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頭,夜色如墨,順軍的幾百號兄弟,身著與明軍相仿的盔甲,在黑暗中猶如一群幽靈。他們突然點起火把,火光在夜色中搖曳,映照著一張張緊張而急切的臉龐。他們衝著城樓上大喊大叫:「快開門,讓我們進去!」其實,他們的盔甲與明軍的並無二致,只是旗幟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那是一面繡著神秘符號的旗幟,與明軍的龍旗截然不同。
城樓上的守兵們正沉浸在夢鄉之中,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一激靈,仿佛被寒風猛然吹醒。他們匆忙爬起,睡眼惺松地往下一看,只見火光中,幾百個士兵亂糟糟的,有的神色慌張,有的面面相覷,還不時往後面瞧,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後面緊追不捨,那是一種混合著恐懼與絕望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喂!大半夜的,嚷嚷什麼呢!」守兵們大聲喝道,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煩和警惕。接著,他們問道:「你們是誰?為何深夜來此?」
「我們是泗水那邊過來的守軍,縣城被建奴占了,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快開門讓我們進去躲躲。」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幾分懇求與急切。
「少廢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建奴派來的奸細!」守兵們懶洋洋地回應著,眼神中滿是懷疑與冷漠。他們守城多年,早已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但內心的恐懼與不安卻難以掩飾。
「真不是,我們真的是泗水的守軍啊!求你們快去稟報何守備,不開門我們就走了。」下方的聲音更加急切了,帶著幾分絕望與無奈。
「行吧,等著,我去報告。」守兵們打了個哈欠,轉身就往城裡走,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遠去,留下一片寂靜與不安。
聽說泗水城沒了,守兵們心裡並沒有多害怕。畢竟,他們兵力有限,敵人少就打打,敵人多就投降。朝廷欠了他們好幾個月的軍餉,他們沒造反就已經是忠臣良將了。而且,投降建奴也不是啥壞事,他們對待投降的明軍還不錯,給馬兵發銀子,給戰兵、守兵也都有份。有人說:「投降建奴的,還賞個媳婦,幾頭牛羊,一頭驢,戰死了還有撫恤金呢。」但這都是邊軍、關寧軍的待遇,他們這些普通士兵可沒這好事。他們心中更多的是無奈與麻木,對於戰爭與生死,他們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敏感與恐懼。
泗水失守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曲阜守備何順的耳朵里。曲阜這個地方不一樣,守將不是千總,而是守備,因為這兒有孔府,是儒家文化的聖地。何守備雖然手底下只有一千多兵,但那也是一支不小的隊伍了。然而,軍備嘛,你懂的,總有些問題,裝備破舊,士氣低落,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
何守備一聽這消息,嚇得趕緊整理衣服帽子,帶著親兵上了城樓。他扒著城牆往下看,只見火光中,一群士兵衣衫不整,神色慌張,仿佛一群逃難的難民。他心中一緊,問道:「下面的是誰?」
「我是泗水的把總郝忠啊,泗水沒了,我們拼了命才逃出來的,求何守備開恩啊。」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幾分懇求與絕望。
郝忠這名字何守備沒聽過,但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開門。他守的是曲阜、孔府和衍聖公啊!他心中一陣慌亂,但表面上卻故作鎮定,哈哈大笑:「想騙我開門?沒門!看在你們穿著軍裝的份上,我不放箭了。快走吧,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他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帶著幾分決絕與冷漠。
郝忠知道多說無益,就讓人把投降書射到城樓上,然後帶著隊伍後退了二里地,高高舉起鑲白旗。那面旗幟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仿佛一面死亡的旗幟,宣告著曲阜的末日。
何守備打開投降書一看,臉色大變。信上說:「告訴曲阜的軍民們,大清八萬鐵騎已經南下入關,泗水已經淪陷了,大軍很快就到曲阜。限你們一個時辰內投降,不然就屠城!這是大清八旗漢軍鑲白旗的固山額真巴彥說的。」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他守了曲阜這麼多年,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何守備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大喊:「快去報告知縣和衍聖公,建奴的八萬鐵騎已經占了泗水,馬上就要到曲阜了!」他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帶著幾分急切與絕望。他仿佛一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拼命地尋找著最後一絲生機。
天漸漸亮了,城東二里地外,幾千名「八旗兵」排好陣勢,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何守備用望遠鏡一看,只見敵軍騎兵隊列整齊,盔甲閃亮,人馬都披著重甲,氣勢洶洶。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冷酷與殘忍,仿佛一群嗜血的野獸。再看看自己的軍隊,裝備破破爛爛的,怎麼跟人家打啊?他的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與無奈。
城樓上的哨兵也嚇得大叫:「八旗兵來了!」士兵們一片譁然,仿佛一群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螞蟻。他們驚慌失措地看著遠方,只見那片黑色的洪流正緩緩向他們逼近,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
「何守備,咱們是打還是降啊?」一個士兵問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不安。
「快做決定吧,不然城破了咱們都得死!」另一個士兵催促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何守備心裡亂成一團麻,他沒想到曲阜會成為建奴的目標。以前流賊、建奴都繞著曲阜走,現在卻突然打上門來了。他守了曲阜這麼多年,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無奈,仿佛一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拼命地尋找著最後一絲生機。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呢,城裡又傳來壞消息:「報告守備大人,城裡到處都是投降書,內容嚇人得很啊。」一個士兵匆匆跑來報告道。
「快拿給我看看!」何守備急忙喊道。他接過投降書一看之下臉色更加蒼白了跟城外的投降書一模一樣這下他更慌了。城裡肯定有奸細啊!局勢危急啊!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與無奈仿佛一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卻發現自己身邊還藏著敵人。
何守備連忙下城樓騎馬直奔孔府。曲阜知府孔弘毅和衍聖公孔胤植已經知道了消息兩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仿佛兩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卻無力回天。
孔弘毅拿著投降書問:「這真的是建奴的軍隊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不安。
「千真萬確啊!都是精銳騎兵裝備精良除了建奴還能有誰?連關寧軍都比不上他們啊。」何守備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與無奈。他守了曲阜這麼多年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孔弘毅苦笑了一下說:「何守備啊你覺得曲阜還能守得住嗎?」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奈仿佛一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卻無力回天。
「難啊!」何守備搖了搖頭然後又說:「根本就守不住啊!」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決絕與無奈。兵力懸殊這麼大他手下這一千多士兵怎麼可能擋得住八萬敵軍呢?就算敵人是饅頭也得吃上好幾天才能吃完啊!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與無奈仿佛一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卻發現自己無力回天。
曲阜的街道上,人們驚慌失措地奔跑著,哭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商鋪緊閉,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一片死寂。只有偶爾傳來的狗吠聲,才讓人感覺到一絲生機。然而,這生機卻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孔府內,孔弘毅和孔胤植面面相覷,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孔胤植作為衍聖公,守護著儒家文化的聖地,他從未想過曲阜會面臨這樣的危機。他緊握著手中的投降書,手指微微顫抖,仿佛那是一張死亡的判決書。
「我們該怎麼辦?」孔胤植問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不安。
「還能怎麼辦?投降吧!」孔弘毅苦笑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絕望。他守了曲阜這麼多年,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然而,面對八萬敵軍,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何守備站在一旁,他的心中也充滿了無奈與絕望。他守了曲阜這麼多年,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然而,面對現實的殘酷,他也不得不承認,曲阜已經無力回天了。
「投降吧!」何守備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決絕與無奈,「我們守不住的!」
孔弘毅和孔胤植相視一眼,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奈。然而,面對現實的殘酷,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曲阜已經無力回天了。他們緩緩地點了點頭,仿佛兩個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人,卻無力回天。
夜色再次降臨,曲阜城內一片死寂。只有遠處的火光在夜空中閃爍,那是建奴的軍隊在逼近。人們躲在屋內,瑟瑟發抖,等待著命運的降臨。曲阜,這座儒家文化的聖地,即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而何守備、孔弘毅、孔胤植等人,也只能無奈地等待著命運的
在那陰霾籠罩的曲阜城,孔弘毅的苦笑中蘊含了無盡的無奈與決絕,他的臉龐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堅毅,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幾分,每一道都刻著對這片土地深沉的愛。他深知,這一決定雖能暫時保住百姓的性命,卻也將自己推向了未知的深淵。建虜的殘暴,他已耳聞目睹,每一次攻城都伴隨著無辜者的哀嚎,他們哪裡是渴望死亡,分明是在絕望中掙扎求生。
「衍聖公,您意下如何?」何順的眼神中滿是期盼,仿佛孔胤植的一句話就能為這困境帶來轉機。城內的萬餘百姓,皆以衍聖公馬首是瞻,他的決定,將決定這座古城的命運。
孔胤植緩緩起身,背影顯得格外沉重,他步入內堂,每一步都似踏在了眾人的心上。「我雖為衍聖公,卻無實權,諸位皆是朝廷命官,此事還需你們自行定奪。」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後,只留下那一句話,在空氣中迴蕩,沉重而決絕。
何順與孔弘毅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片苦澀。這老狐狸,關鍵時刻竟想置身事外,將一切罪責推給他們二人。投降,那可是滔天大罪,一旦朝廷追究,孔胤植定會撇清關係,讓他們二人獨自承擔所有罪責。可恨,又可悲!
「如今,該如何是好?」何順的聲音中帶著無力,目光轉向孔弘毅,期待著他能給出一個答案。
孔弘毅模仿著孔胤植的姿態,緩緩步入偏廳,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我身為曲阜知縣,職責不過收稅造冊,領兵打仗,守衛城池,那是守備大人的職責。降或戰,還請守備大人決斷。」
何順聞言,怒火中燒,差點失控。他原想眾人共商對策,共擔責任,如今看來,卻是人人想逃,只留他一人面對風暴。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何順怒極反笑,瞪了偏廳與內堂一眼,緊握雙拳,憤然離去。
不久,何順立於曲阜東門城樓之上,望著下方的明軍,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建虜勢大,死守無益,投降或許能為城中百姓尋得一線生機。然而那些腐儒,是否值得他們豁出性命去保護?
「兄弟們,建虜勢大,我們難以抵擋。不如投降,或許能有一條活路。」何順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城中的那些書生,是否值得我們以命相搏?若朝廷追究,我一人承擔,與你們無關。我若身死,請照顧好我的家眷。」
「守備大人,我們願與你共擔罪責!」一名明軍高聲喊道。
「法不責眾,我們一同面對!」其他士兵也紛紛響應。
何順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決絕:「有那些腐儒在,我必死無疑,何必連累你們?」
「那……我們隨建虜去遼東嗎?」一名親兵低聲詢問,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安。
何順沉默良久,最終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半個時辰後,一千餘名明軍放下吊橋,打開城門,手持武器走出,跪在橋邊與河邊,等待著建虜的到來。
郝搖旗得知城中兵力情況後,見明軍投降,便率大軍入城。他拿著兵冊,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你就是何順?」
「是,卑職是曲阜守備何順。」何順低聲回應,態度恭敬。
「很好,你和你的部下在城外紮營,我要在城裡駐防。」郝搖旗命令道。
「遵命。」何順不敢違抗,率領士兵在城北河邊紮營。
郝搖旗進城後,只留下一支順軍作為後盾,隨即命令軍隊分三路行動。他目光如炬,聲音堅定:「賀蘭,你率領本部接管城防,特別是東門,嚴加防守。記住,就算天氣再熱也不能摘掉頭盔!」
「卑職遵命!」賀蘭迅速離去,執行任務。
「馬世泰,我給你五百騎兵,去城中富戶那裡徵收軍餉。已剃髮的人可以摘頭盔,未剃的必須戴上!」郝搖旗命令道。
馬世泰猶豫片刻,問道:「郝將軍,我們不是有夾棍嗎?能不能給我幾套?」
郝搖旗瞪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多事!記住,你現在是建虜,不是順軍,明白嗎?」
馬世泰恍然大悟,連忙應聲:「卑職明白了!」
「其他人跟我一起去縣衙,會一會那位傳說中的衍聖公!」郝搖旗捋著鬍子,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我們可以殺孔府的人嗎?」有人問道,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安。
郝搖旗想了想李自成的話,決定儘量不要濫殺無辜,於是謹慎地回答:「看我眼色行事吧!」
一行人迅速趕到曲阜縣衙,將之包圍。郝搖旗下令:「讓孔府的人全部出來,到縣衙外面列隊站好,否則格殺勿論!」
孔府初時還想抵抗,但見一名士兵揮刀砍死了一個家丁,便不敢再違抗。很快,街道被清空,孔府的人在孔胤植的帶領下,走到縣衙外面列隊站好,等待發落。
一千多人站在那裡,鴉雀無聲,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孔胤植剛開口:「我是孔子的……」便被郝搖旗打斷:「我問你答,沒問你就別說話,點頭或者搖頭就行!」
孔胤植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他氣得肥肉直顫,冷冷地說道:「我是孔子的第六十四世孫孔尚坦的兒子,衍聖公孔胤植。這裡是讀書人的聖地,不是你們舞刀弄槍的地方!」
「希望你們不要傷害我的族人,也不要毀壞我的孔廟、孔府和孔林!」孔胤植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
然而,郝搖旗並未理會他的話,而是揮刀砍死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孔府僕人。鮮血四濺,腥臭味撲鼻而來,那人倒在地上掙扎,手捂著脖子試圖止血,但鮮血卻像泉水一樣從指縫中湧出,很快就染紅了地面。不一會兒,他就因為失血過多而停止了掙扎,身體變得僵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孔府的人。女眷們紛紛暈倒在地,其他人也嚇得面無人色,有的緊閉雙眼渾身顫抖,有的臉色蒼白身體不停地搖晃,還有的因為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而嘔吐不止。更多的人則是悲痛欲絕地看著親人被殺,卻無能為力,只能站在那裡痛哭流涕。原本還保持著一絲高傲的孔府人,此刻都變得狼狽不堪。
衍聖公孔胤植也後退了一步,緊緊地盯著郝搖旗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記住你了!」話音剛落,又一名孔府人的喉嚨被割斷了……
孔胤植的臉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難看,簡直沒法用言語來形容。他那張胖乎乎的臉蛋,仿佛是大自然特意雕琢的傑作,一會兒白得像冬日裡未染塵埃的宣紙,一會兒又紅得像夏日裡熊熊燃燒的烈火。憤怒、悲傷、無奈、高傲、屈辱,這些情緒如同調色盤上的顏料,被他那張臉完美地演繹出來,心裡頭憋著的那股氣,感覺隨時都能像火山一樣炸開。
他心想著:「我可是衍聖公啊!歷代皇帝都對我尊敬有加,讀書人里我排頭一號,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你們這些粗魯的武夫,怎麼敢這麼對我?難道就不怕全天下的讀書人聯合起來討伐你們,老百姓也群起而攻之嗎?」一想到老百姓,胤植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勇氣,想要開口說話,卻又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堵住了似的,只能發出「嗚嗚」的低吟。
還沒等他開口,曲阜的縣令孔弘毅就急忙捂住他的嘴,小聲說:「別說話,小心丟了性命。」胤植一聽,愣住了,他低頭一看,地上還躺著幾具屍體,鮮血染紅了青石地板,頓時讓他冷靜了下來。他這才明白,在他那些士兵眼裡,衍聖公這個頭銜輕得跟鴻毛似的,根本不值一提。胤植感到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奈地對那個叫郝搖旗的人點了點頭,眼中滿是屈辱與不甘。
郝搖旗走過來,拍了拍胤植的肩膀,笑著說:「你知道我們是誰嗎?」胤植沒吭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我們是大順軍的,這次來曲阜,就是想借點錢糧用用。」郝搖旗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仿佛這並不是一次搶劫,而是一次友好的借貸。
「順軍?流寇?」胤植一臉疑惑,心想流寇不是在大名府那邊打仗嗎?怎麼突然跑到曲阜來了?旁邊的順軍將領一聽這話,先是愣了愣,然後立刻反應過來,這次行動是秘密的,可不能自曝身份,於是就順水推舟地說:「對對對,我們就是流寇。」這招還真管用,一下子就脫身了,真是妙計啊!他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
胤植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說:「孔府其實沒什麼錢,都是靠朝廷接濟的。」他幻想著對方或許能網開一面,放他們一馬。但郝搖旗可不吃這一套,他冷笑一聲,直接下令:「不說就自己動手找吧!」他的聲音冷酷而堅定,仿佛是從冰窖中傳來的一般。
隨著一聲令下,兩千精銳士兵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像一群飢餓的獵豹,把孔府的人分開審問。這些士兵不僅打仗厲害,拷問起人來也是一把好手。每到一座城,他們都會把官吏和富戶抓起來,逼他們交出錢財。
「孔府的金子藏哪兒了?」一個士兵問,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靈。
「我……我不知道。」一個僕人顫抖著回答,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無助。
「那你呢?」士兵又問另一個人,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與威脅。
「我們都是孔府的僕人,真的不知道金子在哪裡啊!求您饒命!」另一個人哭喊著回答,他的聲音中帶著哭腔與絕望。
孔府的人一個個都說自己窮,不肯交出錢財。但看他們那視財如命的樣子,顯然是在說謊。由奢入儉難啊,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所以他們一個個都裝窮,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郝搖旗冷笑一聲說:「讀書人就是嘴硬!不用點重刑怎麼行?上夾棍!」他的聲音冷酷而堅定,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的一般。
第一組士兵立刻把夾棍拿了出來。這夾棍有三尺長,離地五寸高,由棱木相連,夾起人來骨頭都能夾碎。孔弘毅一看這架勢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求饒。但士兵們可不管這些直接用力夾了下去。
「啊!!!」孔弘毅發出一聲慘叫,聲音之大簡直能穿透雲層,讓旁邊的人都聽得心驚膽戰。用刑的士兵也被這慘叫聲嚇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地鬆了一點。孔弘毅趁機把手從夾棍中抽了出來,捧在胸前不停地吹氣,嘴裡喊著願意說出真相。
但郝搖旗卻冷冷地說:「太遲了,繼續用刑!」孔弘毅再次被夾棍夾住,慘叫聲戛然而止,隨後就昏倒在地。骨碎的聲音清脆可聞,聽得人毛骨悚然。孔弘毅痛醒後又昏過去,如此反覆,慘狀令人不忍直視。
孔府的其他人見狀都嚇破了膽,紛紛投降:「別夾我!我說!我說!我掌管孔府的財權,放過我,我就什麼都告訴你!」
「我有銀庫的鑰匙!」
「我有糧倉的鑰匙!」
……
郝搖旗冷笑一聲,罵道:「真是一群沒骨氣的傢伙!讀書人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與嘲諷,仿佛是在看著一群小丑在表演。
胤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無奈,仿佛是在向命運低頭。
「借點錢糧用用,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郝搖旗回答得很乾脆,仿佛這只是一次簡單的交易。
胤植想了想,然後下定決心說:「如果你們能放過我的族人,那麼庫里的錢糧就隨你們拿吧。」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決絕與無奈,仿佛是在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
「好!」郝搖旗一聲令下,停止了用刑。孔府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夾棍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讓人心有餘悸。他們看著郝搖旗一行人,眼中滿是恐懼與無助。
郝搖旗沒想到胤植會這麼輕易就屈服了,但念在他身份尊貴的份上,還是免了他的刑罰。胤植帶著他們來到銀庫,庫門一開,只見裡面金銀滿目,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竟然有這麼多黃金!」郝搖旗大喜過望。要知道金子的價值可是銀子的十倍多啊,這下大順軍的官員俸祿和軍餉都有著落了。他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大順軍的輝煌未來。
「先搬黃金,再搬白銀!」郝搖旗一聲令下,兩千士兵立刻忙碌起來。他們動作迅速,很快就將金銀搬了個精光。然後換防賀蘭所部繼續搬運。半天時間不到,就滿載而歸了。備足了乾糧後,郝搖旗率領大軍從東門出城,狂奔五里,轉向北渡過泗河,再向西行,很快就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第二天清晨,數萬兵馬經過曲阜城外。守備何順登上城樓,遠遠望去,只見塵土飛揚,旗幟飄飄,心中不禁疑惑:「建奴剛走,怎麼又來了?這些人到底是流寇還是建奴呢?」他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不安與疑慮。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曲阜城再次陷入了動盪之中。
孔胤植,這位尊貴的衍聖公,此刻正坐在孔府縣衙那寬敞卻顯得格外冷清的大堂上。他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眉宇間凝聚著深深的憂愁與憤怒。偌大的孔府,歷來是聖人之後的榮耀象徵,如今卻慘遭洗劫,金銀財寶流失不說,更讓他這衍聖公的面子往哪兒擱?真是屈辱難當,憤怒至極!
他勉強坐了坐,轉頭問身旁侍立的下人:「弘毅那邊情況怎麼樣了?」下人低頭回稟,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回稟衍聖公,孔知縣的手骨被打斷,就算能治好,怕是再也拿不起筆了。」孔胤植一聽,雙手緊握成拳,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找出罪魁禍首,將他們碎屍萬段。
「守備何順呢?他在哪裡?」孔胤植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下人答道:「他正在巡視城防。」孔胤植咬牙切齒地吩咐:「快把他叫來,我要他給我個說法!」
不一會兒,何順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堂,直接站在了孔胤植面前。他身穿鎧甲,腰懸佩刀,一臉的不羈與傲慢。孔胤植一愣,目光掃向門外那些本應通報卻低頭裝聾作啞的差役,心中更是怒火中燒。他知道,這些下人的態度,都是因為他和孔弘毅之前的嚴厲所致。
「你有什麼要交代的?」孔胤植站起身,冷笑一聲,目光如炬,「賊人連攻城器械都沒有,你卻輕易投降,這是重罪!你讓孔氏後人蒙受如此大難,更讓衍聖公府損失慘重,難道就想這麼算了?」
何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乃曲阜守備,朝廷五品命官,只對山東巡撫、總督、兵部、內閣以及陛下負責。你區區一個衍聖公,有何資格教訓我?」
「曲阜上萬百姓的性命,都壓在我肩上。我雖然投降,但也是為了保全一城百姓的安危!即便有錯,也不是你能評判的!」何順反駁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孔胤植本想從何順這裡發泄一番,沒想到卻碰了個硬釘子。他怒視著何順,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然而,何順只是冷笑一聲,轉身就走,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孔胤植。
門外,守門差役快步追上何順,低聲說:「何大人,我們幾個兄弟想跟著您干。」何順一愣,想了想說:「朝廷正要求各城池增兵,我這裡有名額。但軍餉拖欠得厲害,發的那點糧餉勉強餬口。」差役連忙表示:「沒事,我們都是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何順笑著點頭:「那就行,什麼時候來都行。」兩個差役對何順深施一禮,當街脫下差役服,跟著何順走了。
孔胤植看到這一幕,氣得直拍椅子扶手:「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怒視著門外,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而出。他立刻叫人取來紙筆,打算寫公文向兗州府、兵部、內閣告狀,揭露何順的惡行。然而,他轉念一想:「不!我要直接上疏給陛下,彈劾何順!讓陛下砍了他的腦袋!」他對著何順離去的方向繼續咆哮著,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寫完公文和題本後,孔胤植心中的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他回到內堂,與夫人侯氏相對而坐。侯氏出身於書香門第,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知書達理之人。她見孔胤植怒氣未消,便端來一杯熱茶給他喝,還幫他捶肩安慰。
孔胤植一拳捶在桌子上,茶杯里的茶水濺了出來:「哼!兇手還沒抓到,我怎能不怒!」侯氏驚訝地問:「聽下人說兇手自稱順軍?是不是朝廷說的那些流賊?」孔胤植搖頭:「不對!他們逼何順投降時自稱是大清鑲白旗的人,進城後又改稱順軍。幹這種事的人不傻,不會輕易暴露身份。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侯氏想了想,小心地問:「老爺,您覺得這事會不會是官軍乾的?他們先假扮建奴逼守軍投降,進城後再扮作流賊劫掠?」孔胤植瞪了她一眼:「你頭髮長見識短!說話前動動腦子!那些騎兵裝備精良、軍容整齊,一看就是精銳之師。山東的精銳早就調到京城去了,哪還有這實力?」
「那到底是誰幹的?」侯氏也困惑了。她看著孔胤植緊鎖的眉頭,心中充滿了擔憂。
過了一會兒,孔胤植召集府中眾人開會。他站在大堂中央,神色凝重地看著眾人:「今天孔府遭此大難,我作為衍聖公,一定要為你們、為孔府討回公道!」眾人紛紛響應:「請衍聖公大人做主!」「請朝廷發兵將他們一網打盡!」「對!就地正法!」
孔胤植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問道:「你們覺得兇手是誰?」「是建奴!勸降信上寫著他們是大清鑲白旗的!」有人喊道。「不對!是流賊!他們進城後自稱大順軍來借錢借糧的!」「是建奴!」「是流賊!」兩派人爭執不下,大堂內一片混亂。
這時,管家站出來說:「我認為是建奴乾的!他們搬錢糧時,我偷偷觀察過,有些人熱得摘了頭盔,我看到他們腦袋後面扎著金錢鼠尾辮!」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金錢鼠尾辮可是建奴的標誌性髮型啊!
孔胤植眯起眼睛,將這一重要線索記在心裡。他心中暗想:「一定是建奴乾的!我要上疏給陛下,請求發兵剿滅這些建奴賊子!」就在這時,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喊道:「不好了!衍聖公大人!守軍來報,說數萬建奴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孔胤植聞言大驚,他猛地站起身,目光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深知,這是一場生死存亡的較量,他必須挺身而出,保衛孔府,保衛曲阜的百姓。他立刻召集府中的護衛和家丁,準備迎戰建奴大軍。一場血戰即將展開,孔胤植將用他的智慧和勇氣,書寫一段傳奇的抗爭史。
在那風雨飄搖的年代,孔胤植,這位孔府的當家主人,一聽說建奴的幾萬大軍如潮水般逼近城邊,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慌亂,仿佛被無數亂麻緊緊纏繞,理不出個頭緒。他回想起昨天孔府遭遇的劫難,那些金銀財寶,價值上百萬兩銀子,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化為烏有,心中的痛楚猶如被利刃割肉,難以言喻。他深知,若是再遭一次這樣的劫難,孔家數百年的基業,怕是要真的毀於一旦,淪為笑柄了。
「守城的人說,敵人數量大約兩三萬,但具體數目還未能確定。」一名家丁匆匆回報,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孔胤植聞言,眉頭緊鎖,轉而問道:「何順那邊有何動靜?」他心中真正擔憂的,並非何順是否會投降,而是怕他固執己見,拒不投降。畢竟,建奴那些蠻夷之輩,動輒屠城,投降或許還能保住一命,減少些損失。
「何守備尚未表態,因建奴並未攻城,也未在城外逗留,直接向西邊的兗州府而去了!」家丁的回答讓孔胤植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但隨即一股怒火又騰地升起,他衝著家丁吼道:「『兵臨城下』這樣的話豈能隨便亂說?你知不知道這會引起多大的恐慌?」家丁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自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待家丁退下,孔胤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對眾人說道:「大家不要驚慌,不管是誰幹的,朝廷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言罷,他又吩咐眾人各自回家,統計好損失,上報朝廷。
然而,眾人心中都如明鏡一般,大明朝如今內憂外患,自身難保,哪裡還有精力顧及他們孔家的事?但眼下也別無他法,只能唉聲嘆氣地各自散去,忙著統計損失去了。
半日之後,孔胤植看著呈上來的損失清單,眉頭緊鎖,沉默不語。管家在一旁候著,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這數字是不是有什麼不妥?」孔胤植抬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妥?不,是太妥了,但這只是表面的數字。」
管家一聽,心中一緊,以為算錯了帳,連忙說道:「小的該死,這就重新算一遍。」孔胤植擺了擺手:「不必,我說的不是算錯了,而是這損失的數字還不夠大!」
「不夠大?」管家一臉茫然。
「對,咱們府上到底丟失了多少銀子?」孔胤植追問。
「回老爺,金子折算成銀子,加上其他各項損失,總共是一百五十七萬四千兩左右。」管家恭敬地回答。
「你看,這數字得往上加,加到二百零七萬四千兩才對!」孔胤植的笑容更加深邃。
管家愣住了,心中疑惑叢生:這……這能行嗎?這數字可是各院反覆核對過的,怎麼突然就要多加五十萬兩?難道是自己老眼昏花,算錯了?
孔胤植輕輕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解釋道:「朝廷都免了全國一年的稅,這說明什麼?說明朝廷的國庫充盈!咱們就趁機多報一些,順便向朝廷哭訴一番,他們自然會想辦法幫咱們填補這個窟窿,你明白了嗎?」
管家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懂了懂了,老爺這招真是高明!」
孔胤植哈哈大笑,隨後叮囑管家:「此事必須保密,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管家連忙應承:「老爺放心,我嘴嚴得很,絕不會泄露半句。」
……
再說那開州府,唐朝時名為河北路,是澶州澶淵郡鎮寧軍節度之地,百姓習慣於稱其為澶淵。歷史上著名的澶淵之盟便是在此簽訂。至金朝皇統四年,澶州更名為開州,此名沿用至今。
開州府衙內,李自成的部隊正忙於統計戰損。景常浩上前稟報:「皇上,昨日我們以大名府換回芳亮將軍後,我軍左翼出擊,不料遭遇明軍右翼反擊,損失約三千人,而明軍僅傷亡數百。」他言辭委婉,實則是因為輕敵所致。
「左翼主將是誰?」李自成沉聲問道。
「皇上,臣有罪!」高一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不該輕視明軍,更不該貿然進攻,請皇上責罰。」
李自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朕知道你渴望立功,但如今的明軍已非昔日可比。昔日他們缺糧少餉,我軍一衝即散。而今他們糧餉充足,戰鬥力強悍,你若再以老眼光看待他們,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說完,他又嚴厲地警告了高一功一番。
高一功連連認錯,退回到武將隊伍中。其實,他這次輕敵冒進,實則是為了掩護郝搖旗的行動。李自成心中明了,見高一功認錯態度誠懇,便沒有再過多責備。
隨後,李自成又安慰了駱文彬幾句,並讓他回關中募兵。駱文彬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明白李自成的用意,只好答應下來。他心中還在琢磨著那晚在獄中遇到的那個神秘人物,到底是誰?為何對一切了如指掌?然而,眼下並非思索這些的時候,還是先辦好差事要緊。(本章完)