沒。」他的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仿佛在回憶那場慘烈的戰鬥。
多鐸聽後,心中五味雜陳,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打仗嘛,勝敗乃兵家常事。回了盛京,咱們再東山再起也不遲。」
「也只能這樣了。」多爾袞又嘆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和迷茫。
「對了,十二哥阿濟格呢?」多鐸環顧四周,卻不見阿濟格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多爾袞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如同烏雲蔽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可能被俘了,也可能……唉,都不好說。」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
多鐸聞言,臉色大變,他往後退了幾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濟格,那個勇猛善戰、所向披靡的哥哥,怎麼會這樣呢?
「十四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多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怎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這次失敗,我責任最大。回去之後,生死未卜啊。」多爾袞說著,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
「別說了!別說了!」多鐸一屁股坐在地上,兄弟倆又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秋風拂過,帶來一絲絲涼意,也似乎在安慰著這兩個歷經滄桑的兄弟。
「十五弟,你這次帶了多少兵來?」多爾袞的聲音帶著一絲期待。
「七萬多吧,四萬八旗子弟,三萬蒙古的兄弟。」多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但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是,這也不夠我們彌補損失的。」
「濟爾哈朗呢?我不是讓他去借兵了嗎?」多爾袞追問道。
「他那邊正忙著對付明軍呢,前有吳三桂擋路,後有水師追擊,根本分不出兵來。所以我就帶著豐寧的預備部隊,從獨石口回來,從牆子嶺入的關。」多鐸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無奈。
多爾袞皺了皺眉,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他抬頭望向遠方,只見天邊的雲彩如同戰場的硝煙,變幻莫測。多鐸則拿起千里鏡四處看了看,臉色越來越沉重。
「遏必隆他……」多爾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已經為國捐軀了!」多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憤,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這失敗的滋味,真是比黃連還苦啊!
「那范文程呢?他得負責吧!」多鐸怒氣沖沖地問,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多爾袞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范先生出的主意都沒問題,是我太輕敵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責和無奈。
「那他就沒錯?」多鐸咬牙切齒地問,他的心中充滿了對范文程的憤怒和不滿。
多爾袞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或許有錯,但不是主要的。這個責任,我自己來擔!」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是在向自己宣誓。
多鐸皺著眉不說話了。他知道多爾袞失勢後,范文程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就不再追究了。他抬頭望向天空,只見一群大雁南飛,似乎在訴說著秋天的哀愁。
兄弟倆又聊了一會兒,漸漸回到了正題上。多鐸讓手下的人都走開,小聲問多爾袞:「十四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和期待。
多爾袞咬牙切齒地說:「搶錢、搶糧、殺人、殺明軍!要彌補我們八旗的損失!」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仇恨的火焰,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燃燒起來。
「那先打哪兒?」多鐸追問道。
「青州、兗州!」多爾袞指著地圖說,「明軍殺了我們那麼多八旗兄弟,我非得宰了他們藩王報仇不可。衡王在青州,魯王在兗州,我要屠了這兩座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殘忍和決絕。
多鐸點了點頭,屠城這事兒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看了看地圖說:「咱們現在在莒州和臨沂之間,青州比較近,可以先打。兗州雖然遠點兒,但也能打。」
「那就先打兗州!」多爾袞一拳砸在地上說,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和決絕。
說完之後,他看多鐸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兒,趕緊補了一句:「十五弟啊,咱們兄弟倆是一條心的,這是我唯一的願望了,你可得成全我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懇求和無奈。
多鐸笑了笑說:「十四哥你說得太嚴重了。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嘛。你指哪兒我打哪兒就是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輕鬆和調侃,仿佛是在緩解緊張的氣氛。
多爾袞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我打算再休整五天然後穿過蒙山往西走。先拿下費縣再攻泗水最後直逼兗州府殺了魯王屠了城好告慰我們八旗將士的在天之靈!」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昂和憤怒,仿佛要將所有的仇恨都傾瀉在兗州城上。
「等等!」多鐸指著曲阜問:「咱們為啥不打曲阜呢?」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好奇和疑惑。
多爾袞白了他一眼說:「曲阜有孔府啊那是聖人的地方咱們不能隨便動它。」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和謹慎。
多鐸冷笑了一聲說:「孔府再尊貴又能怎麼樣?咱們的鐵騎可不怕它!而且要是衍聖公能投降咱們還能收攏天下士子的心呢!」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狡黠和野心。
多爾袞搖了搖頭說:「衍聖公雖然不足為懼但他也是咱們可以利用的工具啊留著他對咱們有好處沒壞處。」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深沉和算計,仿佛是在權衡利弊得失。
於是兄弟倆就這麼定了下來,準備一起幹大事兒去了。他們站起身來,望著遠方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勝利和榮耀。秋風拂過,帶著一絲涼意,也帶著一絲戰前的肅殺之氣。他們知道,這場戰爭將是一場生死較量,但他們也相信,只要兄弟同心,就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多爾袞和多鐸剛在營帳內商議完軍機要事,外面的天色已漸漸暗淡,營帳外,幾位身經百戰的將領鰲拜、圖賴等人,步伐匆匆,神色凝重,他們迅速走近多爾袞,恭敬地行禮,齊聲高呼:「拜見睿親王殿下!」聲音中帶著幾分敬意與急切。
多爾袞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睿親王」的尊號,此刻在他聽來,既是一種無奈的提醒,也是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懷。他深知,一旦回到盛京,這榮耀的爵位將不再屬於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正當此時,豪格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他步伐穩健,舉止得體,向多爾袞行禮,稱呼道:「睿親王叔,十王叔。」多爾袞望著豪格,心中五味雜陳。想當年,兩人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皇位,明爭暗鬥,劍拔弩張,如今自己勢力削弱,未來或許還要受制於他,這份憋屈,讓他心頭更加沉重。
豪格並未察覺多爾袞內心的波瀾,直接問道:「睿親王叔,此次入關為何會遭遇敗績?損失是否嚴重?」言語間,透露出一絲關切,卻也難掩對局勢的憂慮。
多鐸見狀,連忙上前,將多爾袞兵敗的前因後果及後續打算一一詳述。豪格、鰲拜、圖賴等人聽後,先是為阿濟格和遏必隆的不幸犧牲感到悲痛,隨後便陷入了沉思,試圖尋找破局之策。
鰲拜,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終於開口:「睿親王、十王爺、肅親王,我有一計想說。」
「說吧,不必客氣。」多鐸性情急躁,搶先回應。
豪格也不甘落後:「說吧,我們都聽著。」
多爾袞深知自己今非昔比,不再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計較,緩緩道:「請講。」這一個「請」字,讓鰲拜都不禁一愣。昔日的睿親王,何曾如此客氣?這變化,實在令人唏噓。
鰲拜定了定神,沉聲道:「三位王爺,我想留下明朝的一位藩王,無論是衡王還是魯王,用以一命換一命。」
「何意?你打算帶他回盛京?」多鐸不解,以往他們對明朝藩王都是格殺勿論,即便不殺,也會押往遼東為奴。
鰲拜搖頭否定:「非也,我想藉此與明朝交涉,用他一位藩王的性命,換回多羅武英郡王和遏必隆的遺體,讓他們能魂歸故里,安葬於盛京。」
此言一出,多爾袞、多鐸、豪格、圖賴皆低頭沉思,臉上難掩哀傷。阿濟格與遏必隆戰死沙場,他們的英魂理應回歸故鄉,得到安息。
圖賴擔憂地問道:「倘若明朝不同意,該如何是好?」
多鐸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那就讓明朝的藩王為十二哥和遏必隆陪葬!」此言一出,眾人皆覺有理,鰲拜的提議便就此敲定。
商議既定,他們又開始商討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氣氛凝重而緊張。
而此時,另一邊的郝搖旗已率領大軍啟程。三千精銳順軍,鐵騎如龍,自大名府的南門浩浩蕩蕩而出,一路向南,逐漸消失在茫茫曠野之中。
行至南門之外,郝搖旗勒馬停駐,三千騎兵也隨之停下。郝搖旗將將領們召集至前,沉聲道:「兄弟們,我有一條路能讓你們發家致富,你們想不想走?」
「想!」將領們異口同聲,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期待。
「但是……皇上不是命我們去援救大同嗎?」一位將領疑惑提出,他們接到的命令明明是前往大同救援,而非尋財。
郝搖旗笑了笑,神秘莫測:「大同自然要去救,但在出發前,皇上還有另一道密令,你們可知?」
「知道!」將領們齊聲回答,神色堅定。
李自成的親軍將領道:「皇上說,我們要無條件聽從郝將軍的命令,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景常浩的騎兵將領附和:「劉將軍也說了,郝將軍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誰敢違抗,立斬不赦!」
高一功的精銳頭目崔馬更是直接表態:「我們一切都聽郝將軍的。」
郝搖旗滿意點頭,繼續道:「大同之事固然重要,但如今大順最缺的是銀兩。官員的俸祿、士兵的軍餉,皆已難以維繫。」
「作為大順的將領,我需為皇上分憂。我再問一遍,我有一條發財之路,你們想不想走?」
「想!」將領們再次齊聲響應,士氣高昂。
「只要聽我的命令即可。」郝搖旗見士兵們熱情高漲,心中大喜,卻又補了一句:「不過,這次我們要搶的地方有些特殊。為不讓大順背負罵名,我們需喬裝成建奴。」
將領們皆非愚鈍之輩,一聽便明白了郝搖旗的意圖。
「我們都聽郝將軍的。」將領們再次表態,神色堅決。
郝搖旗見眾人無異議,便下令:「取旗幟來,驗旗!」
親兵們騎馬趕來,手中持有準備好的建奴軍旗。郝搖旗為此次行動精心準備了三套旗幟:鑲白旗、正白旗、正藍旗,分別對應多鐸、多爾袞、豪格。這些旗幟雖不十分精緻,但七八分相似,足以混淆視聽,迷惑城中的明軍與百姓。
驗旗之後,郝搖旗望著士兵們,命令道:「你們快來剃髮,梳成金錢鼠尾辮。」
士兵們面露難色:「將軍,這恐怕沒必要吧?建奴的盔甲與我們相似,只要穿上盔甲,舉起旗幟,明軍與百姓哪能分得清?」
「這髮型可是關鍵,連狗看見了都會搖頭。」郝搖旗打趣道,試圖緩解士兵們的牴觸情緒。
「將軍饒命啊,我們還想做人呢。」士兵們紛紛求饒,他們從小就被教導要愛惜身體髮膚,這是孝順父母的表現。
郝搖旗瞪了他們一眼,嚴厲地說:「都閉嘴!要造假就要造全套,這樣才能嫁禍給建奴!懂了嗎?」
「可是……」士兵們仍有些猶豫。
郝搖旗想了想,眨了眨眼,笑道:「這樣吧,剃髮的每人賞銀五十兩!等事情辦完了,你們再剪掉辮子,留光頭重新長頭髮!」
士兵們無奈之下,只好答應。眼看著一百多士兵的長髮紛紛落地,郝搖旗捋著鬍子大笑起來。
「好!眾將聽令!目標東南三百里外的曲阜!到了曲阜,就三件事:搶銀、搶銀、再搶銀!搶到的銀兩,兩成你們自己留著,八成上繳朝廷!」
「天道酬勤的時候到了!沖啊!」郝搖旗一揮鞭子,率先衝出,三千鐵騎緊隨其後,如同狂風驟雨,向著曲阜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那個改朝換代的動盪年代,郝搖旗,一位身形魁梧、目光如炬的將領,帶領著三千名順軍的精銳騎兵,猶如疾風驟雨般,一路疾馳趕往山東的曲阜城。他們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晚中迴蕩,仿佛是大地的脈動,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變革。
那時候的黃河,它並不流經山東的地界,而是從開封的東南邊繞了個彎,宛如一條巨龍蜿蜒而過,經過商丘、淮北、宿遷、淮安這些地方,最後一路向東北流去,在今天的江蘇鹽城附近匯入大海。黃河的浩渺與壯闊,映襯著郝搖旗軍隊的英勇與決心,他們省去了渡河的麻煩,馬兒們撒開蹄子,在廣袤的大地上奔騰,跑得那叫一個快,猶如歷史的洪流,不可阻擋。
他們白天隱藏行蹤,趁著夜色趕路,乾糧就著涼水吃,簡單而堅韌。累了就直接往地上一躺,大地成了他們最堅實的依靠,休息片刻又繼續前行。路上偶爾遇到老百姓,因為郝軍紀律嚴明,不擾民還藏起了旗幟,老百姓都誤以為這是明軍的隊伍路過,心裡頭還納悶呢,怎麼明軍的地盤上突然冒出敵軍來了,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們議論紛紛,卻又不敢聲張,只是私下裡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連續五個日夜,馬不停蹄,郝搖旗他們終於來到了曲阜城北十里遠的泗水河邊。河水潺潺,清澈見底,兩岸綠樹成蔭,為這炎炎夏日帶來了一抹清涼。郝搖旗下令部隊躲進茂密的樹林裡休息,自己則和幾個將領聚在一起,研究剛得到的一些關於曲阜城的情報。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堅毅,眼中閃爍著對勝利的渴望。
說起這曲阜城,那可是個有故事的地方。在宋元時期,它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仙源,坐落在古魯城的東邊,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想當年,正德五年冬天,北直隸的劉六、劉七兩兄弟起義,一呼百應,帶著幾千號人馬,猶如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第二年,他們的隊伍就打到了山東,二月二十七號那天,曲阜城也淪陷了。起義軍一把火燒了官衙和民房,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晚上,他們還睡在了孔廟裡,馬兒就在院子裡吃草,池塘里的水都被他們弄髒了,孔廟孔府被搶了個遍,孔家的族人也是死傷無數。為了保護孔子的後代,明廷就按照按察使潘君珍的建議,在孔府周圍築起了城牆,還把仙源縣的縣治也搬了過來,從此這個地方就叫曲阜縣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移城衛廟」。
曲阜城的城牆修得那叫一個堅固,正德八年開建,嘉靖元年才完工。城牆有兩丈七尺高,底下一丈四尺寬,圍著城轉一圈差不多有九里地。它宛如一道鐵壁銅牆,屹立在曲阜大地上,守護著這座古老的城市。城外還有條河,又寬又深,離城牆不遠不近,宛如一條天然的護城河,為曲阜城增添了幾分險峻。城上開了五個門,每個門都修了瓮城,防守得比大明邊疆的九個重鎮還要嚴密,真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郝搖旗看完情報,額頭上都冒汗了,沒想到這麼個小城這麼難啃。「將軍,曲阜城防堅固,咱們人又少,又沒有攻城器械,這仗不好打啊!」一個將領擔憂地說,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慮與無奈。「是啊,」另一個將領也搖頭嘆氣,「咱們是騎兵,不是攻城的料,硬攻肯定不行。」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
郝搖旗捋了捋鬍子,沉思了一會兒。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能洞察一切。「別急,讓我想想辦法。」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決心。他知道,這場戰鬥不僅是對他軍事才能的考驗,更是對他智慧與勇氣的挑戰。
時間緊迫,他們必須在兩天之內拿下曲阜。現造攻城器械也來不及了,郝搖旗決定智取。他下令:「夜深了,大家都休息吧。明天咱們兵分兩路,我帶親兵進城探情況,其他人準備夾棍等刑具,到時候用來拷問。」他的聲音冷靜而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郝搖旗其實並不想濫殺無辜,他主要是想教訓一下孔府的那些人。他相信,只要用刑具一嚇唬,孔府的人就會乖乖交出錢財來。他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會輕易傷害無辜的生命,但也不會放過那些應該受到懲罰的人。
有個將領擔心地問:「如果老百姓不小心闖進咱們的密林怎麼辦?」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與憂慮。郝搖旗眼神凌厲,語氣堅定地說:「那就只能殺了,不能走漏風聲。」他知道,這場戰鬥的重要性不容有失,任何一點風聲都可能讓他們的計劃泡湯。
於是,三千騎兵分散藏在密林里,靜靜地等待時機。他們宛如一群潛伏的獵豹,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天一亮,郝搖旗就帶著三百親兵渡過泗水河,往南走了四里地,然後讓親兵們繼續藏在樹林裡,自己只帶了五六個人換上便裝進城。
夏天的早晨,天氣涼爽宜人,微風輕拂著臉龐,帶來一絲絲清涼。路上已經能看到不少農夫了,他們挑著擔子,背著東西,準備進城賣糧食和蔬菜。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對未來的希望與憧憬。
郝搖旗攔住一個農夫,和氣地問:「老鄉,你筐里裝的是什麼啊?」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親切與隨和,仿佛是一個普通的路人。農夫見他氣度不凡,不敢撒謊,就回答說:「是豆角、醃瓜、黃瓜這些。」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是被郝搖旗的氣勢所震懾。
郝搖旗又問價格,農夫剛想細說,郝搖旗就不耐煩了,讓他直接說個總價。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急促,仿佛時間對他來說非常寶貴。農夫心裡忐忑地算了算,伸出一個手指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確定與畏懼。
郝搖旗誤以為是一兩銀子,就掏出銀子要給他。他的動作乾脆利落,仿佛是一個豪爽的俠客。農夫嚇壞了,連忙說:「其實只要一錢就夠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與不安。郝搖旗瞪起眼睛,「我沒零錢,就按一兩給,你敢不收?」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與霸道。農夫嚇得只好收下銀子,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豪爽的買家。
郝搖旗他們拿了東西,繼續往曲阜城走。他們的步伐堅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歷史的脈搏上。農夫他們走遠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遇到了個豪強,不由得笑著談論起這段奇遇來。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喜與興奮,仿佛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郝搖旗他們一路小跑來到曲阜城外,這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城上的守軍看到他們,大聲喊道:「今天不開城門,快走吧!」他們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冷漠。郝搖旗一聽就急了,智取總得先進城吧,現在城門緊閉,這可怎麼辦?
正當他焦急萬分的時候,城外突然亂了起來。原來是一些老百姓因為想進城而吵嚷起來,他們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滿與焦急。城裡頭也聚了不少人到縣衙門外頭請願,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滿,仿佛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縣衙里,知縣孔弘毅被吵醒後一臉不悅地問:「外面有多少百姓?他們想幹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耐煩與冷漠,仿佛對這一切並不關心。然而,他並不知道,一場即將改變曲阜命運的戰鬥已經悄然拉開序幕……
縣太爺,我跟您說啊,咱們城裡的老百姓們一個個眼巴巴地求著,那眼神里滿是焦急與期盼,想請您開城門呢。他們進出都不方便了,生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給隔絕開來。您瞅瞅,城外頭也是人山人海,大家都等著進城做點買賣,換點生活必需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一條條渴望活水的魚兒,被城門這道閘門給擋住了。而城裡的差役,態度倒是畢恭畢敬,一個個低眉順眼地跟您匯報著情況,似乎也在為這城門緊閉的事兒感到無奈。
孔弘毅大人啊,他此刻正坐在那張沉重的梨木椅上,眉頭皺得跟個核桃似的,仿佛能夾住飛過的蒼蠅。自從聽說建奴占了濰陽,他就立馬下令全城戒備,生怕敵人突然打過來。可您猜怎麼著?這城門一關就是十多天,連個建奴的影子都沒見著。城裡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這長久的封閉而變得沉悶起來。
城裡頭呢,老百姓家裡糧食、蔬菜啥的都快見底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孩子們因為飢餓而啼哭,老人們因為缺乏營養而面黃肌瘦。反觀城外,那是一片繁榮景象,商隊的車上裝滿了貨物,五彩斑斕的布料、新鮮的果蔬、各式各樣的生活用品,就等著進城來賣,可偏偏進不來。這城外的繁華與城內的蕭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心生無限感慨。
這下可好,老百姓不幹了,怨氣衝天,直接聚到縣衙門口來了。那架勢,跟要造反似的。人群中的喧譁聲、抗議聲此起彼伏,仿佛是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孔弘毅大人一看,火了,在大堂里走來走去,腳步沉重而有力,嘴裡罵著:「廢物!一群廢物!」他這一走一停,眼睛還老往大堂後面瞟,明面上是看牆,實則是擔心牆後面的孔府。那孔府,可是衍聖公孔胤植住的地方,得罪不起啊。
說起孔府,那可真是個大家業。九進院落,三路布局,中路是正兒八經的官署和私宅。前面是辦公的地方,後面則是住的地方。什麼前上房、前後堂樓、配樓、後花園,一應俱全,豪華得很。那青磚黛瓦、雕樑畫棟,無不彰顯著孔府的尊貴與氣派。衍聖公孔胤植就住在這兒,他身份尊貴,縣太爺也得敬著三分。
按理說,縣太爺是一縣之主,對衍聖公敬重可以,但也沒必要怕。可實際情況呢?孔家從唐朝開始就世襲曲阜令兼文宣公,管理孔府事務。到了宋朝,孔宗願更是被封為衍聖公,這世襲的規矩一直延續到明朝。孔弘毅之所以能當上這曲阜令,全靠衍聖公孔胤植的推薦。所以他對衍聖公那是既敬又怕,就像是一個小吏面對著一個威嚴的長官,心中總是有著幾分忐忑。
眼看城外百姓越聚越多,孔弘毅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得想個法子。開門?他不敢,怕建奴趁機混進來。不開門?老百姓快餓死了,萬一鬧起來,他也兜不住。他急得在大堂里團團轉,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猛獸。突然,他想到一招,想抓幾個帶頭鬧事的關起來,可差役說人太多,分不清誰是頭。
就在這時,堂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嚇得孔弘毅一身冷汗。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衍聖公孔胤植本人。孔胤植按照輩分排下來,是孔子的六十四代孫,他身穿一襲華麗的錦袍,頭戴玉冠,步履穩健地走了進來。孔弘毅哪敢怠慢,連忙拱手行禮,那姿態里滿是恭敬與惶恐。
孔胤植一開口就是直擊要害:「你這城門一關就是十多天,城裡糧食都快吃完了,老百姓都餓肚子了。我看你有兩個選擇,要麼開倉放糧救濟百姓,要麼就開城門放人出去。」他的聲音不高,但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孔弘毅一聽這話,心裡那個難啊。開倉放糧得報告府同意,現在又沒災沒難的,知府哪會批?至於開門放人,他更是擔心建奴趁機攻城。
孔胤植一看孔弘毅這猶豫不決的樣子,火了。他的眼睛裡仿佛能噴出火來,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你這哪裡是保民安?分明是把老百姓往絕路上逼!要真想保民安,就該讓他們自己逃難去,而不是關在城裡等死!」這一番話說得孔弘毅面如土色,他只能低頭認錯,那姿態里滿是無奈與慚愧。
孔胤植見狀,也不再多說。他屏退左右後,低聲詢問起曲阜的守軍情況、兵器裝備以及朝廷的軍餉補給。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這一問,讓孔弘毅更加意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他明白,面對百姓的疾苦和國家的安危,他必須做出正確的選擇。他的心裡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讓他喘不過氣來。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倒下,因為他是曲阜的縣太爺,是這裡的守護者。
稟告衍聖公大人,曲阜現今駐守的士兵共計一千一百四十九人,他們個個身穿厚重的鎧甲,手持鋒利的刀槍劍戟,眼神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精神頭兒十足,仿佛隨時準備為保衛這片土地而獻身。然而,問題的癥結在於,朝廷拖欠我們的軍餉已經長達十四個月之久,至今仍未有任何補發的消息,士兵們的生活如今全靠衍聖公府的接濟勉強維持,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曲阜的縣令孔弘毅一臉愁容,眉頭緊鎖,仿佛能擰出水來,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焦慮。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孔胤植一聽,眉頭立刻擰成了個三角形,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不解,隨即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們曲阜的士兵為國守土,怎能如此被對待?」
「是啊,朝廷不是剛免了全國一年的賦稅嗎,怎麼還會缺錢到這種地步?」孔胤植不解地追問,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與不滿。
「我兩個月前就已經上書給皇上了,懇請補發曲阜的軍餉。曲阜離京城也就千里之遙,不管是走陸路還是通過濟寧轉運,都能很快送達的。」孔胤植解釋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焦急與期盼。
「那銀子到底去哪兒了?莫非是被你貪了?」孔胤植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怒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孔弘毅的心靈。
孔弘毅一聽這話,急忙辯解,臉上寫滿了惶恐與無辜:「我哪有那膽子!實話告訴您,在您上疏的同時,我也已經向兵部和戶部發去了公文,請求他們補發軍餉。可是……」
「可是什麼?」孔胤植追問,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可是,兵部說要戶部審核,戶部又說需要兵部查驗,結果兩邊都同意了,公文交到內閣那兒卻沒了下文。」孔弘毅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與困惑。
「沒了下文?這簡直豈有此理!」孔胤植驚愕不已,臉上的怒意更盛,仿佛能點燃周圍的空氣。
要知道,大明官署之間傳遞公文,那流程可是嚴得不能再嚴了,生怕出半點差錯。每一步都需經過層層審核,方可遞交至上一級部門。如今這軍餉之事,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怎能不令人心生疑慮?
孔弘毅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內閣那邊說已經交給了司禮監,司禮監又說沒收著,還說批紅之後又送回內閣了。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公文就這麼沒了影兒。」
「內閣難纏,司禮監更是讓人頭疼!我已經重新擬了題本,現在正等著內閣的李閣老審閱呢。」孔弘毅補充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期盼。
孔胤植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遠水解不了近渴啊,等公文批下來,那建奴可能都已經回遼東了!他心中暗自焦急,卻也無計可施。
「兗州府其他縣的軍餉都補發了嗎?」孔胤植突然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期盼。
孔弘毅嘆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奈與失落:「都補發了,就咱們曲阜還拖著沒發呢!」
孔胤植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其他縣有補有不補,那可能是朝廷太忙了顧不上。但現在偏偏是曲阜沒補,這裡面肯定有貓膩。是兵部?戶部?內閣?還是司禮監?他心中暗自思量,卻也無法確定。
不,孔胤植搖了搖頭,把這些念頭都趕出了腦海。這三部都是文人當道,對孔府那是崇敬得不得了,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惡事?司禮監雖然代表皇權,但也沒有加害孔府的道理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其實是大明皇帝朱由檢。他先是讓司禮監毀了孔弘毅的題本,又故意拖延他再次上疏的速度。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調高傑北上不夾擊李自成,反而讓他去大名府與黃得功匯合。這樣一來,東面就空虛了,正好引李自成來山東。
「看來得另想辦法了……」孔弘毅看向孔胤植,眼中滿是焦慮與無助,「衍聖公府能不能暫時挪些銀子出來補發軍餉?等朝廷發還了軍餉再還回去。」
孔胤植瞪了孔弘毅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與無奈:「衍聖公府上下那麼多人,日常開銷就大得嚇人,哪裡還有餘錢補發軍餉?」他怕銀子一旦出了手就收不回來了,所以堅決不同意。
「那……那我該怎麼辦啊?」孔弘毅急得直搓手,臉上寫滿了焦慮與無奈。士兵沒軍餉,百姓缺糧食,曲阜眼看著就要陷入危機了。
孔胤植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建奴現在離費縣還有二百多里地呢,中間還隔著個泗水縣,曲阜暫時還是安全的。」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與沉穩,仿佛在為孔弘毅指引一條明路。
「你可以打開城門讓百姓進來補充糧食。同時告訴全城的人,招募富戶捐錢來作為軍餉,再號召百姓入伍一起抵禦敵人。只要我們軍民一心同德,就一定能守住這座城!」孔胤植的話語中充滿了鼓舞與力量,仿佛在為曲阜的軍民注入一劑強心針。
「可如果富戶們不願意捐錢怎麼辦呢?」孔弘毅擔憂地問道,臉上寫滿了焦慮與不安。
「不願意捐?」孔胤植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衍聖公府帶頭捐錢,他們還敢不跟著捐嗎?」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力量。
孔弘毅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大人高見!我明白了。收到的銀子,衍聖公府的部分會如數歸還,但富戶們捐的則按三七分帳,一部分作為軍餉,另一部分用來招募新兵。」
「孺子可教也!」孔胤植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孔弘毅準備離開,語氣中帶著幾分恭敬與感激。
「等等!」孔胤植突然叫住了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與深沉,「如果守城無望的話,不如早點投降算了。至少還能保住全城百姓的性命。」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決絕。
「建奴也是人嘛,他們要想入主中原,肯定會需要孔府的支持的。多爾袞、多鐸他們可能不太懂這個,但范文程一定明白這個道理的。」孔胤植的話語中透露出一股明智與遠見。
「我料想他們不會攻打曲阜,就算真的攻打,也不會傷害孔府的。與其硬拼,不如投降,更能體現我們孔府的明智和決心。」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投降可是大罪啊,朝廷要是追究起來,我可就難逃一死了!」孔弘毅有些猶豫,臉上寫滿了恐懼與不安。
「你放心,有我在,朝廷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況且投降的又不止你一個人,大家都沒事,你也就安全了。」孔胤植安慰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肯定與堅定。
「快去吧,打開城門吧!」孔胤植催促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無奈。他知道,這是為了曲阜的百姓,為了孔府的未來,他必須做出這個決定。
孔弘毅無奈之下,只好遵從命令,打開了城門。此時,郝搖旗等起義軍將領已經在北門外等得不耐煩了,看到城門一開,便高興地挑著擔子進城去了。他們身穿百姓的衣裳,混入人群之中,準備伺機而動。
一個小時後,郝搖旗帶著親兵從城裡出來,與藏在附近的主力部隊匯合。然後,他率領大軍北上,與主力會合去了。他們計劃分兵三路行動:主力部隊休整並準備攻城器械;第二路部隊脫下鎧甲,扮作百姓混入城中;第三路部隊則穿上明軍的衣甲,扮作敗軍繞到曲阜東面待機而動。
時機一到,郝搖旗便親自率領主力部隊繞到曲阜東面。趁著夜色,他們悄悄接近護城河,準備發動突襲。此時,曲阜的夜空繁星點點,月光如水,一片寧靜。然而,這寧靜之中卻隱藏著無限的殺機與危機。郝搖旗的心中充滿了期待與緊張,他知道,這一戰將決定曲阜的命運,也將決定他和他的兄弟們的生死存亡。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刀槍,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